花茉笑道,“我就是向來看看御賜的宅子是什麼模樣,我在宮裡三十多年,都沒得過這麼大的賞賜。”
聞砚桐摸摸頭,“這都是誤打誤撞罷了。”
花茉喝了口茶,“我這次來找你,主要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去參加百花宴的琴演。”
“百花宴?”聞砚桐愣,暗道不會這麼巧吧?
“就是太子要辦的宴席,宮裡下了吩咐,要我們組隊人,到時去宴會上奏演,我思來想去,覺得你奚琴拉的不錯,所以想問問你想不想去。”
聞砚桐道,“……我也不知專學奏演的,若是出了錯……”
花茉道,“你的琴技足夠了,比得上宮大半樂師了。”
她本也沒想著拒絕,隻是假裝為難下,而後就應了,“好吧,那什麼時候去練習呢?”
花茉滿意笑道,“這就對了,不過我這次來找你,半也是出自我自己的私心,我想讓你幫個忙。”
聞砚桐疑惑道,“夫子還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
花茉聽不慣她口個夫子,“都出學院了,直接叫我花姐就行。我自小在宮學琴,有個姓王的從小就愛跟我比較,凡事都想壓我頭,前些日子她受了個有些天賦的徒弟,高興得尾巴都翹上天了,整日排擠嘲笑我,我便想讓你假裝是我徒弟,給我爭口氣。”
聞砚桐聽,忍不住笑了,暗道花茉都這個年紀了,這點小事上還要爭,著實幼稚。
“花姐你放心,從今兒起我就是你徒弟了。”聞砚桐拍了拍胸脯,十分仗義道。
花茉高興得不行,連連揉了好幾下聞砚桐的臉,把練習的時間和地點都告訴了她。
關於百花宴上的奏演,其實名單都是由宮裡定的,但是花茉畢竟是宮裡琴師的把手,換個人的權利還是有的,於是就把聞砚桐給換了上去。
剩下的二十天,聞砚桐都在練習花茉給的曲子,牧楊也來找過幾次,不過都讓聞砚桐以忙為由拒絕了,他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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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砚桐害怕意思傳達的不到位,總要親自去看著才行,她知道殺手在什麼時候會對程延川出手,也知道毒下在了哪個杯子裡,隻要能讓她去現場,她就能做到保住程延川的命。
池京禧也著實是忙,這二十多日再也沒有見過他,不過他還會派人來宅子上問候幾句,聞砚桐稍稍安心,覺得池京禧應該已經開始準備了。
晃眼的,二月二十就到了,朝歌各大官員的嫡子都收到了程延川的邀帖,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給送了。
百花園十分廣闊,內有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彎彎曲曲的抄手遊廊,精雕細琢的假山和石雕,花園有兩個大入口,周邊自是圍滿了侍衛看守,馬車要停在外道,人都要拿著邀帖親自走來,遞帖過檢,記錄身份和人員上冊子,再放行。
切流程都井然有序,守備森嚴。
聞砚桐是跟花茉起從小門進的,她穿著身暗色的衣裳,背著奚琴,剛進門就看見了路的兩邊都是光禿禿的花杆,並不美觀。
想來也是,二月天還冷得厲害,哪來的花呢?
她跟著花茉拐了七個彎,走到排竹木房錢,正有人在其出入。
花茉道,“最邊上的那個房間是我特地給你要的。”
聞砚桐連連道謝,進門之後發現屋子雖不寬敞,但也有兩個隔間,衣裳就掛在竹架上。顏色是稍暗的茶花紅,領邊繡的銀絲卷雲紋,外覆輕薄的墨紗寬袖紗衣,墜及腳踝,所以看上去顏色沒有那麼亮眼。
不過男子穿來,還是稍顯豔麗了些。聞砚桐疑惑的看了看花茉。
花茉也跟著笑,“這可是宴會,自然要穿的漂亮些。”
她把聞砚桐拉到銅鏡前,桌上擺著各樣的花簪頭飾,琳琅滿目,還有些瓶瓶罐罐,不知作何用的。
花茉把花簪分成四撥,兩撥為簪子,兩撥是花飾,“這些都是你等會要戴的,從這裡面挑四個你喜歡的。”
聞砚桐咋舌,沒想到宴會上要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不過想來也是,畢竟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宴會,且豔麗不分男女,古代有個朝代就特別流行男子在頭上帶花,紋花臂。
“你先去裡間把副換上。”花茉挽起袖子,“我給你打扮好了再去忙其他事。”
聞砚桐應了,然後取下衣裳,撩開棉簾去了裡間,站在屏風後快速換了衣裳。衣裳很合身,看看遮住腳踝,倒不至於拖在地上,外面的那層墨紗讓衣裳變得很有仙氣。
特別像電視劇裡騰空而飛的那些仙女。
聞砚桐邊走出來邊學著仙女的姿勢比劃,花茉在邊道,“瞎比劃啥,快過來坐,趕時間呢。”
聞砚桐哦了聲,連忙走去坐著,花茉便先為她绾了個極其簡潔的發,湊到她臉邊看,然後拿起個瓶子,拔開之後都是桂花的香氣。
花茉拿了個刷子,“這個刷完之後,臉會變得白些。”
聞砚桐閉上眼睛讓她刷。其實琴師這形象就是這樣,不管男女,旦表演的時候自然要打扮的精致些,女子化成美人,男子化成小白臉。
花茉邊刷邊道,“你這皮膚倒是不錯。”
聞砚桐笑著道,“又不風吹日曬,自然細嫩些。”
透明的膏體刷在臉上有些涼涼的,花茉刷完之後就去旁坐著了,讓她乖乖等著。
但是沒坐會兒,就有人來敲門,喊花茉的名字。
約莫是其他地方需要花茉去,她跟門口的人交涉了兩句,推脫不了,便轉頭回來對聞砚桐道,“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差不多,我若沒回來,你就用桌上的錦布隨便擦擦就是,我盡量快些回來。”
聞砚桐沒法睜眼,隨意應了。
花茉走後房靜了下來,聞砚桐百無聊賴的等了會兒,她也估摸不準半柱香是多長時間,隻好等臉上的膏體慢慢變幹。
正等著時,身後又傳來了開門聲,聞砚桐隻當是花茉又回來了,便道,“花姐,我的頭發好像有些散,你能不能給我绾緊些?”
腳步聲輕輕靠近,停在聞砚桐的身後,而後雙手覆上她的發,動作輕柔的將頭發绾緊。那隻有又往前伸,衣袖擦過她的耳朵,落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好似拿了根簪子,然後輕輕插在她的發。
聞砚桐本來想自己挑的,但是若是花茉給她挑,她也沒什麼意見,反正那些發簪也沒什麼區別。
“花姐,你可要挑個好看點的給我啊。”聞砚桐笑道。
身後的人還是沒有回應。
聞砚桐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來,於是連忙伸手去摸桌子上的錦布。身後的人看出她的意圖,伸手將錦布拿起,正好被聞砚桐把抓住,她摸到那人的手,完全不是女子的嬌小柔軟。
聞砚桐忙去擦眼睛,睜眼的瞬間,就看見鏡子裡倒映出的人。
隻見池京禧身著芽黃暗金繁紋長袍,顏色鮮亮,襯的他眉眼的更加如濃墨般,長發束著,玄黑色嵌白玉頭冠,既有朝氣又有英氣。
他正微微垂著頭,將根朱木象牙簪緩緩推進聞砚桐的發。
聞砚桐瞬間放松下來,“小侯爺,你好歹吱個聲,嚇壞我了。”
池京禧如畫的眉眼輕抬,從鏡子裡看她,眼裡蒙著層似笑非笑,讓人看得不分明,“看見我就不害怕了?”
“看見你高興還來不及,當然不害怕了。”聞砚桐側了側頭,從鏡子裡看見了發上的簪子,“這個好像不是花姐給的……”
“是我送你的。”池京禧低聲道。
聞砚桐訝異,“小侯爺為何突然送我東西?”
池京禧沒應答,而是從桌上拿起沒封蓋的胭脂,用食指挑了抹嫣紅,用腳將聞砚桐的椅子直接扭了個圈,慢慢俯低身。
聞砚桐有些怕了,往後縮,“小侯爺,你要作何?”
“別動。”池京禧捏住她的下巴,食指上的胭脂抹在柔嫩的唇上,煙紅色瞬間將聞砚桐的面容襯的精致起來。
池京禧手法輕柔,隨意抹了幾下,柔軟的指腹順著她的唇下子滑到脖子,在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胭脂紅,聞砚桐感覺到這觸感,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幹嘛呀?”她問。
池京禧墨眸深沉,手指勾,頸邊嵌玉的衣扣就松開了,隱隱露出精瘦的美人骨。
作者有話要說: 【池京禧的小小日記】
二月二日:
反正她總騙我,
也不差這回了。
☆、第 64 章
聞砚桐的心下子就吊起來, 她想伸手阻止,但又害怕這種行為讓池京禧覺得反常。
但等池京禧將第二顆衣扣挑開之後,她就崩不住了, 抬手將衣領抓住, 笑容有些勉強, “小侯爺你想幹什麼倒是說句話啊,碰我衣裳作何?”
池京禧輕抬眉眼, 與聞砚桐的距離過於近了,眼眸直直的看進她的眼, 將其的慌亂與不安看了個徹底。
他道, “有什麼好遮掩的?”
聞砚桐支支吾吾, “不、不大合適。”
“不大合適?”池京禧直起身, 往後退了些許,轉過身背對著聞砚桐。
聞砚桐趕忙把衣扣合好,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覺得此刻的池京禧非常不對勁,面容的神情壓根看不透,揣測不出其心裡想什麼。
聞砚桐想溜。
可還沒動身,就聽池京禧說道,“你可知道藐視皇令會有什麼下場?”
聞砚桐最不能聽的就是這個詞,原書劇情裡的小炮灰最後就定了個藐視皇令, 欺君犯上的大罪, 最後連累聞家上下都進了大牢,死得幹幹淨淨。
那是小炮灰的結局,同樣也可能是聞砚桐的結局。
她哆嗦了下, “不知道,我沒聽過。”
池京禧沉吟片刻,“株連九族。”
“啊……”聞砚桐小聲道,“這麼慘的下場啊。”
池京禧的聲音忽然嚴厲起來,“既然知道慘,為何還敢以身犯險,你是給膽子喂了豬油嗎?”
聞砚桐嚇得腿軟,“我不知道小侯爺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那你還知道什麼?”池京禧背對著她,完全看不清楚表情,但聲音裡有了冷意,“聞衾你總該知道吧?”
聞砚桐心大驚,聞衾不是小炮灰她爹嗎!池京禧怎麼會突然提起他?
沒聽見她的應答,池京禧又道,“怎麼,自己爹都不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