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他們在我身邊……進境比你快……”
君喚靜靜地立在半空中,沒有說話。
他不能回答他,一旦回答了這道聲音,他的清醒也難以為繼。
君喚的手腕始終貼在太陽穴上,緩緩舉起劍,脊背仍是挺直的。
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有了些情緒。
“你和他很像,但還是遠遠不夠。……”
君喚提著劍,劍銘上是一朵藍色蓮印。他的確是眾多煉化之人中天賦最高的,在一遍遍地衝天之後,重傷後自愈,他竟以痛進境,幾乎已經到了化神圓滿的境界。
帝君欣賞地看著他——是的,那目光透過重重墨綠霧氣,堪稱欣賞。
“可惜……可惜……”
而君喚的劍已經第無數次向他劈了下來。
劈入天裂虛空,那人似是在笑。
除了真正接近神的力量,凡人之力很難觸及他的本體。千年來聖女以荒息為線、爆破他的那一次,是真正意義上的滅天之行。
然而如今,從天裂之上望向九洲,人間星火點點,處處義憤填膺。
點點念力向帝君匯聚。
君喚無法真的傷到他。
但,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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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喚的身形環繞在天裂之中,被陰濁之氣燒灼,蒼白臉色變得灰黑,但他並不退後,轉劍一探。
劍尖驀地挑向那巨大身影藏匿的背後,那金光之中——
巨大身影上,帝君的表情變得更加玩味。
在一點點勾勒輪廓後,他的神態,語氣,都開始更加鮮明。
像是已經準備好一場進化新生。
帝君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君喚的劍,轉瞬已在千米之外,卻十分玩味地問——
“你怎麼知道…她的身體在我這裡?……”
墨綠色荒息掠過,那人大方地向他展示出來。
於是,君喚空無一物的瞳孔中,緩緩映出了一團金光聚散而出的人形。
——皓彩華光,盈滟無倫。
金光攏成的人形背後,肩胛骨上三分處,金色紅蓮熠熠生輝。
“這就是你找了三年的東西?…”
君喚死板麻木的表情終於微微變了,握劍的手咯咯攥緊。
爆丹之後寸寸碎裂於空中的聖體,被古荒息隱秘控制起來……果然還在。
“想要你的聖女?”那人帶笑。
“很快就可以了。”
…
殿上,霜凌根本來不及運氣,體內暴漲的荒息已經在經脈之中飛快流轉。
陰陽雙合鼎不受控地開始暴風吸納。
十幾個被煉化的高手以死纏住顧寫塵,哪怕隻有一時片刻,就足夠荒嵐道再次破境。
之前被黑霧壓制過的力量瞬間越過分神之界!
天邊甚至有驚雷滾動——
霜凌在浩蕩的氣息之中幾乎睜不開眼睛,發絲與衣角被吹皺亂飛,她模糊間看見自己掌心的青金色光芒一點點大熾,最後甚至凝結成光劍——
她的境界順著經脈飛速攀升。
無法自控,無法停下。
漩渦之中似乎有影影綽綽的身影,鬼魅般向她極速靠近,全都有著深不可測的修為,像是來自古老的時空。
霜凌惶急地下意識反手一推,那強大的古老修士竟然瞬間像破布一樣,被她直接轟了出去。
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
漩渦中不斷有人靠近,那似乎是古荒息中殘存的人影,霜凌慌亂地伸手去推,人人盡碎。碎裂的面孔在螺旋中扭曲裂變,隱約像是笑臉。
一張張滿意的笑臉。
滿意她飛速進展的速度。
這一切幾乎發生在眨眼之間,霜凌感覺到內力浩瀚狂暴。
她…她現在…
是什麼境界了?
霜凌開始害怕,碎裂的人影絞碎在荒息漩渦之中,像是來自古老的光陰,她聽見了層層迭迭滿意的笑聲。
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扯動生痛,經脈滾燙,她又想起顧寫塵說的話。
他說他要更強一點。
“可我……”
霜凌看見更多條殘缺的人影像提線木偶一般向她而來,霜凌隻能無力地雙手推出,浩蕩的力量順流傾斜,那些人頓時如斷線紙鳶,驀然轟飛。
又有更高的身影衝了過來,已經分不清是幻想還是真實。
霜凌的手在抖。
她想要封住自己的大穴,可她運氣時,荒嵐更加暴動。
她現在強到誰都打得過,如果九天之下她也無人能及,那她可能真的要…飛升了。
霜凌的手擋在眼前,耳邊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那年在此處,顧寫塵對她說的話。
“十年之內,我必帶你一起飛升。”
“你先死,我後死,別怕。”
後來他在登天門前轉身入魔。
到今日霜凌也發現,原來他們都不願意,獨自飛升了——
人影覆蓋下來,霜凌絕望地揮拳去擋。
“啪”
狂暴的力量落在血肉的掌心。
他接住了。
身後轟然裂開一道地縫,那人岿然不動。
沒有碎裂飛遠。
霜凌心松了一瞬,又害怕地抬頭,“顧寫塵,我停不下來…誰都打不過我了。”
她在無限變強,無法控制。
黑霧穿過荒嵐封入她的經脈,然後寬大手掌包緊了她的拳頭。
“別怕。”
他的黑眸從漩渦中寸寸出現,戰意未散。
他垂眼看她,情緒翻湧。
“…我可以。”
漩渦化作風雨,他的魔氣與荒息交融在一起,滲進肌骨裡,融為一體。
“作為你的夫君。”
“我總可以。”
…
荒息重新封在體內,黑霧入體三分。
內力越過分神之境,恐怕再往上就要引來天劫。
她在驚懼中緊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仰起纖細的脖頸。
荒息散開之後,天泣成雨,蒼穹之上若有妖股驚動,人間開始泄洪。
顧寫塵摟住他,齒關咬合一瞬,眼底躁鬱地看了眼長天。
…君岐。
他已經急不可耐。他等待了太久。
那又如何。
天要如何,他們不必遵從。
顧寫塵重重抱住懷裡的人,壓在胸膛之上。
然後翻手撕開空間,抱著她跌入哪裡。
霜凌忽然意識到,他們身上並沒有大紅色的喜服。他在相逢的劍尊之殿,以陰古魔宮遙敬聖女,身著魔主的玄黑鎏金袍衫。
而她裙擺上是描金朱紅的金蓮聖女印記,綢紗浮動著奢靡的珠光,拖長長迤逦,和他袍裾交迭在一起。
霜凌想起很多年前的玄武金鑾頂前,她身不由己被困在鳳輦紅衣之間,就是那一日,寸寸爆丹而裂。
那是顧寫塵刺眼的場面,所以他逆反其道。
霜凌經脈滾燙,喘息了幾息。
而吻已經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
他始終在暴虐的狀態下。
…居高不下。
霜凌感受到了。她被按住,貼著側搏動的節律。
黑霧如觸探進衣衫的每寸縫隙,如若無阻,衣服完全鏤空一般,沿著曲線蔓延。
少女還是會臉紅,可一夜驚動過去,她心裡也有了不服氣。
細密又酸軟,帶著刺彌漫開了。
花好月圓,天要阻攔他們,憑什麼?
弱也不行,強也難過,憑什麼?
從三年前到現在,修仙不行,魔也不行,憑什麼?
霜凌仰頭,看見顧寫塵闔目的眉眼。
他特意閉了眼睛,沒叫她看見暴虐的殺意和過於猩紅的欲念。
霜凌心想。
就算有一夜安寧都不可以嗎?
就親,就親,就親親。
就抱!
她帶著說不出的惱怒,覺得天命對他們太薄情。顧寫塵隱匿不說的真相也在她心裡沸水般滾過幾遍,最後變得一起委屈。
她伸手摟住了顧寫塵的腰,仰身主動在他唇上碰了碰,唇珠漂亮湿潤,像是月夜樹下落了一顆甜果。
顧寫塵閉目洶湧的霧氣一頓。
“憑什麼,我不服。”她說。
她張嘴就是嗷嗚一聲,牙齒差點碰在一起。
果子咬人啦。
顧寫塵睜開眼睛,眼底冰透藍光。
她的氣息清甜溫熱,像是溫水池蓮,很清淺。
卻能溺斃他整個人。
霜凌再接再厲,又主動磨了磨他的唇角。
“……”顧寫塵幾乎不需要感知,知道他此刻的欲念寫都寫不出,難以形容。
為了親他,少女仰起,纖薄的脊背柔韌地化成一座拱橋,他銅鐵一般的手臂伸到她腰窩之後,嚴絲合縫地卡住,撈進懷中,胸腔相貼。
“…別不服。”
“直接想我。”
霜凌漂亮的瞳孔掀起,撞見他幾乎是崩塌的神色。
她的心也一動。
他在想,他目光想得太洶湧,簡直是戰鬥的形態。
他就像是執著一柄巨劍一樣。
然後吻得超級兇。
戰鬥的硝煙,未盡的魔息,順著他領襟幽幽逸散。他寬大的手掌扶攏住她整個耳骨到側臉,唇瓣順著她齒關找到柔軟湿滑的舌尖,開始重重地,牽拉吸吮。
帶出對方喉間的嗚咽,像是要把靈魂一起拖出來沉淪。
霜凌尚且沒意識到主動一下的後果,但她被親到呼吸失衡,鼻腔哼訴,迷蒙抬眼間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