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他精力旺盛,折騰了近兩個時辰,如今她全身酸痛,尤其是一雙腿被他抬起來,換著花樣折疊,就沒放下來過。
夜裡摸著瞎不覺得,如今天一亮,現了形,再回想起昨兒那些沒羞沒臊的畫面,芸娘頓覺無臉見人。
他也不害臊
芸娘沒讓青玉伺候,盯著一張紅臉去了淨室,在浴桶裡泡了小半個時辰,裡裡外外都洗幹淨了才出來。
泡完後身上輕松了很多。
客棧在鬧市,熱鬧聲傳進後院,芸娘都聽到了,很想出去,但裴安不在,怕給他添麻煩,便乖乖地待在了屋裡。
當年她被關了五年沒出過房門,青玉也沒,想起她剛提進來的那盞燈籠,青玉肯定沒見過,芸娘忙讓她拿過去,再關上窗戶,點了裡面的燈芯。
還是有光,看不出特色。
為了重現夜裡的氛圍,芸娘讓青玉找了一塊兒布來,主僕二人鑽進去,跟著的燈籠終於燃起了昏黃的亮光,四個面兒慢慢地轉動了起來,芸娘一臉得意,轉頭同青玉顯擺,“怎麼樣,是不是很神奇。”
“是挺神奇。”青玉點頭,若有所思,“所以,昨兒夜裡姑爺就用了這麼一盞燈籠,險些讓主子下不了床”出息。
芸娘“”
她覺得這丫頭,越來越不貼心了,簡直是被她寵壞了,說話完全不顧她主子有沒有羞澀之心,會不會被羞死。
午時,裴安沒回來,先帶著明陽去了茶樓,讓童義過來接人。
昨夜芸娘就看過了兩岸茶樓,知道很熱鬧,如今跟著童義一進去,撲面而來的人流,同臨安的茶樓倒沒什麼兩樣。
不一樣的是人流中多了一些打扮奇異的外邦人。
裴安和明陽一行在二樓,童義帶著她經過時,底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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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是哪家小娘子,長得跟天仙兒似的。”那人剛說完,旁邊一人忙拽了一下他袖口,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不想活了你沒看她前面那人是誰,裴大人身邊的親信小廝,當心禍從口出。”
那人一聽,臉色一變忙捂住嘴,又忍不住附耳過去,議論道,“我早就聽說裴大人娶了臨安第一美人,沒想到還真是,別說是臨安,這模樣放在咱們建康,也是數一數二,要我說,來世做人就應做裴大人,升官發財娶美人兒,樣樣都沒落下”
一旁桌上的兩位外邦人,聽不懂什麼大人不大人,目光放肆地落在了芸娘身上。
二樓是雅座,每個雅座之間僅是一道屏風隔開,沒有牆壁隔斷,當下正是飯點整個樓層的幾乎滿座。
芸娘到時,該到的都已經到了,還是昨兒馬車上的幾人,一個不缺。
見芸娘進來,明陽對她笑了一下,“不必行禮。”
芸娘還是蹲了安。
幾人的座位也同馬車上一樣,裴安一個人坐了一側,芸娘過去挨在了他身邊。
坐下後裴安也沒去看她,隻將手邊上的一盞茶水推給她後,抬頭看向明陽,繼續之前的話題,“最遲明日,殿下必須得走。”
明陽皺了一下眉頭,“可這建康這麼大,本宮怎逛得完。”
“殿下心裡應該清楚,早一日晚一日都一樣,拖久了隻會節外生枝。”
明陽不說話了,突然看向芸娘,好奇的一笑,問道,“裴夫人,咱們裴大人平日裡,也是這麼不通人情嗎”
芸娘“”
她才剛坐下來。
芸娘下意識轉頭看向裴安,裴安也回了頭,兩人的目光對上,眼裡同時浮出了一抹對昨兒夜裡發生的一切並沒失憶的了然,彼此盯了兩息,又極有默契的瞥開。
芸娘不知道該怎麼答,橫豎臉肯定是已經紅了,誇了一句,“他挺,挺好的。”
也沒不通人情吧。
要是他真不通人情,昨兒就不會帶著她單獨離開隊伍,早就將她交給北人了,如今不讓她多留,定是北人催得緊
她確實是挺可憐的,可裴安呢,他隻是一位替皇上賣命,拿俸祿的人,做決定的不是他。
明陽沒想到她會當眾護夫,那日在球場上第一眼看到她,隻覺得傳言終於靠譜了一回,確實很美,也明白為何邢風對她死心塌地。
美人,哪個男人不愛。
今日倒是有了幾分刮目相看。
明陽沒再逗她,笑著道,“知道,裴大人已經很好了。”
話音一落,底下又上來了幾人,一到樓層,便鬧出了動靜聲,“趕緊上酒,拿壇子來,什麼破地方,喝酒還用杯子,難怪都是些孬種”
是北國人。
幾人聽出來了,都沒再說話,這時候能到建康來的北國人,還能是什麼身份。
伙計領著北國人到了座位,“客官請稍候,酒水馬上就來,這喝酒用杯子嘛,是我南國的風俗,這讀書之人圖的是個雅興,喜歡嘗味兒”
“狗屁,滿口之乎者也的臭文人罷了,肩不能挑的,手不能提的,什麼嘗味兒,恐怕是酒壇子捧不起來吧”
此話一出,身後幾位北人跟著大笑了起來,滿臉嘲諷。外邦人跑到自己的地盤上來侮辱人,沒幾個人心裡會舒坦。適才還熱鬧的整層雅座,瞬間鴉雀無聲,無人再說話。
裴安神色依舊平靜,明陽的面色雖不如剛才好看,但還是沉住了氣。
邢風面色不顯,但咬緊了牙關。
隻有對面的趙炎,眼中冒出了一股怒火,“騰”一下站了起來。
“坐下”明陽一把拽住了他衣袖,卻沒能拽動,趙炎從雅座內衝出去,立在廊下,對著幾位北人的背影,滿臉怒容,斥道,“此言差矣。”
幾位北人逐步,回頭臉上的嘲諷之色還未褪去,頗意外地看著他。
趙炎捏住拳頭,大聲道,“閣下此言差矣,酒杯一為雅興,二為律己,提醒自己不可貪杯失了儀態,而閣下所說的直接捧酒壇子飲酒之舉,我南國人確實不曾有過,南國以儒學當道,視此舉為莽夫粗俗。”
領頭的北人愣了一下,笑道,“終於出來了個不是懦夫的。”
“可惜啊,沒用。”那北人走到他跟前,一聲笑完,湊近他耳朵跟前道,“你沒聽說你們公主要嫁到我們北國了南國既然如此注重儀態,你們那位公主定也不俗,但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得爬上咱們皇子的床,扒光了伺候他”
趙炎被氣得面紅耳赤,咬牙道,“南國主張以和為貴,重禮重義,還望閣下對公主尊敬一些。”
“沒說不尊敬啊,我說的都是實話,隻不過言語粗俗,學不來你們這番文人的講究,你不愛聽耳朵堵上啊,學你們那什麼故事,容我想想,對,掩耳盜鈴不就成了。”
“哈哈哈”幾人又是一陣狂笑。
“你”趙炎忍無可忍,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襟。
“怎麼,想打架,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兒,待會兒別見了老子的刀,嚇尿了。”北人說完,一下從腰間抽出了彎刀,晃到趙炎的眼前,囂張地道,“老子這把刀在戰場上,可是喝了不少你們南國將士的血,割南瓜見過沒就是那樣,一刀一個”
話沒說完,旁邊突然飛來了一隻筷子,北人臉色一變,來不及躲開,拿胳膊一擋,小臂一截竟被震得一陣發麻。
王荊早就忍不住了,一腳踢開跟前的屏風,站在那瞪向北人,“那是因為你沒遇到老子。”
瞎心瞎眼的昏君,當年但凡他增派點援軍,不下令將軍撤退,也不至於讓人欺到了國門之內。
那北人捂住胳膊,臉上已沒了玩笑,“你是何人”
王荊嘴角一揚,“不怕死的無名之士,今日要爾等狗命的南人。”
見他氣勢不凡,北人的臉上終於有了防備,但也隻是虛了片刻,便鎮定了下來,搬出了背後的北國,“如此說來,你們南國是不想和親,想開戰既如此我定會稟明國君,有種,咱們戰場上見。”
王荊臉色一沉,“那得見你有沒有本事回到北國,他皇帝老兒怕你們,咱們這群穿草鞋的百姓,可不怕。”
一層雅間,坐的都是南國人,早就受不了欺門之辱,見有人帶頭,陸續不斷地從雅座內走了出來,將幾名北人團團圍住。
見形勢不對,適才帶北人上來的伙計趕緊跑下樓,關上了客棧的房門。
北人大抵沒料到今兒會遇上幾個不怕死的南國人,他說得沒錯,皇帝怕他們,但這些人一旦不想要命,光腳不怕穿鞋的,要殺他幾個北人,易如反掌。
北人徹底慌了神,再也不敢吭聲,氣氛正緊張,裴安起身從雅座內走了出來,對最前面的一位北人喚道,“阿迭將軍。”
北人的背心已生了一層薄汗,聞聲回過頭,裴安報了姓名,“在下裴安,奉命護送公主,有失遠迎。”
阿迭冥前日就到了,等了一日,得知送親隊伍到了建康後,立馬找上門,卻被那些人告之公主還沒到。
這一趟迎親,本就是對他阿迭冥的大材小用,如此一來,他心情更糟,每到一處,都會出言諷刺,拿南國人撒氣。
此時聽到是護送公主的朝廷命官,總算松了一口氣,語氣卻更加憤怒,質問道,“這就是你們君王的待客之道”
裴安一笑,朝著眾人道,“誤會一場,都散了吧。”
然而,沒人聽他的話。
王荊立在那,如同一跟木樁,動也不動,其他人也沒動。
“讓將軍見笑了。”裴安似乎也覺得有些丟臉,眼眸一閃,避開了他的目光。
北人臉色又生了變化,很想唾棄一聲,這皇帝當的可真他媽窩囊
見朝廷命官靠不住,阿迭冥又開始恐慌,額頭的汗都冒了出來,緊張地咽了一下喉嚨,卻又見裴安抽出了腰間的一把彎刀,朝著這邊扔了過來,刀尖穩穩地立在了王荊的腳尖處一寸的位置。
裴安這才冷聲道,“不要命了是吧,退下,違令者,誅九族。”無論是聲音和面色,都與剛才完全不同,聲音寒涼,眼眸陰沉。
裴安在建康兩年,名聲早就出來了,奸臣,手段殘忍,隻要是犯事之人,一套酷刑下來,死不怕,就怕還活著。
身後跟風的一堆人漸漸地開始打起了退堂鼓,王荊對上了裴安的目光,一咬牙讓開了道,他一讓,個個都陸續退開。
裴安走過去,從地上拔出了自己的刀,先放回了腰間,起身同阿迭冥一笑,“都是些亡命之徒,極為難纏,讓將軍受驚了。”
阿迭冥確實受驚不小,撿回了一條命,倒是對裴安有了幾分敬畏,若不是他,自己今兒還真就葬身他鄉。
阿迭冥面上已無剛才的傲慢,拱手正式地打了招呼,“裴大人。”
“將軍。”裴安回了一禮,“公主已經到了,將軍打算何時走,我好提前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