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動揉上池京禧的肩膀,一邊揉一邊道,“今日還要多謝謝小侯爺幫了我一把,否則我肯定要挨揍了。”
池京禧低低的應了一聲,“有我在,總不至於讓你挨揍。”
聲音有些含糊,聞砚桐沒聽太清楚,想起了先前的場景。
主要是吳玉田的動作太突然了,當時還有很多人沒反應過來,沒想到他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動手。這也不在聞砚桐的預想之中。
吳玉田再怎麼說,父親也是朝廷的官,他在書院的行為舉止也代表著吳家的臉面,這次誣陷造謠的罪名坐實,又公然對同窗動手,處罰下來必然會連累到他父親。
其實聞砚桐希望處罰最好重一點,畢竟吳玉田這人到了後面是一個巨大的禍害,隻可惜她這一計並不能讓吳玉田定死罪,最多讓他被逐出書院,挨個板子而已。
但這也是目前聞砚桐能夠做到的了。
池京禧知道了她沒有說實話,也知道她偷偷進過宮,但卻並沒有追問。可不追問不代表他不會追查,所以她現在能做的,隻有快些與池京禧的關系變得更好,以至於到後來他真的查到了什麼之後,能夠放她一條生路。
說到底,現在的池京禧到底還是十八歲的孩子,腦子聰明點,心思深沉點,可心裡還是有情的,隻要成為他心裡認可的朋友,應該就不會像原書中那樣,被他逼上死路。
池京禧這幾日想得太多,夜晚睡不安寧,白日忙於奔波,確實疲憊至極。被聞砚桐“專業”的手法揉捏了會兒後,靠在軟榻上昏昏欲睡。
聞砚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小聲道,“小侯爺,去床上睡吧。”
池京禧微微睜眼,眉間都是疲意,看了她一眼後起身下榻,走的時候餘光瞥見地上的包裹,還叮囑了一句,“把你的東西都放回去。”
聞砚桐連連應了,看著池京禧回了裡間睡覺,於是輕手輕腳的把東西放回原位,又簡單洗漱了一下,才爬上軟榻。
第二日一大早醒來,果然看見了池京禧穿衣的身影。聞砚桐當即十分高興,大聲道,“早上好啊!小侯爺!”
這一聲叫喊倒把池京禧驚了一跳,“瞎叫什麼?醒了就快些起來。”
聞砚桐披上外衣,從屏風後繞出來,看著池京禧便高聲誇贊,“哎呀!小侯爺今日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如此俊俏的人,放眼整個紹京又能找到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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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京禧撇她一眼,“昨晚睡覺夢到驢子了吧?”
“嗯?”聞砚桐疑惑的歪頭。
“沒有夢到?”池京禧道,“那你這腦子怎麼像是被尥了一樣,不大正常。”
聞砚桐一聽,當時樂了,“謝謝小侯爺,我舒服了。”
池京禧驚詫的皺眉,“頭一回見被罵了還喊舒服的人。”
“你不懂。”聞砚桐佯裝高深的搖搖頭,轉身去洗漱。
用完飯之後,兩人同時出門。一人去了甲一院,一人去了丁六院。
聞砚桐不緊不慢的,剛進學堂,早課鍾就響了,落在她後面的人被記了名字,她偷樂。
落座之後,傅子獻道,“昨日夫子留的課後文章,你寫了嗎?”
聞砚桐大驚,“什麼?!什麼時候留的?”
“昨日課前留的。”傅子獻微微一笑,“無事,那個課題我多寫了一篇文章,你拿去抄一遍就可以。”
聞砚桐一喜,“那可太好了!你怎麼突然想著寫兩篇?”
“寫完第一篇之後,覺得課題其實還有另一重意思,於是又寫了一篇。”他將那篇拿出來給了聞砚桐,“字數不多,早課結束前抄完就行。”
聞砚桐樂呵呵的道了謝,然後開始抄寫。
早課上到一半肚子餓了,正想勒緊褲腰帶時,牧楊卻揣著熱騰騰的糕點大搖大擺的進來。一落座就把東西分給了聞砚桐和傅子獻,“來,熱乎的,吃點。”
早課的學堂沒有夫子,而早課中負責記錄的那個學生被牧楊恐嚇過一回,這時候見他又是遲到又是拿東西吃,愣是連頭都不敢扭一下。
聞砚桐放下筆接過糕點,疑惑道,“你怎麼拿著糕點來學堂了?若是被夫子知道了,隻怕又要責罰你。”
牧楊道,“我今兒起晚了,想著反正都晚了,也不急著來,於是讓下人熱了糕點後才來的。”
聞砚桐對送到嘴邊的食物相當開心,幾口就給吃完,暫時解決了肚子餓的問題。
她不知道池京禧的一句罵能帶來多大的好運,決定試探一下。
想著今日上午都是李博遠的文學課,就在心中祈禱文學課變成自習。
吃了早飯回去上課時,趙鈺就匆匆忙忙趕來,說道,“李夫子今兒要去刑部,你們暫且在學堂中自讀,要嚴於律己,不可浪費光陰。”
聞砚桐一驚。
哦豁!
李博遠正好要去處理吳玉田的事,於是一上午的課成了自習。這又合理又稱心的好運果真神奇。
於是又祈禱下午的武學課取消。
上午的自習快要結束時,趙鈺又來跑了一趟,宣布許映泉今日有事,武學課取消。
其他學生都高興壞了,聞砚桐也坐在位子上傻樂。
池京禧果然是她的錦鯉,人形活錦鯉!那張嘴簡直太厲害了。
回寢房時,一推門就見池京禧在軟榻上坐著,聞砚桐一時高興,脫口而出,“小侯爺,你這張嘴天生就是用來罵人的!”
池京禧:???
聞砚桐把大氅脫下,“以後多罵罵我的,我樂意聽你罵我。”
池京禧滿臉詫異,“你該不是真的讓踢了腦袋吧?”
聞砚桐道,“你不覺得我就長了副欠罵的模樣嗎?”
池京禧點頭,“是有點。”
她一邊將大氅疊起來,一邊說道,“那往後每日都罵我兩句吧,你這嘴不罵人就浪費了。”
池京禧一頭霧水,“你這是……在嘲諷我?”
“沒啊,我真心的。”聞砚桐認真道。
池京禧從未聽過這種奇怪的要求,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便沒再搭理,繼續低頭看書。
聞砚桐自己嘀嘀咕咕了一會兒,剛想要盆熱水洗洗手,就見牧楊找上門來。
他一臉興奮,“禧哥!聞砚桐,在幹嘛呢!”
聞砚桐一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有事兒來,於是問道,“什麼事那麼高興?說出來聽聽。”
牧楊樂道,“咱們書院今早剛買了一頭豬。”
“這有什麼稀奇的?”池京禧淡聲道。
“我這不沒見過豬嗎?聽說是小豬崽,巴掌大小,一隻手就能託住。”牧楊道。
“這怎麼可能呢?書院就是買也不可能買那麼小的豬,都不夠塞牙縫的。”聞砚桐說道。
“是真是假咱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牧楊道,“就關在膳房後面的柵欄裡,正好咱們今兒下午沒課,有的是時間。”
池京禧道,“不去。”
牧楊有些失望,轉頭看向聞砚桐,“你呢?去不去?傅子獻在門口等著。”
聞砚桐倒想去看看那豬是不是真的隻有巴掌大小,於是應了,“走啊,去看看。”
兩人一合計,正要出門,卻聽池京禧道,“等等。”
他們同時轉頭,就見池京禧從軟榻上下來,書合上擱在桌上,披上外衣,穿上長襪,而後道,“我也去。”
牧楊一見他要去,自然高興,忙攬著他肩膀,“走走走。”
聞砚桐跟在後面,出門的時候果然看見傅子獻在等著,他衝著池京禧微笑行禮,“小侯爺。”
得到的仍是池京禧冷淡的一聲回應。
傅子獻也習慣了,落在後面與聞砚桐並肩,“怎麼沒披大氅?”
聞砚桐道,“剛疊好,就沒有帶出來。”
“這樣會不會冷?”傅子獻低聲問。
聞砚桐搖頭,“無礙,身上穿的厚呢。”
傅子獻正要說話,卻聽池京禧道,“你們腿是王八腿嗎?走得這麼慢,需不需要配副拐?”
聞砚桐一聽就咧嘴笑了,加快速度走到池京禧身邊,說道,“小侯爺,你這話說得不對,我要給你科普一下,你怕是不知道王八跑的有多快……”
傅子獻笑著跟了上去。
書院的膳房就在男子學堂不遠處,走上十來分鍾就到了。
書院的確買了隻豬,還特地為豬圍了柵欄,就在膳房的後面。這豬本是膳房的廚子從鄰居買要來的,為的是讓書院的各個小姐少爺吃上最新鮮的豬肉豬血,所以在膳房先喂兩天,豬身上的臭味隔了老遠都能聞見。
池京禧走到膳房邊就不願往前了,傅子獻也停了下來。於是隻有聞砚桐和牧楊兩個鐵頭娃非要去一睹豬的真顏。
兩人一靠近,就看見了再柵欄圈裡打轉的豬,約莫有兩百多斤,相當肥碩。
牧楊極其失望。聞砚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一個巴掌去託著試試,看看能不能託起來。”
他咬牙道,“他娘的,不知道又是誰散播的謠言!”
聞砚桐笑道,“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好好想想,膳房買一隻巴掌大的小豬回來做什麼?騎著玩嗎?”
牧楊十分鬱悶,並拒絕跟聞砚桐說話。
不過聞砚桐倒被自己的話激起了奇怪的想法。自古以來,人有騎馬騎驢騎大象,到沒聽說過騎豬的,不知道這豬騎起來是什麼感覺。
會不會跑的特別慢?
想法剛落,柵欄裡的豬突然瘋狂的轉起圈來,一下子掙斷了拴著木樁上的繩子,悶著頭衝出柵欄,奔著聞砚桐來了。
她驚得魂飛魄散,本能的轉身想逃,讓牧楊想抓住她的手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