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她,兩人又走了一段,因為眼睛看不見,其他感覺反而更敏銳,那股血腥味又飄了過來。
走了沒一會,陸承殺停下了,花焰猜測是又走到了盡頭。
她偷偷拉開一點點發帶偷看。
果然!
圓形石室對面另一條通路,並沒有出路,繞了一圈,最後隻能回到那個石室。
陸承殺讓她稍等,片刻後,他把所有屍骨都清了出去。
花焰坐在原地等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又偷偷扯開一點發帶,看見陸承殺正舉著燭燈一寸寸檢查石室內,包括那座詭異石像,燭燈上昏黃光映著陸承殺側顏,和他額頭上微微沁出血跡。
血跡——!
花焰悚然一驚。
“你受傷了?”
她一把扯開發帶,走了過去——她就說自己明明沒有受傷,血腥味是從哪裡飄出來!
陸承殺聞言也一怔,道:“沒事。”
“你讓我看看!”花焰伸手就想去碰他。
陸承殺略一閃身,繼續道:“沒事。”
地宮裡光線不好,再加上陸承殺穿又是黑衣,她竟然完全沒有發現他受傷了。
Advertisement
“不行,陸大俠你讓我看看!”
陸承殺還是道:“不用。”
花焰實在沒想到他這麼別扭,急得她直跺腳:“不會很嚴重吧,你快點!給我看看!我帶了藥!”
陸承殺道:“不嚴重,一會就好。”
“都流血了!”花焰忍不住道:“你怎麼又騙我!”
陸承殺被她說啞口無言,但還是不肯讓她看。
在這件事情上他簡直莫名執著,花焰發現實在說不通,幹脆直接動手去拽他衣服,陸承殺想要擋,但又怕傷到她,十分投鼠忌器。
地宮湿滑,光線又差,花焰心裡著急,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就往前撲了過去。
陸承殺手裡還拿著燭燈,被她撲得猝不及防,也朝後倒去。
下一刻,花焰已經騎到了陸承殺身上。
陸承殺手肘撐著地面,上身向後仰,後背幾乎觸到地面,花焰隨手就把陸承殺手裡燭燈抽走,放到邊上,然後一把推倒他,開始檢查他傷口。
他看起來怔怔,完全沒有回過神,連點抵抗都沒有。
花焰先是湊近看他額頭,隨後低下頭嗅了嗅他身上血腥味,一把扯開了陸承殺外袍,果不其然在肩膀處,看到了一片殷紅,儼然已經浸透了裡衣。
他怎麼一聲不吭!謝應弦好歹還知道“嘶”兩聲。
她剛才拽陸承殺手也不知道有沒有扯到他傷口。
花焰懊惱了一下,心知估計是剛才從上面摔下來砸到,她想著,又動手去剝開陸承殺裡衣,屬於男子溫熱胸膛和肩膀一並露了出來,就著燭光能看見他腰腹位置有些新鮮淤青,花焰心頭一緊,指尖順著他肋骨往下,想知道有沒有摔斷肋骨,難怪清醒後陸承殺好像沒有平時那麼簡單粗暴——
她有一點點心疼,正想著,手被人攥住了。
陸承殺好像這時才清醒,他啞著聲音道:“下去。”
花焰哪能聽話,她這時候下去了肯定就上不來了,當即道:“你別動!我檢查一下給你上個藥就下來!”
陸承殺聲音沙啞極了:“不用上藥……下去。”
他握著她手似乎想把她推下去。
花焰力氣沒他大,又怕掙扎過程中會碰到陸承殺傷口,幹脆整個人趴了下去,一副死活不肯下去樣子,耍賴道:“我就不下去!你別動了嘛!”
搖曳燭光下,她看見陸承殺非常忍耐似揚起下颌,長長吐了一口氣。
第36章 劫後餘生
那點傷對陸承殺來說實在幾近與無, 隻是眼下卻十分折磨。
他既起不了身,也沒法把花焰掀下去,他已刻意沒有去與花焰接觸, 可沒有想到她會直接撲過來, 猝不及防間陸承殺生平罕有的慌亂起來。
她坐得地方亦不合適, 陸承殺想要起來,可膝蓋略略往上, 便能觸碰到她身上, 他隻能僵直著腿。
少女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糟糕,半明半暗的燭光映著她的面容, 唇紅齒白,眉眼如畫,明豔得不可方物, 她神色焦急, 一把扯開了陸承殺的衣襟。
長發從花焰的頰邊滑落下來,發梢在陸承殺胸口輕蹭過,微微的酥痒, 伴隨著淡淡清冽的幽香。
傾身過來時, 因為反復湿透曬幹而揉皺的裙裝顯得更加如紙單薄,順著略有些松散的領口處能看見少女修長白皙的頸脖延伸下來兩管精致的鎖骨……
陸承殺閉上雙眼,不敢再看, 額頭沁出汗來,混雜著傷口微微刺痛, 心跳聲卻如擂鼓。
身體發熱, 似乎連呼吸都是灼熱的。
地宮裡明明很清涼。
確實不太對勁。
也許自己真的中了毒。
他用內力想把這股奇怪的感覺強壓下去,可下一刻便感覺到有什麼輕觸在他的胸口,陸承殺猛然睜開眼睛, 隻見少女還在無知無覺地碰著他。
細長的指尖像凝著雷與電,每一下都炸在他的心髒上,使人混亂不堪,又分外難受。
陸承殺終於忍不住攥住了她的手。
他總覺得這樣很危險,但又說不上是哪裡危險,直覺應該盡快擺脫這樣的狀況,他的傷根本無關緊要,他們需要保持一點距離,一點正常的、不會讓他變得奇怪的——
陸承殺的意識尚未徹底回籠,就感覺到身上的少女賴皮似的趴到了他身上,長發蜿蜒落在他的胸口,柔軟馨香撲面而來,剎那間將他淹沒。
他腦中嗡一聲炸開。
瞬間身體熱度翻倍,確實像中毒已深的模樣,連她在說什麼都不太聽得清,隻覺得自己在忍耐,在努力忍耐著……但究竟在忍耐什麼,陸承殺自己也不知道。
隻知道眼下狀況他從未遇到過,既陌生又可怕。
“好了,就這樣。別動了啊,我來給你上藥!”他身上的少女絲毫沒有察覺到問題,還在喋喋不休說著。
她掏出一個藥瓶,指尖沾了藥,就大刀闊斧似的往他身上摸來。
陸承殺再度握住了她的手腕。
花焰語氣頗為無語:“陸大俠,你別別扭啦!上個藥而已……怎麼像要你的命似的。”
確實像是要他的命一樣。
畢竟陸承殺就算重傷垂危,都不會有此刻這般尷尬難捱。
他總覺得如若不克制下來,會對眼前少女做出很可怕的事情——陸承殺呆了一下,難不成自己竟想殺她?
按著自己的傷口,陸承殺清醒了幾分,澀聲道:“我的毒還沒解,你離我遠一些。”
這時候,換成花焰呆了。
“你確定?那個慈心谷弟子怎麼這麼靠不住啊!”花焰大聲嘆氣,在兜裡摸出了一顆萬用解藥,刁鑽的不行,但大部分常用的都能解,“你先用這個試試。”
陸承殺接過,毫不猶豫咽了下去。
誰料,花焰還是沒有下去的意思。
“陸大俠,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是不是很疼啊?”花焰聲音聽起來還有些關切,“你有覺得好點嗎?我繼續給你上藥了啊……”
陸承殺終於忍無可忍。
他猛然坐了起來,花焰被嚇了一跳,身子往後滑了滑,雙手撐著地面,後脊幾乎抵上了石室的牆。
陸承殺曲起腿,上身前傾。
忽然間,兩個人的距離就變得很近。
燭火在陸承殺身後微微搖晃,逆著光看去,他額頭血跡與汗水交錯,一雙瞳仁漆黑而晦暗,上身被花焰扯開的衣衫裡,能看見陸承殺赤裸而結實的胸膛在快速起伏著,肩膀上的傷口滾落下血珠,沿著他極具力量感的腰腹沒入腰際,他看起來性感又危險。
花焰還沒搞清楚狀態,但終於也察覺到了不對。
陸承殺把手伸了過來。
她眨了眨眼睛。
陸承殺的手在她耳邊停留了一會,有些僵硬似的,按在了牆上。
兩個人四目相交,短暫的對視了一瞬。
就連花焰都覺得這一瞬莫名又漫長……透出些不可思議的味道,仿佛連冰冷而陰森的地宮裡都彌漫出一股灼熱的氣息。
下一瞬,陸承殺微微垂下眸子道:“你現在最好不要接近我。”聲音清寒又喑啞。
花焰呆住:“啊?”
說完,他就站起身,走到了石室另外一邊,和花焰離得最遠的地方。
花焰回神:“可是你的傷……”
陸承殺道:“藥給我。”
花焰“哦”了一聲把藥瓶丟給他。
陸承殺快速給自己上了個藥——如果不是怕花焰再找麻煩他看起來都不想上,然後便把衣衫重新穿好,領口都拉得整整齊齊,之後盤膝坐在地上閉上雙眼一副運功療傷的模樣。
花焰被他警告過之後也不敢貿然接近,隻能自己又舉起燭燈到處看看。
然而看的時候總有點心神不寧,時不時朝著陸承殺的方向瞅上一瞅。
陸大俠真的沒事吧。
什麼毒啊……她不記得有什麼毒還能讓人無法接近他人,總不能是蠱吧,可她沒在陸承殺身上察覺到蠱的氣味啊……
一兩個時辰過去,花焰都有些困了。
她靠著石壁睡了一會,醒過來時,陸承殺已經醒了,她剛想過去打個招呼,就發現陸承殺遠遠看見她,便退了一步。
花焰:“……???這麼嚴重嗎?”
她有點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