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此時才反應過來, 剛才石洞塌陷,她掉落下來, 居然沒有多少碎石砸在她身上,她除了從高處墜落疼痛, 連點擦傷都沒有。
等等,難道陸大俠是幫她擋住了嗎?
他沒事吧!
花焰越發緊張, 連忙蹲下身, 四處摸索, 更急切地叫道:“陸大俠、陸大俠你在這裡嗎……你……”
過了好一會, 才有一道沉悶“嗯”聲響起, 隨之而響是若幹碎石滾動落地之聲,像是陸承殺慢慢坐了起來。
花焰總算放下心來。
聽聲音才知道,陸承殺離得不遠,竟就在她邊上,隻是實在看不見。
陸承殺吹了一下,火折子被點燃了。
借著火焰,花焰才看清這裡似乎是個地宮,地面規整,像是一塊塊巨石壘成,牆壁之上有些看起來已經常年不用燭燈。
天吶……花焰捂著臉,有一點點興奮。
她忍住到處參觀,伸手摸了摸牆上燭燈,那蠟燭看著竟然還能用樣子,花焰挨個點燃,四周終於慢慢亮了起來。
確實是個年久失修又破敗地宮,地上青苔都積了老高,有地方甚至還有些積水,空中飄著一些腐朽味道,他們掉落下來上方也已經被石頭封死,總之陰森森。
但感覺很親切,相傳他們正義教以前老喜歡建這種地宮了,可惜近年來越來越少。
花焰出生晚,也隻是聽過,從來沒見過。
百聞不如一見!
她興奮地幾乎想要搓手,但努力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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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殺站起來,打量了一會,便道:“走吧。”
他神色如常,好似不管眼前是什麼樣狀況,都不能對他造成影響。
花焰點了點頭,跟在陸承殺身後,這會又安下心來。
地宮內潮湿又陰冷,時不時有水滴落下,再往前走一點,還能看見地宮頂上倒垂下一些柱狀鍾乳石,它們似乎也被裝飾成了地宮一個部分。
他們走了沒多久,就被一個石壁擋住了去路。
陸承殺試著推了推,自然沒能推動,花焰幹脆在附近找找有沒有機關,隻是找著找著,鼻端總是若有似無飄過一縷血腥味,她還特地檢查了一下周圍,並不見屍首或者血跡。
花焰帶著狐疑在地面一寸寸摸索,用指節輕輕扣動地面——他們正義教也經常這麼搞密道。
果不其然,敲到其中某一塊時候,聲音微妙發生變化,底下是中空。
“陸大俠!這裡是空,可以下去!”
用劍掀開那塊石板,底下果然露出了一條通路,隻是隨之而來還有更加沉腐不見天日30340氣味,塵埃順著入口旋轉飄零出來,同時溢出一股難聞味道,花焰努力揮了揮袖子,很是嫌棄。
陸承殺先一步邁了進去,道:“我先下去。”
花焰在門口等了一會,聽見他道:“可以下來,不過……”
頓時花焰心頭一緊。
陸承殺道:“……下面有屍骨。”
哦……
屍骨有什麼嗎?
花焰愣了愣,難道死狀特別悽慘,那她也不是沒見過啊,她迅速也走了下去,隻見兩邊地面確實堆了好些骸骨,看樣子過去很久,如今隻剩骷髏骨架。
陸承殺道:“害怕就抓著我。”
花焰:“……”
可是她一點也不害怕啊!
他們教還有長老專門喜歡用骷髏做裝飾,房裡房外都裝滿了,還在院子裡堆了個小小骷髏山,飾以若幹珠寶點綴,每日欣賞,頗為得意,就連花焰生辰他都要送個什麼腿骨打造長琴,肋骨做豎笛。
心裡想著,花焰還是抓住了陸承殺手。
一路過去屍骨越發多,花焰留意到牆壁上似乎還有些文字,她此時正拿了一支從牆上撬下來燭燈,映照著牆壁。
牆上字跡觸目驚心,有是鑿,有些是用血書寫,還有些是用指甲手指硬刻出來。
——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可以活下去!隻要他們都死了!我就可以活下去!
——這裡太恐怖了……讓我出去……
——他們都瘋了!
字跡僵硬扭曲,越發潦草,最後行若癲狂。
她看見,陸承殺自然也看見了。
他輕輕把她拉開,攥緊了花焰手道:“別看了。”
花焰:“……嗯?”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怎麼就給她拉開了!
說不定裡面能有些線索,或者有趣故事呢?
陸承殺又對她道:“別怕。”
……可她真沒有害怕啊!
她看起來很害怕嗎?
花焰想了想,發現自己確實有點發抖——主要是興奮,她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也攥緊了陸承殺手。
然後陸承殺立刻給了反饋。
花焰苦著臉道:“……陸大俠,你手攥太緊了,有點痛。”
陸承殺僵了一下,這才稍稍松開手。
那股血腥味倒是由始至終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幾乎讓花焰覺得有些怪異。
走到盡頭,是一個寬敞圓形石室,裡面同樣散落了許多屍骨,石室另一頭對稱還有條通路,而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人形石像。
這石像穿著長衫留著長發,雙手環胸雙眸緊閉,分不出男女,然而詭異是石像四周如同蠶繭般牽連著無數絲線,一頭插進石像中,另一頭則散落在地上,仿佛要將周圍人生命力供給給石像中人。
整個石像臺子也像是一個祭壇。
花焰人都傻了——這怎麼看怎麼像他們天殘教人祭。
依然是花焰隻聽過沒見過,好多年前就被取締了儀式,天殘教既然是以教立派,自然也有些坑蒙拐騙玄學儀式,人祭是當中最有名一個,邪得令人發指。
之所以出名,是因為據說可以復活死人。
為了足夠令人信服,他們還編過一個傳說,說是他們當年有一位非常厲害聰明無比教主,因為自己深愛聖女被人蒙騙與人私奔,直至最終身亡後,他痛苦懊惱不已,於是決心復活聖女,便將她屍身保存完好封在石像中,放入人祭陣法陣心中,引天地靈氣,以百人之命為祭,蘊養了十年——並且在陣法範圍內,死人越多越好。
十年後,他打開石像,聖女容顏完好如初,並最終醒來,兩人喜結連理。
花焰當時還問她娘:“為什麼非要等十年啊?”
她娘拍著她腦袋道:“因為如果說是立刻,這不瞬間就露餡了!”
花焰呆了:“是假啊?”
她娘道:“不然呢!不會真有傻子以為人可以復活吧!”
然而花焰沒想到,真有人這麼幹了!
看著眼前邪到無法直視場面,她頓時就一陣心虛,謝應弦上位以後早把那些亂七八糟儀式都給取消了,他們現在沒這麼邪……
陸承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緊張。
“你很害怕?”
“……沒有!”
是實話,但因為過分心虛,反而聽起來很假。
陸承殺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花焰,臉上就寫著“不信”兩個字。
花焰:“……”
幹嘛!她真沒有害怕也沒有不敢看啊!
但是……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好意思再說。
花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人當成嬌弱小白花看,他們教裡殺人都不會避著她呀!
從小到大,什麼稀奇古怪屍首,花焰都沒少見,甚至後來為了給她講解毒藥效果,她娘還會專門找些身中奇毒死屍給她看,什麼臉部浮腫,身體膨脹,局部潰爛等等,因為見得多了,花焰一邊吃飯一邊看都不會有什麼影響,雖然在她爹教導下知道隨便殺人是不對,但真見到了也不會因此大驚小怪。
她娘都誇她膽子大得出奇,並且告誡她千萬不可以變成那種膽小怕事閨閣小姐。
花焰張了張嘴,話到嘴邊變成了:“……好吧,我怕!”
……希望她娘不會被她氣得從棺材裡蹦出來。
陸承殺聞言,從袖中又取出了一條藏藍發帶。
咦,你有備用啊!
沒等花焰感慨完,陸承殺就靠過來,用發帶蒙住了花焰雙眼,語氣輕柔道:“跟著我走就行。”
“哦。”她乖乖應聲。
發帶上還帶了點陸承殺味道。
陸承殺道:“有我。”
花焰點頭道:“嗯。”
有一刻花焰忽然理解為什麼水瑟明明真打起來一點也不弱,平日裡要一副嬌嬌弱弱樣子,被人保護感覺確實很好。
“那裡面是什麼?”
陸承殺道:“打開便知。”
聽見陸承殺要拔劍聲音,花焰猜他估計是要攔腰砍斷石像,連忙按住他:“等等!還是先別破壞了吧!萬一有什麼機關!”
人祭陣法邪很,誰知道還有什麼危險。
陸承殺把劍又收回了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