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就繼續了。
總之最後她和陸承殺都很心不靜氣不平,花焰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過把手伸過來,但反正她是心理平衡了。
見不到她,他憑什麼這麼冷靜,憑什麼這麼淡定!
要痛苦大家一起痛苦!
事後,她新僱的侍女對著馬車裡那個被暴力破開的洞口,目瞪口呆道:“這是……不是已經掛了闢邪祈福的嗎,怎麼還……”
花焰想著方才那一抹幾乎是狼狽逃走的黑影,臉頰泛紅,輕咬著齒貝道:“對,可能心不夠誠,沒成功,下次再闢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小劇場。
樹洞陸學神終於和家裡鬧翻搬出去了!但是他和隔壁校花怎麼還沒在一起!
——據說怕影響隔壁校花考清北,還給隔壁校花拉黑了。
——????這什麼睿智操作。
——對,隔壁校花還以為他要分手,氣得當場就要摔了他送的發卡,最後還是沒舍得。
——後來據說他翻牆進隔壁校花房間道歉了。
——那他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陸學神還是覺得這樣耽誤她學習,堅持不肯見面,還要每天督促她刷題復習,像個教學軟件一樣每日發送學習資料和他精心準備的各科押題。
——有毒吧這個直男!
第92章 初入夜城
Advertisement
馬車行進速度不快, 他們行至夜城仍需幾日,之後車夫將車壁後的洞口給補上,還十分納悶道:“怎麼會撞出這麼大個洞來,我居然完全沒有發現。”
花焰當做不知。
陸承殺也沒敢再把手伸過來, 花焰懷疑他說不定要再過個一年半載才會再有勇氣。
夜晚宿在客棧時, 花焰忽然覺得眼前小城有些眼熟, 路過門口包子鋪,她買了幾個,咬進嘴裡, 才依稀想起這是她和陸承殺初遇時到的那個小城, 現在想來已有些恍如隔世。
包子鋪的老板當時還笑呵呵對她說再來吃可以白送她兩個包子,現在就算她沒有易容,估計也認不出來了。
那時候她剛從教裡出來, 對正道大俠充滿好奇,看什麼都很新鮮,活得沒心沒肺,不過大抵也是這樣, 才會在第一眼認定之後無所畏懼地跟著陸承殺。
換成現在,她肯定再也不敢了。
花焰又咬了一口包子,想起了她見陸承殺的第一眼。
那時候的陸承殺可真是冷酷無情又強又拽, 想想現在這個又別扭又固執又悶悶的還時不時會委屈的陸承殺,她隻覺得……
算了, 她還是很喜歡。
陸承殺又不知去了哪裡, 花焰猜八成在屋頂上。
客棧裡有人闲聊,花焰聽到他們在說張家鎮,當年熱熱鬧鬧的張家鎮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原來他們離開之後沒多久,鎮上出了一個長得極為妖娆的姑娘, 樣貌美不說一顰一笑更是媚骨天成,被他們送去,輾轉成了一位很有權勢大官的侍妾,這姑娘也很有本事,沒過多久便被寵幸至極,然後她反手便尋了個由頭,說是自己年幼時曾被鎮上人百般凌虐欺辱,那大官自然要為她出頭,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隻吩咐手下官員去做,就已經叫這張家鎮吃盡了苦頭。
如今張家鎮死的死,散的散,隻留下一座空鎮。
據說那位姑娘後來還曾回來過,她錦衣玉食,衣錦還鄉,卻隻說了幾個字:“雪染姐姐,你看我替你報仇了。”
眾人皆不知這個雪染是誰,花焰倒是還記得很清楚。
當時她還不懂情愛,聽莫歡說隻覺得唏噓,生不出更多感慨,現在回想他說的,才感覺到字裡行間的無奈,縱然喜歡,隔著重重身份和難解矛盾,也並不是那麼輕松簡單就能在一起。
張雪染臨死前對莫歡說我騙了他,花焰當時也沒能明白。
現在突然想通,莫歡再是如何愛她,也始終是個魔教弟子,所以報復手段極端殘忍,他殺了壞人也殺了張雪染的父母兄弟,哪怕張雪染對自己的父母可能亦有怨恨,感情不深,但對一個普通人而言隻怕是很難接受的,所以她難以面對。
就像,花焰也很清楚,雖然她沒有親手去殺陸鎮行,但倘若陸鎮行真的因她而死,隻怕陸承殺也很難面對她。
雖然,就算現在陸鎮行沒死,他也很難面對。
陸承殺坐在屋頂上也聽見了,他神思放空,過了好一會才憶起,似乎與他殺過的某個魔教弟子有關,事情起因過程蓋已模糊,唯一留有印象的,是那個身體纖弱一言不發宛若痴呆的女子突然間擋在了他的劍前。
敢擋陸承殺劍的人不多,更何況還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女子。
最後她要保護的人自刎之後,她竟還徑直衝向了自己的劍。
然後也就這麼死了。
陸承殺當時有一些極淺的迷惑,在他看來這比飛蛾撲火更加不可思議,但他並不好奇,也沒有想要了解的意圖,經年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陸鎮行想殺她,他攔在她身前時,甚至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猶豫。
那也是陸承殺頭一次覺得自己可能會死,他傷未愈,本已經很勉強,行動遲緩但還是強迫自己揮劍,傷口撕裂流血已經無暇去管,肺腑胸膛身體每一處都在痛,但意志和本能卻仍在支撐身體運作。
心裡也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讓她平安離開。
陸承殺生平從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意志與念頭,以往他出劍殺魔教之人,是因為陸鎮行對他說魔教都是該殺的惡徒,所以他去殺,那些念頭並不來源於他自身,他從來沒有什麼欲求,這是第一次。
離開了停劍山莊,養傷時他迷茫了很長一段時間,渾渾噩噩,不知所往。
陸鎮行跟他說,他不必再做停劍山莊的劍,那他還能做什麼呢?
陸承殺才發現,自己過往的人生道路和目標,都是被陸鎮行安排好的,他生於停劍山莊,長於停劍山莊,學了陸家劍法,手持無刃,就應該去殺魔教之人。
結果他現在莫名其妙成了前魔教教主的兒子,還失去了自己的目標。
陸承殺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他甚至還潛伏進市集三教九流尋常人家想知道他們平時都在幹什麼,自己到底有什麼不同,這樣毫無意義的觀察持續了一段時間,陸承殺才發現,他其實什麼也不想做,他隻想去找她。
但是不行。
但是還是很想去找她。
他視線略一低垂,便看見她在樓下買了包子,正面色有些迷茫地咬著包子,陸承殺立刻錯開視線,看向遠處,想起白天馬車上發生的事情,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心跳聲又不由自主快了起來。
他當即便想起身離得遠一點,但又不敢離得太遠,她外出時其實總會有危險,雖然陸承殺知道她現在並不弱,但還是不想她受傷。
有些埋伏著想要暗算她的,陸承殺提前便能解決,甚至不需要讓她知道。
雖然如此,她和其他人親密,他還是不大開心。
她跟他說過她童年的經歷,那些人被潤色,換了其他的人物指代,陸承殺當時雖然很認真在聽,但並不能和實際聯系在一起,他後來才恍惚意識到她說的那個懶洋洋的鄰家哥哥可能是那個當晚把她從陸鎮行劍下救走的魔教教主謝應弦。
她每次歸教以後在做什麼,他也不得而知。
於是又不開心。
但這些終究無法宣之於口,因為他本不該見她,也不該像現在這樣守在她身邊。
在知道她真實身份之前,其實已經隱約有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他們朝夕相對,陸承殺又總是忍不住看她,那些蛛絲馬跡並不難發現,可他總視而不見。
事後,陸承殺才知道,這應該叫做心懷僥幸。
陸鎮行從小便告訴他,絕不可心懷僥幸,不能手軟,不要懷疑,當斷則斷,劍慢了半分死的就可能是他,結果他確實令他失望。
但總不能讓他最後對他的願望也落空。
花焰多找小二定了一份吃食,說放到屋檐上就行,小二大惑不解:“這是為何……”
那侍女已然會搶話了:“是不是夫人家的習俗要祭天?”
花焰道:“對,沒錯,是這樣!”
那侍女得了誇獎,十分得意,不過頓時又有些憂慮道:“這次總不會房頂也破個洞吧。”
花焰不禁咬牙道:“……要真是這樣,我明天賞你銀子。”
當然,結果是屋頂並沒有破洞,吃食第二天早上隻剩空盤,小二嘖嘖稱奇,花焰心情復雜,他是不是沒吃飽,下次要不要多點一些。
夜城是百年前東風不夜樓起家的城池,最初的東風不夜樓客棧便是開在這裡,原本隻是座小城,經過百年經營,已逐漸變成一座繁華不遜於其他州府首城的大城。
而且與其他城池相比,夜城盤查較松,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除了不大歡迎魔教之人以外,對哪怕兇惡之徒也不會拒之門外。
一進城,掀開簾子花焰就能感覺到一種截然不同的熱鬧。
首先剛進去便有人微笑上前詢問他們所為何來,去往何處,說是來參加拍賣會的,立刻便有人給他們指引方向與道路,並且介紹可下榻遊玩的地方,甚至還人手發了一本夜城手冊,就連侍女侍從都沒漏下。
不過花焰留意到他們發給每個人的手冊是不一樣的。
她自己那冊詳細介紹了城中的衣飾首飾胭脂水粉店鋪,和戲院聽曲的班次,總之全是女子會喜歡的,她搶過塞到那魔教弟子手裡的看去,那本則介紹了夜城裡吃喝玩樂的場所,包括賭坊和青樓,還有些投壺射箭鬥蛐蛐之類的地方,總之應有盡有,令花焰嘆為觀止。
既是夜城,最顯眼的還是東風不夜樓本身。
許是建的早,這裡的仙絳多寶塔隻有五層,但也全部漆成紅色,連接處間或點綴了一些金漆,每層都墜了紅燈籠,豔得璀璨奪目,甚至塔尖還有垂下來鎖鏈似的紅色絲絡,幾乎落到地面,被風刮得凌亂又張揚。
東風不夜樓財力驚人,拍賣會自然也有單獨的手冊。
分了上下半場,上半場是珠寶首飾古董畫卷玩物等等,下半場則是各類靈丹妙藥神兵利器還有些千金難求的珍貴藥材等等,花焰簡單看了下名錄,看到其中某一條時差點沒噴出來。
——魔教教主謝應弦在大鬧停劍山莊時使用過的一對長劍。
這算什麼!這也能賣嗎!這也有人買嗎!
他們不是很嫌棄魔教嗎,怎麼這個昧著良心的錢也要賺!
所幸這樣的商品倒算極少數。
謝應弦對東風不夜樓的懷疑來源已久,他覺得這麼大個江湖產業,卻查不到半點關於樓主的消息,非常奇怪。東風不夜樓不止開客棧,酒樓飯館成衣鋪子等等也都有涉獵,生意做得很大,而且每年不僅給朝廷上供巨額賦稅,還會給各門派送上一筆豐厚的銀錢,謝應弦稱之為保護費。
他甚至還懷疑過東風不夜樓和慈心谷有關系。
花焰道:“總不能因為東風不夜樓樓主和念衣都姓江吧?”
謝應弦懶懶笑道:“也說不定。念衣從殷家走時沒有帶走一分錢,不然殷家旁支瓜分家財時,他就不止是個突然失蹤的女婿了。他再是醫術過人,最初建谷的時候也一定需要錢……雖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資助,我也隻是這麼一想。”
既然調查他們自然還是要住東風不夜樓,謝應弦讓她帶了足夠的銀兩,甚至夠她隨意在拍賣會上買些首飾回來玩。
隻是住進去,花焰禁不住又在想,陸承殺今晚到底住哪。
下馬車的時候,她本來還想氣氣陸承殺,拽著那位視死如歸的魔教弟子的胳膊,想叫一句“相公”或者“夫君”,但最後猶豫半天也隻冒出一句“老爺”來。
她還沒叫過陸承殺呢!
不能便宜別人!
即便如此,花焰都能感覺到那魔教弟子突然身子一軟,差點想滑下去,得虧她拽著他的胳膊,才穩住了這位膽小如鼠的老爺。
倒是周圍人突然道:“哎,你們有沒有覺得剛才四周突然冷了一下。”
“我也覺得,剛才突然冷飕飕的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