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總比總是見不著人強吧?哪怕池京禧因為這件事責怪她,她也願意受著,畢竟也的確是小小的利用了下池京禧。
進屋把手腳都洗淨之後,聞砚桐剛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就聽見旁邊的小廝道,“公子,主子在書房等你。”
啊?回來那麼早?
聞砚桐沒有第時間去書房,反而是去軟塌邊上轉了圈,挑了個軟和的棉墊,然後抱著去了書房。
她在門框上輕叩三聲,裡面靜了片刻,就聽池京禧的聲音傳來,“進來。”
聞砚桐撩開棉簾進去,就見池京禧背對著門而站,似乎在挑選書架上的書樣。
她看了眼,然後把棉墊往地上扔,雙膝彎跪了上去,“小侯爺,我錯了。”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就跟先認錯是個道理。
不管什麼事,反正就是句,我錯了。
池京禧轉頭看來,見她在地上跪著,眸光微動,神情有些猶豫。
但還是沒說什麼,反而是拿著書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她道,“又錯哪了?”
聞砚桐沒從他的語氣裡聽出生氣,於是瞧瞧抬頭,想看看他的神色。池京禧與她有瞬的對視,然後垂下眼去看書,好似不給她窺探自己內心的機會。
聞砚桐道,“反正小侯爺知道的。”
之前還會說自己錯的地方,不願說的就撒謊糊弄,現在倒是連說都不願了,這般無賴的樣子倒是讓池京禧忍不住笑了下,而後他道,“我知道什麼?”
“你知道很多。”聞砚桐道。
“那我是該知道你做了個假的玉牌,還是知道你撿走了真的玉牌?”池京禧緩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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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砚桐驚駭的瞪眼。
“或者說,我還知道你把玉牌藏在軟榻下面的隔層裡?”
臥槽,這都知道?!
☆、第 60 章
聞砚桐的冷汗瞬間就下來, 一時怔住沒有回應。
池京禧眉尾微抬,“怎麼這副表情?你不是說我知道嗎?”
聞砚桐憋了半天, 最後覺得池京禧既然已經知道, 再扯謊隱瞞已經不可行,於是道,“我是知道你知道,但我不知道你知道那麼多。”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知道,那也該想到我知道的不止那些。”池京禧道。
“我怎麼知道你知道多少,你總是給我一副你什麼都知道的樣子。”聞砚桐道。
“我的確知道不少, 至少我還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池京禧道。
聞砚桐心累, “行了, 繞口令到此結束吧。”
“坐在地上說話不難受嗎?”他問道。
聞砚桐低頭看了看, “我這是跪在地上好嗎!我在跟你認錯呢!”
“你有什麼錯?”池京禧不動聲色的反問。
“反正就是有錯唄,不然你怎麼連著三天都不理我?”聞砚桐道, “我到底什麼事情惹到你了?”
池京禧怔愣了一下,而後道,“我說過了, 我沒有對你生氣。”
“你就是有!你這是變相的冷暴力!”聞砚桐不服氣的控訴他, “起先跟你說話, 你又敷衍又冷淡,後來幹脆就不回來了!我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眼就是看看你在不在房中, 晚上回房的第一眼就是看看你回來沒有,你知道我等的多辛苦嗎……”
她這一番話說得直白,神情還故作哀怨, 語氣中倒是十足的埋怨。
擱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敢對池京禧這樣說話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倒是底氣十足。
隻是池京禧再也不會像先前那樣厭惡嫌棄,而是愣了愣,漂亮的眼眸裡滿是動容,聲音也不自覺軟了下來,“那是因為我這幾日有事要忙……”
“就算是有事忙,也不應該夜不歸宿啊!你在這書院裡能睡什麼地方?!”聞砚桐跪坐在軟墊上,比池京禧矮了不止一星半點,可氣勢卻一點沒落下風。
“我沒夜不歸宿,每晚都回來的。”池京禧又道。
“那我怎麼沒見你呢?”聞砚桐納悶了,她每晚都守在房中的。晚上睡前不見人,早上起來時也不見人,難不成池京禧每晚都是在她睡後回來,醒前出門?
正想著,果然就聽池京禧道,“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熟睡,走時你尚未醒,所以才不知我回來。”
聞砚桐這下沒話反駁了,總不能怪池京禧回來的太晚,走得太早吧?總歸還是她睡得太死了,竟連池京禧的動靜都沒聽見。
她心情鬱鬱,幹脆直接坐在了軟墊上,兩腿盤著,低著頭不說話。
池京禧的確是在故意疏遠她,她自己能感覺到,但即便是問了,他也不說為何。
但聞砚桐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突地爬起來,抓著軟墊衝出了書房,動作非常快,把池京禧嚇了一跳。池京禧合上書,起身出了書房,就看見聞砚桐不知從哪拿出來一張大床單鋪在地上,把自己的小玩意都讓在床單上。
池京禧臉色一變,快步走到聞砚桐身邊,見她低著頭收拾自己的東西,便沉聲問道,“你幹什麼?”
聞砚桐仍是忙活著,頭也不抬道,“反正小侯爺是不願意見到我,我倒不如搬出去,免得礙了小侯爺的眼,還打擾了小侯爺的作息。”
她動作很快,因為本身東西也不多,所以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蹲下來系包裹的時候,有一個角被池京禧踩住了。
聞砚桐使勁抽了抽,那一角卻在池京禧的腳底紋絲不動。她隻好抬頭道,“小侯爺,麻煩挪一下您的貴足。”
池京禧沉著臉,一動不肯動。
聞砚桐無法,隻好撓了撓他的腳背,池京禧腳背一痒,條件反射的縮了回去。她連忙將那一角拉回來,折在床單上,而後又想到琴沒拿,又起身去拿掛在牆上的奚琴,池京禧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我何時說不想看見你了?”
聞砚桐一把將奚琴拿下,“若不是因為我,小侯爺也不必早出晚歸,反正我也有自己的寢房,就不在此處打擾了。”
池京禧急了,一把拽住她的奚琴,“我說了不是因為你,我隻是這兩日在忙其他的。”
聞砚桐跟他爭執,“小侯爺何必撒謊騙我,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池京禧有些生氣,“自知什麼自知,你那寢房又小又窄,能伸開腿嗎?夜間供暖不足也要挨凍,為何要回去?”
聞砚桐木著臉,“不管在哪個寢房,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住在這裡,是因為想時常看到小侯爺,並不是因為這裡供暖足,有下人使喚,住得舒服。若是小侯爺對我生氣,不願看我,我寧願回到原來的地方。”
這一番話讓池京禧又是難受又是生氣,雖話中含著曖昧,但聞砚桐又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相當自然,根本無法多想。池京禧一把將她的奚琴奪過,走到了軟榻邊,直接站在地上那一攤東西上面。
那大部分是聞砚桐平日裡換洗的衣物,還有自己帶來的小毛毯,本來鼓囊囊的一坨,這樣被池京禧一踩頓時癟了。
聞砚桐抿抿嘴,說道,“小侯爺莫要踩我的東西。”
他黑著臉,用奚琴的頭一指,“過來坐。”
聞砚桐聞聲走過去,坐在了軟榻上。池京禧本來就很高,又踩在一堆東西上,聞砚桐需仰高了頭才能看他。
池京禧臭著臉,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不是說過沒生你的氣嗎?”
“這話說出來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吧。”聞砚桐小聲嘀咕。
池京禧還在生氣,但卻多了幾分克制,“我騙你作何。”
聞砚桐沉默,撇著嘴不說話,滿臉寫著不相信。
池京禧深呼吸幾下,平穩了氣息後,才緩緩道,“皇宮的年宴,我在琳琅殿看見有個跟你頗是相似的人,於是讓人拿了玉牌去試探,結果玉牌就出現在你手裡,但是後來我問你是否去了皇宮,你卻矢口否認。”
聞砚桐一聽,當下驚得冒虛汗了,她想了千萬種別人偷玉牌的目的,但唯獨沒有料到這根線是池京禧自己放出來的。
是了,他若有所懷疑,又怎麼可能不去求證?
現在這個玉牌的的確確在她手中,她在如何扯謊都掩蓋不了她去了皇宮的事實。聞砚桐瞬間心虛了,兩隻手絞在一起,強作鎮定。
“正月十三,我問你如何進的書院,你撒謊,問你如何知道我的字,你也在撒謊,又瞞著我做了假玉牌引吳玉田上鉤。”池京禧道,“這些,我可有對你生氣?可有追究你?可有逼問你?”
“這不也沒騙住你嗎?”聞砚桐忍不住低低道。
池京禧真的什麼都知道,但凡露出丁點兒端倪的秘密,他都能夠察覺,如今唯一還能捂住的,隻怕隻剩下她是穿書而來,和女扮男裝了。
不過這個女扮男裝也不知道能瞞多久。
可聞砚桐不可能主動坦白,這個秘密若是被抖出來,就會連遠在長安的聞家一並被牽連,如今在朝歌除了傅棠歡之外,根本沒有可信任的人。雖然她與池京禧的關系慢慢緩和,可還達不到能夠坦誠相對的地步。
池京禧長嘆一口氣,“我若是讓你騙住,這顆腦袋算是白長了。”
“既然你沒生氣,那你為何總不理我?”聞砚桐問。
池京禧一時沒答上來,沉默了。聞砚桐等了好一會兒,見他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於是想動動僵住的四肢。
誰知剛一動,池京禧就以為她又要走,便開口道,“不會了。”
聞砚桐不明所以,“什麼?”
“我不會再早出晚歸了。”池京禧沉著聲說,“敷衍,冷淡,都不會了。”
聞砚桐悄悄抬眼看他。
正好對上他的眸光,好像還含著氣,最後一句話也有些惡狠狠的意味,“就在這好好住著,不準在鬧著回去,聽到沒有!”
聞砚桐忍著笑,乖巧的點頭。
跟池京禧數次無形的交鋒中,這還是頭一回佔了上風,以池京禧的妥協落終。看著池京禧還臭著臉,她立馬換上一張笑嘻嘻的臉,湊到了池京禧面前去,“小侯爺可要說話算話啊。”
池京禧瞥眼看了她一下,臉色稍稍緩和,沒好氣道,“我何時有出爾反爾?”
“那就好。”聞砚桐笑著想去抱他的手臂,他這次也沒躲開。
於是聞砚桐便將他慢慢從自己的包裹上請了下來,“你這些日早出晚歸的,定然沒有休息好,今日早點睡,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轉頭,果然看見包裹上留下了一雙腳印。
池京禧被聞砚桐按著坐在了軟榻上,說道,“你若不氣我,我今晚必睡得香甜。”
聞砚桐嘿嘿笑著,“不氣不氣,我給你按按肩吧,我這一手推拿可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