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易容了一個嬌嬌弱弱的模樣,因為骨相好,雖然不如她原本的臉,但也稱得上是個絕色佳人。
此時正準備上馬車,花焰努力地往那位魔教弟子身上斜了斜。
還沒靠上,就聽見那位魔教弟子抖了抖道:“聖、聖女,我怎麼感覺到一股殺氣……”
花焰咬牙道:“有殺氣就對了,別管他!”
第91章 可以握手
上了馬車, 和花焰同呆在一個空間裡,那魔教弟子立刻坐立不安起來,小聲道:“聖女, 要不我先出去?”
花焰面色不善道:“有老爺呆在外面,寵妾一個人坐馬車的嗎?”
那魔教弟子隻好乖乖坐回角落,雙腿夾緊,目不斜視, 姿勢非常乖巧懂事。
花焰時不時便想掀簾子,但又生生忍住了, 雙手環胸, 抱臂坐在正中, 滿臉寫著不開心。
若有人此刻掀簾進來, 大抵會懷疑兩人仿佛靈魂錯位。
馬車行了沒一段,便輕輕往下顛了一下,然後尾部略略下沉, 花焰立刻回頭, 雖然隔著馬車壁,亦能感覺到有人輕輕巧巧落在車尾。
但不管陸承殺輕功多好,多了的重量就是多了的重量。
花焰用眼神示意那個魔教弟子離她近點。
魔教弟子當即拼命搖頭,往後面躲去,似乎能縮多小就想把自己縮多小,反襯得花焰仿佛一個強搶民男的惡霸。
花焰又無法真的強迫人過來,隻好氣呼呼地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後假模假樣地嬌聲道:“來, 喝茶嘛,我給你倒。”
魔教弟子感受著驟然逼迫而來的殺氣,隻隔著一層此刻仿佛窗戶紙般的車壁, 那殺氣凜冽,若有實質,他立刻膝蓋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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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還在細聲細語道:“不好喝嗎?是不是有點涼了,那我再給你燒一壺。”
魔教弟子忍不住虎目含淚,想讓他們聖女別說了!
那個人雖然不願見他們聖女,但有事沒事神出鬼沒,倒比時時出現還要嚇人!
聖女勒令他們不許對外說,這件事隻能爛在肚子裡,但爛在肚子裡不代表不知道啊,那個人以往多麼可怕,他們正義教上下人盡皆知,雖然他現在被逐出停劍山莊,煞氣沒那麼重了,也不會隨便出手,但還是很可怕啊!
雖說他也壓根沒見過那位,但現在這個狀況,他就算是個傻子都能感覺到那股殺氣來源近在咫尺!
花焰見他整個人似乎嚇得都要滑下去了,終於怏怏不樂地撇了撇嘴道:“幹嘛,我還不能對別人好嗎?”
四周彌漫的殺氣略收了收。
魔教弟子剛喘了一口氣,就聽見他們聖女又道:“我想對誰好都行,反正你現在也管不著我,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好家伙,那殺氣瞬間又漫上來了。
他扶著車壁,才勉強穩住身形,心驚膽戰也不敢看他們聖女,就聽見一道聲線微寒的清越男聲道:“……不好。”
魔教弟子不由又顫了一下,感覺到一陣恍惚。
還真在邊上啊!
他何德何能居然能坐在這裡,聽他們聖女和那個人對話!
就連聲音也感覺好可怕!
然而他們聖女絲毫不為所動道:“不想我對別人好,那有本事你進來陪我啊。”
隻聽那道男聲低下去,緩緩道:“……不行。”
他們聖女當即氣道:“那你就別說話了!就當自己不存在!”
那個人居然還“嗯”了一聲,鼻音發出來的,倒沒了半分殺氣,隻叫人覺得……呃,總不可能是委屈吧!
魔教弟子兩股戰戰,噤若寒蟬,手心都在冒汗,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那個人冷酷鐵血無情,分明比他們正義教還邪門,怎麼可能有如此離譜的情緒!
花焰又氣又無可奈何,演得也沒意思,能氣陸承殺不代表她就會開心。
車夫似乎並沒有發現馬車後面多了一個人,駕車一路顛簸奔馳,朝著夜城行進。
就像往常一樣,她明知道陸承殺離得不遠,甚至如果她貼上身後車壁,說不定和陸承殺也就隻隔了那一層薄薄的木板,可即便如此,也是咫尺天涯。
馬車行到驛站休息,那魔教弟子忙不迭地逃了下去。
花焰也下車準備去吃頓飯,下來後,她情不自禁望了一眼馬車後,那裡早已空空如也,陸承殺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他輕功現在真的好得很令人討厭!
驛站裡人來人往,他們一行還另外僱了車夫侍女侍從,為防露餡,均不知情,此時正一臉茫然地看著那位大老爺滿臉緊張,連看都不敢看自己侍妾一眼的模樣。
花焰戳著筷子有些食不知味。
驛站飯菜尋常,不過送來的小米糕倒是香甜軟糯,花焰吃了兩塊,意猶未盡,想了想,又去問店家多要了一份,用油紙包封上,繩子系好,掛在了馬車後面,倒引來了她新僱的侍女的不解:“夫人,你這是……”
花焰面無表情道:“我家的傳統,在馬車後面掛吃的,闢邪祈福。”
那魔教弟子也連忙附和道:“沒錯,是這個傳統!”
花焰瞥了他一眼。
那魔教弟子立刻噤聲。
後半程陸承殺倒是遵守約定,盡量沒有散發殺氣,不過那魔教弟子忐忑不已的樣子倒是絲毫未改,花焰都不由有一絲後悔,她應該找個膽大點的!
她隔了一會,聽見馬車後拆紙包的聲音,之後是極輕微咀嚼進食的聲音,在馬車行進的遮掩下,幾乎非常難以分辨。
花焰莫名就想起了那餓瘦了一圈的小黑。
想著,竟還有一絲心酸。
她把臉埋進手臂裡,趴在馬車中間的桌子上,那魔教弟子本不敢看她,可見她如此,也不由問道:“聖女,你怎麼了……”
花焰懶得理他。
那魔教弟子不由顯出了一絲緊張:“……可是身體不適,要不我們停車休息一下?”
花焰擺了擺手。
身後咀嚼的聲音停了下來,他仿佛滯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花焰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為了自己委屈,還是為了陸承殺委屈。
那魔教弟子以為她哭了,更為緊張道:“聖女,要不我……給您唱個曲,或者演一段什麼?我可會唱家鄉的小曲了!”
花焰剛想開口說不用,就聽見身後人道:“你怎麼了……”
明明是同一句話,從陸承殺口中聽到,她頓時覺得格外委屈,憋著氣道:“你還問怎麼了!”
陸承殺語塞。
他們倆說話,那魔教弟子立刻離得八丈遠,氣都不敢喘似的。
要不是顧忌到她光輝威武的聖女形象,花焰現在很想立刻撒潑打滾起來,然而她終究隻是咬著唇,抖了抖肩膀,半晌道:“這樣我真的好累啊。”
或許陸承殺可以一輩子這樣,即便不見面,光守著一個人也可以。
但她不行。
她喜歡他,就想時時刻刻和他呆在一起,想要親近,想要親密,想要碰他,想要唇齒相依,再不濟,至少也要能看到他。
想念陸承殺的眉眼,想念陸承殺的手指,想念陸承殺的嘴唇,還有他的體溫……
花焰想著想著,臉都有些發熱。
就在此時,身後的車壁上突然傳來了一些響動,她驀然回頭,隻見那厚木板做的車壁仿佛真的變成了紙糊的一樣,被破開了一個口子。
那魔教弟子立刻驚恐萬分地往後躲去。
碗口大的口子裡,緩緩地伸出了一隻修長幹淨的手。
他似乎還很猶豫,所以動作非常緩慢,一副隨時想要伸回去的樣子,但最終還是沒有,手攤開放在她面前,陸承殺的聲音也很掙扎,能聽見他吞咽口水喉結滾動的聲音,他仿佛也咬著牙,道:“……可以握手。”
花焰沒想到這一年多過去,陸承殺做出的最大讓步是,伸出一隻手。
她心情極其復雜地盯著那隻屬於劍客骨節分明的手,這也是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仔細地見到陸承殺身體的某個部分。
光看手倒也覺得他不至於消瘦多少,還是看著很有力量,就連掌心上面的紋路,花焰都依稀記得。
花焰很想說要不你就整個人過來!伸一隻手過來算怎麼回事!
她才不稀罕呢!
可想歸想,她還是沒忍住,把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
太久沒碰他,即便隻是手指,也能喚起曾經的記憶,陸承殺的體溫偏低,但此時他掌心的溫度也在逐漸攀升,他五指要握不握,被花焰一把攥住了。
熱意透過手指傳遞,是久違了的令人心悸的感覺。
隻覺得每一寸相觸的肌膚都仿佛在過著酥麻的電流。
她忍不住把他的手拽了過來,陸承殺也任由她拽著,花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齒尖印著陸承殺的指節,有些泄憤似得想用力,可又舍不得,怕真的咬疼了他。
陸承殺一聲不吭,隻是呼吸聲稍稍凌亂。
方才在吃小米糕,現在陸承殺的手指上還有些微殘留的甜香,混雜著獨屬於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雪松味,花焰沒舍得咬,反倒是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在他的指腹上舔了一下。
陸承殺頓時渾身一震。
他有些急促地開口道:“你……”
花焰反應過來,幹脆不懷好意地順著他的指腹一直舔到指尖,動作又緩慢細致又撩人,能感覺到陸承殺渾身都在緊繃著克制,他似乎隨時想把手抽回來,但又強自忍住。
“我怎麼了!”花焰稍稍松開他的手指,理直氣壯道,“是你自己伸的手!”
陸承殺胸膛起伏,說不出話。
花焰因為氣憤,此時分外大膽,五指扣進他的指縫間,動作依然緩慢,柔軟嫣紅的嘴唇順著陸承殺的指節向上,同時心一橫,把被她扣住的手指微微向下壓,觸碰到自己的身體。
陸承殺終於想掙扎著往外抽手了。
花焰強忍著羞恥道:“不許抽手!”
陸承殺方才掙動的動作儼然把車壁上的洞口都隱約又撞出了裂縫,聽見她的聲音,才強迫自己停下。
那魔教弟子此刻已經蒙住雙眼,捂住耳朵,隻希望眼前兩位能當他不存在,但即便如此,那分明沒什麼,但又分外香豔的場景還是牢牢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簡直太可怕了!
他不會出去以後就被聖女滅口了吧!
花焰繼續握著陸承殺的手做壞事時,本還想讓那位魔教弟子閉眼,不想他自己分外自覺,縮在角落團成個球,一副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的樣子,倒省了她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