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從在知州,白日裡來了那麼一回之後,她發覺,他對她愈發地不見外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她並不排斥,甚至還有些竊喜。
比起最初的生分,相處了這麼些日子,兩人對彼此確實越來越熟悉,也隨意了很多,像這般尋常夫妻間的情趣,帶了撩撥的意味,卻又透出了蜜裡調油的味道。
她紅著臉,將剩下了的一截咬進嘴裡,含含糊糊地點了頭,“嗯。”
這一趟,他本就是為躲清淨,陪她遊玩,沒什麼要事,一直呆在房內沒有出去,風景賞久了,總會疲憊。
船隻已進入了江河內,河道寬闊無邊,看不到岸邊,了無人煙,也沒什麼趣味,他見她打起了哈欠,體貼地勸她去床上躺一會兒。
她沒多想,依言躺去了床上。
剛閉上眼睛,一隻手掌便貼了過來,落在她的凹下的腰際上,她一驚,猛然睜開了眼睛,便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眸子。
他看著她,唇往她跟前一湊,摟緊了她。
“郎君”她嚇得一把捏住他手腕,提醒,“還是白日”
白日又如何。
“不怕。”他聲音沙啞,埋下頭含住了她的唇,重重一咬,舌尖鑽進了她齒內
洞開的一扇窗,一直沒合上。
窗外江水濤濤,碰撞起來的水澤,濺起來,再落下,起伏不斷,她一雙腿搭在窗前,搭的時間太久,酸軟無力。
浪花聲聲嗚咽,久久不息。
她攤在那兒,沒了力氣,任憑處置,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睡了那麼一陣,又覺得迷迷糊糊,壓根兒沒睡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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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快降臨。
船上檐角掛了好幾盞燈,江河一搖,光暈灑在河水裡,蕩漾開來,粼粼波光閃爍,又是別樣的風景,芸娘卻再也沒有勁兒去賞。
船在江上行走了五六日,兩人便過了五六日的墮落日子,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身子累些,倒是真正地無憂無慮。
第七日,船停在了一個碼頭,兩人才下船,去附近的街市上買衣裳。
太陽太大,她在鋪子前挑著腰帶,他打著一把傘,大半個傘面罩在她身上,兩人一身粗布,若非仔細去瞧,還當真認不出來。
對面蕭鶯愣愣地站在那,怎麼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遇上他裴安。
她神色激動,緊緊地捏著手裡的半塊燒餅。
侯府被抄家,男丁押入大牢,女眷都要被送到教化司,充為官妓,母親冒死,連夜將她和大哥送出了城。
兩人出了臨安,一路逃竄,沒有半刻停留,可逃出來了又有何用,不過是留了一條命下來,她再也不是往日的侯府大小姐,如今就連吃一口飯,都要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母親、大哥,侯府所有的人都說,是裴安害的,可她不信。
她不信,他就能對她如此無情。,,
第62章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蕭鶯作勢要衝上去, 胳膊被身旁的蕭家大公子一把拽住,拉了回去,咬牙道, “你想找死嗎。”
“兄長, 裴安,那是裴安”蕭鶯激動地看著蕭家大公子,神色興奮, “咱們有救了, 咱們再也不用逃了”
“愚蠢”蕭大公子腦仁都痛了起來,罵了一聲, 就不明白裴安給她灌了什麼湯, 這時候了, 她還相信他。
侯府滿門,如今就逃出來了他們兩個,她這時候撞上去, 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蕭大公子將她拖到了牆內, 警告道, “你給我聽好了, 你想死,我還不想,此地不宜久留, 馬上走。”
蕭大公子說完, 拖拽著蕭鶯上了馬車。
馬車越往前走, 蕭鶯心頭越來越慌, 錯過了機會,這輩子便再也見不上了,這般逃下去, 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
她生在臨安,哪兒都不想去。
心口的慌亂和緊張越崩越緊,她一把掀開簾子,突然跳下了馬車。
她不想再逃了,就算裴安不念著國公府和侯府的交情,看在自己自小同他一起長大的份上,他定會願意幫助自己的。
這回她保證聽話,隻要他肯幫她,她什麼都聽他的。
蕭鶯一跳下馬車,便往小巷子裡鑽,蕭大公子氣得臉色發白,若非臨走時母親的交代,他當真不想管她。
待蕭鶯繞路回到原來的位置,適才的攤位前,早沒了裴安和芸娘人影。
蕭鶯上前著急地問攤主,“適才那兩個人呢。”
攤主問,“哪兩個”他這一天人可多了。
“就,就長得很好看的那位公子爺,打了一把傘。”蕭鶯磕磕碰碰的描述,不想去提芸娘。
兩人雖是一身粗布,相貌實在是太出眾,攤主有印象,“你是說那一對郎才女貌的夫妻啊。”攤主手一指,“去渡口了。”
那一聲郎才女貌蕭鶯的臉色實在好看不起來,連句道謝都沒了,轉身匆匆趕往渡口。
攤主嗤了一聲,“什麼人啊,禮節都沒”
說完沒多久,跟前又來了一位公子,同樣一臉著急,甚至還帶著幾分怒氣,“有沒有看到一位,眼角有一顆黑痣的姑娘。”
那人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的道,“有沒有黑痣,老夫倒沒注意,不過像你這樣沒禮貌的,倒是有一個,追著人家小兩口去渡口了。”
她還真去找死了。
蕭大公子氣得額頭青筋直冒,隻得追上。
等蕭鶯趕到渡口,剛好見到裴安和芸娘登船的背影,眼見船要走了,急得原地打了兩個轉,回頭便跑去了旁邊的一艘小船,“船家這船出去嗎,我出銀子聘一日。”
有錢什麼都好使。
蕭大公子追上時,蕭鶯已經坐上小船,跟在了裴安的貨船後。
“蠢貨,不可死活”蕭大公子氣得踢了一腳石頭,氣歸氣,最終還是叫來了身後的人,咬牙切齒地道,“找船。”
聽裴安說船隻走走停停,還得要十日才到江陵,坐在船上剛開始新鮮,坐久了就無聊,芸娘買了不少打發時辰的東西。
上回自己想送他珊瑚,結果遇上了假的,沒買成,至今除了那塊玉佩之外,自己還沒送過他什麼。橫豎無事,她買了針線,準備替他逢一隻荷包。
針線穿好,她抬頭問裴安,“郎君喜歡什麼花樣的。”
裴安坐在她對面的床榻上,聽她說要送自己荷包,自然高興,可此時盯著她手裡的細針,總覺得那根針似乎隨時都能扎在她手上,又改變了主意,“船隻搖晃,你別使針了,我不缺荷包。”
芸娘沒覺得搖晃,當場跺腳,踩了兩下隔板,“這不挺穩的嗎。”
他被她的憨態逗得一聲輕笑,目光裡的寵溺不覺溢了出來,低聲道,“簡單一點的吧,別扎了手。”
“不會,我針線好著呢。”她自誇了一句,有了想法,“郎君不說,那我自己拿主意了。”
他應了一聲嗯,懶懶地靠在床榻上,看著她一針一線地在繡繃上地穿梭,耳邊唯有滔滔的浪花聲,船艙內格外安靜。
他目光慢慢上移,落在她認真的眉眼之間,一股暖流湧上心口。
他已經不記得,上回有人替他使針線是何時。
兒時母親和姑姑都替他逢過這些,荷包多到用不完,十幾年過去,記憶也慢慢地模糊,若非看到眼前的畫面,他怕是也想不起來了。
此時她埋頭拉扯針線的模樣,倒是同她們一個姿態。
暖流回蕩在心房,實在是太過於熨帖,便忍不住有了幾分患得患失。
他輕聲開口喚她,“芸娘。”
“嗯”芸娘盯著手裡的針線,沒有抬頭。
“你要是沒嫁給我,會如何”
沒嫁給他芸娘手裡的針線頓了一下,“那此時大抵在莊子裡呆著。”見他似乎是無聊透了,她一面扎著針線,一面輕聲同他聊著,“青玉還嚇唬我呢,說我若不去找郎君,一輩子就得呆在莊子裡,日夜與風雷為伴,死了化成泥,都流不到外面去。”
兩人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回首當初,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反而覺得有幾分生趣。
他一聲冷嗤,“青玉,就那長著一顆玲瓏心的丫頭”
知道他還念著上回那句他被糟蹋了話,芸娘忙道,“那日我去渡口替郎君送信,還是她去馬厩偷了馬出來呢。”
這麼一說,那丫頭也不是那麼十惡不赦了。
他思緒又倒了回去,抓住了一個關鍵的點,“若我那日沒讓人去找你呢,你當如何”
還能如何,“郎君不來,青玉就該上國公府去了。”
這一點裴安早就清楚,知道她已走投無路,當初想著她一個姑娘,總不好讓她主動,自己便先跨出了第一步,顯然,他心裡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要沒那些流言,你會嫁給我嗎。”他問完,便覺得這問題問的實在多餘又奇怪,沒有流言,他們怎可能有今日。
芸娘也有些懵,若沒那麼流言,他們應該還不認識吧。
沒待她回答,他又道,“若無流言,你會嫁給邢風,會和他雙宿雙飛,夫唱婦隨,琴瑟和鳴。”他突然替自己找起了不痛快來,分明知道自己這樣有些不講理,可控制不住地去想,說完還不夠,繼續道,“你會成為他的妻子,你也會替他繡荷包,陪著他同甘共苦。”
越說越不對了,腦仁似乎都炸了起來。
他這是怎麼了。
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