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亂動,因為她覺得自己要被雄兔解決了。
她明顯感覺到了可怕的狀態。
就算沒有那麼誇張,但也…啊啊啊啊啊。
不對。
不行的。
霜凌雙手抵著他胸膛,卻觸到了結實蓬勃的肌理,他那玄衣領襟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了,黑發凌亂散落在她前襟上。
冰藍色的眸光認真,那一瞬,竟然帶著墜落凡塵的蠱惑感。
霜凌的心劇烈跳動了一秒。
神佛如果破戒,也是這副模樣嗎?
黑霧彌漫過整個房間,蓋住無盡的紅,變得濃鬱。
魔主的月影擴展到無邊無盡。
霜凌不知怎麼,驚叫了一聲,雙手抵住,仰頭軟聲問,“可你沒回答我——”
“除了被敕令之力抹除,你還知道了什麼?”
從乾天地底到歲祿後峰,沿著“顧寫塵”的軌跡,她覺得他還看出了許多許多…
可他並未言明。
“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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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寫塵依稀露出幾分笑意,氣息強行調整一瞬,壓低聲調,“我怕你心疼。”
霜凌怔住。
…可她已經在心疼了。
顧寫塵的額角靠在了她的耳邊,這個橫貫仙魔兩道的男人輕輕開口,“霜凌。”
“我需要更強。”
霜凌不解地轉頭,目光與他極近地撞在一起。
或許其他也快要撞在一起。
霜凌覺得很慌,很不解,她問。
“你還不夠強嗎?”
如果你還不夠強的話。
顧寫塵笑了一瞬。
霜凌覺得她沒有看懂這一秒顧寫塵的笑意。
但她感受到了他低頭時的氣息。
他說,“我受不了了。”
你以為抱著你很好忍嗎。
“!”
鋪天蓋地的心動,像是徹底徵伐的前奏,可就在她閉眼的瞬間,不在殿外忽地金石聲震。
雙劍在動。
十幾條人影出現在環殿上空。
燭火動了一線,霜凌感覺到他的吻錯位,落在了自己眼皮上。
她忽然不安,“等等——”這是…
“稍等。”
顧寫塵又笑了。瞬間消失。
“他們都得死。”
直接想我
75
顯然, 顧寫塵處於平靜的暴怒狀態。
被打攪。
在這種時候被打攪。
魔主的萬重暴虐欲隻是被暫時壓制,但不是消失了。
霜凌能感受到他抽身離開時平靜的殺意,很熟悉的殺意——毫無表情,但要你們所有人都死。
因…因為他還在那個啊。
他現在, 整個人在雄赳赳狀態。
那個狀態下…
很難、不狂暴啊……!!
月夜之下。
玄衣緩緩出現。
十幾個目光空洞的人影, 圍繞著月色中透著暖融紅光的不在殿。
顧寫塵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們, 然後目光緩緩落在遠處天際。
天將破曉之前是一片濃鬱的陰翳, 遼闊的天裂像是蒼穹巨口, 微微透出詭譎的笑意。
像是在笑著俯瞰他。
顧寫塵眉目平靜。
他生來如此,天不讓他順遂——但今日不行。
顧寫塵面色淡漠,最後也很淡地笑了,緩緩抬手。
斜插在大殿外的玄鐵黑刃開始嗡鳴,最後“锃!”的一聲拔地而出,倏然落入他的掌心。
月下,劍刃出鞘一寸。
剎那之間, 七峰十二宮同時感受到了那股劍意。
熟悉又陌生的,冰冷如幽冥的, 狂暴的劍意。
來自九洲第一劍尊, 如今的蓋世魔主。
堪比飛升一樣的浩瀚威壓。
整個歲祿劍宗乃至九洲上下頓時震動——
“動劍了!”
“顧寫塵動劍了!”
“他的目的果然沒那麼簡單!”
“他怎麼可能回來就是為了成個親這麼簡單?!”
艮山上下, 消息頓時傳遍全境,就連魔域之中都得到了消息——因為龍少主在魔域待的那點時日,已經借著荒嵐水系上下鋪設了坎水信息網。
如今九洲同步,傳信極快。
魔域之內, 萬魔呼嚎, 迎風高呼熾月之名, 即便不需煽動,聲勢也比莨王在時浩大百倍。
“反攻仙洲!天裂不就是滅道徵兆!”
“這是報仇的大好機會!封禁十年之仇, 仙門那些臭修士早該還了!”
仙洲之內同樣上下震動。
天泣之雨,綿綿落下,農田酸化燒灼,民生尖銳,無數人開始呼喚帝君歸來。
“滅道者天譴之!”
“帝君必不會坐視不管!”
天裂之中光芒微閃。
這一夜天上地下注定不會輕易放過顧寫塵。
哪怕他,真的隻是,想成個親而已。
霜凌捂著領襟跑到窗外。
連帶著臉紅心跳地躲過不知何時散落一地的殷紅金蕊花瓣。
她的神識鋪展,能感知到那些人的位置,環繞著顧寫塵。歲祿更遠處,所有金丹以上的修士都在緊張待命,盡管他們不知道是誰來突襲顧寫塵,但他們隨時都會跟來補刀。
顧寫塵還是抽出了尊魔之劍。
他現在雖然已有壓制之法,但到底隨時有反噬的風險,霜凌掌心青金色翻湧,緊張地穿過夜色找到他的表情。
然後她捂住臉,心想救命。
在那個…狀態下的顧寫塵,他簡直把魔主的躁鬱狠戾毫不掩飾地掛在眉梢之間。
如果仔細看,他冰冷側頸之上,還有一道不知道誰的指甲劃出的紅痕,像是神佛墜欲,情念橫生。
霜凌扶在窗棂上的手指發燙地蜷緊了。
今夜這些人得到了風聲,還是被敕令所命,所以選擇在顧寫塵最不備的時刻出現,作為正義之師來剿滅魔主嗎?
九洲上下,仙魔矛盾、天地矛盾,一切都在加劇。
但他們今天挑錯了日子。
顧寫塵這個時候真的很、兇、殘。
尊魔之劍在半空劃弧,那分明是寂靜無聲的。
可是下一秒,所有人影,連帶著方圓一裡內的山頭,全部削平,轟然坍塌!
“啊啊啊啊!”
“主峰斷了——慶雲、始影、乘鸞都塌了!”
霜凌扶住窗棂,半個身子探出去,看見眾山傾塌,大陸地動。
有人欲求不滿,強到可怕。
她忽然想起方才顧寫塵在她耳邊的喟嘆——他說他需要更強。
他還不夠強?
他還要變多強啊啊啊。
霜凌指尖不自覺帶著熱意,指腹像是存下了形狀和溫度的記憶,觸碰肌理的知覺難以磨滅,蓬勃的力量感和滾燙體溫一起,烘融成難以抵抗的誘因——
清冷孤月的天才,竟然學會了惑人。
是學會的,還是無師自通,霜凌也不知道。
霜凌捏了捏自己臉頰,很燙,然後,越來越燙。
她的指尖忽地一頓。
等等。不對。
她的方丹正在加速流轉,她原以為是心跳太快,渾身血液跟著流動,可現在陰陽雙合鼎正在流轉發燙,溫養於荒嵐汪洋中的小蛇不安地遊動,擺了擺尾。
龐大的蛇影難以控住,在她身後不穩地出現了一瞬。
霜凌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她立刻抬起頭,可已經來不及。
狂暴的荒息漩渦在大殿梁下憑空出現,然後兜頭將她籠罩——
那十幾個人今夜出現,不是為了趁顧寫塵沉溺而滅他…
從一開始,這又是衝她來的!
他們是帝君荒嵐煉化的傀儡,在乾天地底之後重新被提線,今夜在敕令之力下,攜地底神像中的荒嵐而來——
他們在以人身成陣,即便化作墳冢,也能從虛空中抽出荒息。
送她暴漲。
逼她飛升…!
可此刻顧寫塵身陷上頭的暴怒之中,揮劍狂殺,血灑滿地。
霜凌驀地陷入旋風中。
仿佛又看見了那雙虛空中的眼睛。
…
蒼穹之上。
天裂像是凡間與天外的交界。
越過天裂,或許是神的世界,但肉.體凡胎未可知曉。
“砰!”的一聲巨響之後,一道藍衣狼狽地被擊飛數千米,又在半空雲層中調整了身形,御劍飛回來。
他看著天裂深處的巨大身影。
那人像是在笑似的。
那巨大的輪廓似乎越來越清晰,端坐在虛空天裂之中,以繁星銀河為背,金色光輪成就帝王之座,千萬光線化作嶄新的樹木根系,在他身下延伸向黑暗之中。
他似乎是正在遂意,開始融合,他的聲音也從層層迭迭之中變得越來越清晰,嘶啞中逐漸連貫,像是終於一點點勾勒出完整自我。
“那十幾人……你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