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燈影搖晃,隆冬時節的雪夜顯得如此的安詳靜謐。下一刻,蕭長寧顫巍巍伸手,柔軟的雙臂從沈玹張開的雙臂下穿過,輕而羞怯地攬住了他強健的腰肢。
震驚的反而是沈玹。
溫香軟玉貼上來的一刻,他怔愣了一瞬,低下頭,正好撞見蕭長寧閃著水光的清澈眼眸。
那是一雙十分美麗的眸子,眼型漂亮撩人,眼波如水,眼睫如蝶,此時正羞怯而堅定望著他。
那一瞬,陰鸷冷硬的沈提督心尖一顫。
他張開的雙臂僵了僵,而後微微合攏,用力地回摟住蕭長寧的腰肢,使得兩人的身軀更加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嚴絲合縫。
沈玹的身軀結實有力,即便隔著厚厚的衣料也能感受到他蓬勃的肌肉,硬的不行,熱如烙鐵。
沈玹垂首,用帶著笑意的嗓音低聲道:“殿下這是在做什麼?”
蕭長寧眨眨眼,誠懇道:“不是你張開雙臂,讓本宮抱你嗎?”
燈花噼啪落下,輕輕的,唯恐驚破了這一室的曖昧。
“臣隻是,”沈玹深深地注視著她,眼波幽暗深邃,啞聲道,“想讓殿下給臣寬衣。”
屋內一片死寂。
……寬衣?
……寬衣?!!!
蕭長寧白皙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漲紅,整個人因極度的羞恥和震驚而出現了短暫的茫然之色。而後,她慢慢、慢慢地反應過來,猛地縮回手,掙開了沈玹的懷抱,仿佛她抱的不是肉軀,而是燒紅了的烙鐵。
沈玹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似有不滿地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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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寧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一步,紅著臉磕巴道:“我……你……”
沈玹向前一步,逼近她道,眼波深不見底,緩緩說道:“但,如果長公主有需要,臣願意奉陪。”
“別!”蕭長寧伸出一手抵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制止他繼續靠近,而後又猛地捂住臉,顫巍巍說,“求、求你!忘了它!”
沈玹搖搖頭,意猶未盡,“忘不了了。”
“我、我去沐浴更衣……”蕭長寧心慌意亂,眼神躲閃不敢看沈玹那略帶得意的俊顏,紅著臉低頭就往外走。
疾步逃離寢房,她站在回廊下,砰地一聲關上房門,倚在門扉上大口呼吸冬夜的冷氣,燥熱的心這才慢慢恢復了冷靜。
不多時,屋內傳來了沈玹低沉的笑聲,蕭長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磨磨蹭蹭地沐浴完,該面對的窘迫還是得繼續面對。蕭長寧挪著步子進了臥房,沈玹已在榻上坐著了。
室內溫暖,他穿著單薄的裡衣,墨發披散你,寬肩窄腰,微微敞開的衣襟處露出一點結實的胸肌,正愉悅地朝她招手:
“過來。”
第29章 同寢
蕭長寧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一支碧玉簪松松地斜簪在發間,腦後的長發如瀑般垂下,更顯得身量玲瓏妙曼。此時她的臉被浴池中熱水蒸得發紅, 在燈火下浮出一層羞惱似的薄暈來,看起來格外誘人。
蕭長寧走到沈玹面前站定, 朝床榻望了一眼:床榻很寬,躺兩個人綽綽有餘。
但,隻有一床蜀繡的大棉被。
蕭長寧踟蹰了半晌,竭力按捺住內心的窘迫,裝作自然平淡的語氣問道:“隻有一床被子, 夜深雪寒怕會著涼。”
沈玹卻道:“臣身子暖,殿下不會著涼。”
他面色如常,說不出是戲謔還是認真, 蕭長寧卻是臉一熱,擺擺手道:“不必了,還是加床被子好。”說著,她轉身走到牆邊收納衣物的矮櫃處,果然在最下層找到了幹淨柔軟的新被褥。
蕭長寧喜歡沈玹, 所以才會格外在乎沈玹對她的看法,也正因為太過在乎,連靠近他都會顯得小心翼翼, 生出一股‘近鄉情更怯’的忐忑來。
她喜歡他, 與她是長公主無關, 與他是太監無關。
蕭長寧抱著一團松軟的被褥, 唯有一張不施粉黛卻仍然俏麗的臉從被褥後伸出來,朝坐在榻上岿然不動的沈玹道:“勞煩提督讓一讓。”
沈玹微微仰首看她,英氣的長眉下,一雙幽深如墨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身體並未挪動分毫。
好罷,左右是自己弄丟了他的‘寶貝’,失禮在先,便不和他計較了。
蕭長寧如此想著,便乖巧地繞過沈玹,將被褥丟在床榻裡邊,然後脫了繡鞋,從床腳處爬上榻,慢慢朝裡邊挪動。
她趴在榻上整理被褥,時不時捋一捋,拍一拍,烏黑的秀發從頸項後垂下,在榻上匯成一灘蜿蜒的墨色,更襯得她面頰瑩白若雪。約莫是怕冷,她此時裹了一身淺桃色的狐狸毛領披帛,領口雖然裹得緊,但趴在床上的姿勢會顯得她的腰線格外細且軟……
沈玹的瞳色更暗了幾分。
他忽的伸手攥住蕭長寧的手腕,將她朝自己的懷中微微拉攏了些許,用低沉暗啞的嗓音道:“殿下還未給臣寬衣。”
蕭長寧被他突然的舉措弄得十分訝然,視線從他喉頭掃過,最終落在微微敞開的胸襟處,小小地吞咽了一番,說:“你的衣裳寬與不寬,都差不多了。”這個‘太監’,竟是比男人還要男人。
沈玹沒有說話。
蕭長寧被他炙熱幽深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慌,怕他不悅又要為難自己,忙放下被子正襟危坐,伸手去拽沈玹的腰帶,嘟囔道:“好好好,都依你。”
她坐得端正,披帛也裹得嚴實,這下連小蠻腰的風光也見不到了,沈玹輕輕‘嘖’了一聲,收回視線,雙手隨意地撐在榻上,看著蕭長寧胡亂地拽著他的腰帶。
蕭長寧從未侍奉過別人,弄了幾次才將腰帶弄下來,手指不經意見碰到沈玹的腰腹,她一愣,下意識道:“你好硬。”
她本意是說沈玹腰間塊塊分明的肌肉十分硬實,但在沈玹聽來,卻仿佛成了另一層意思,撩得他眼波深沉如漩渦。
腰帶已去,沈玹衣襟更松,忍不住側身環住蕭長寧的腰……那腰,竟是比想象中的更細更軟,盈盈一握。
沈玹緩緩湊過頭去,與她鼻尖對著鼻尖,沉聲道:“殿下在撩撥本督。”
蕭長寧手中還握著沈玹的腰帶,否認道:“沒有。”沈玹的侵略性太強,她忍不住稍稍後仰了些許,心道這真是莫須有。
她慌亂而又強作鎮靜的模樣太過撩人,沈玹冷硬的心腸有了一瞬的柔軟,連嘴角的弧度都變得柔和起來。來不及思考心中湧起的陌生情愫是怎麼回事,他隻知道自己想要靠近這個女人,親近他的妻子。
沈玹一向不會壓抑自己的渴望,他索性欺身向前,伸出另一隻手託住蕭長寧的後腦,阻止她繼續後退,而後調整角度,如那個美麗的初雪之日般,緩緩靠近那片令他回味已久的芳澤。
蕭長寧身體一僵,睜大眼,雙睫抖動,連呼吸都在微微顫抖。
沈玹英挺的鼻尖已碰到她的臉頰,唇與唇之間隻有一線之隔,她甚至能聞到沈玹身上清淡幹爽的氣息。隻要她閉上眼接受,火熱的吻便會如過去一般席卷她的理智……
但是,她沒有。
蕭長寧伸出一指按在自己的唇上,擋住了沈玹的親吻。
猝不及防吻在她纖細的指尖,沈玹眉頭一挑,睜開眼看她,眼底流淌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情愫。
恰在此時,一盞燭臺燃到了盡頭,無聲熄滅,屋內陷入了更晦澀的幽暗中,靜謐到隻能聽聞彼此起伏的呼吸聲。
“你不願意?”昏暗的夜色中,沈玹並未撤退,就這麼貼著她的手指說話,灼熱且幹淨的氣息撩撥著她敏-感的肌膚。
蕭長寧忍住迭起的心潮,亦是毫無怯意地回視沈玹,認真地問他:“若是說上一次你吻我是為了引出刺客,那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沈玹感到驚異。或者說,他壓根沒想到蕭長寧會拒絕自己,並且拋出了一個如此奇怪的問題。
在那一刻,他心底有想親吻妻子的渴望,所以遵從本心如此做了,還需要什麼理由麼?
難道,在她心中已將盟友和妻子的界限劃分明顯,所以不願受到冒犯?
思及此,沈玹神色如常,隻是眸色更深了些,啞聲說道:“殿下自從嫁給臣的那一日起,就該做好了這般準備。”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蕭長寧滿意的,她垂下眼,難掩失落道:“是。可強扭的瓜不甜,這種事情是要兩情相悅的。本宮已經一無所有了,唯有這顆心,我想將它交給一個能回應我的愛人。”
她頓了頓,復而抬眼,輕聲道:“魚水之歡,須得魚與水相互愛慕、相互依存。”
所以,這是委婉地拒絕了?
沈玹眯了眯眼,稍稍後腿了些許,定定地看著她,像是在思索什麼。
蕭長寧等了許久也未曾等到沈玹的回答,心已涼了半截。
月光灑入,光線幽暗,她看不清沈玹的表情,唯有他一雙眼睛凌厲如常,亮得可怕。蕭長寧徐徐嘆了一口氣,仍是有所希冀地問:“沈玹,你可有話想同我說?”
昏暗中,沈玹高大的身形輪廓動了動,而後兩聲輕響,他似乎脫了靴子上榻。
下一刻,蕭長寧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一隻大手來回揉搓了兩下,輕輕的,像是愛撫。
正茫然著,沈玹的沉穩的嗓音穩穩傳來:“殿下不必擔心,臣沒有強迫女子的嗜好。”
“……”蕭長寧抓著腰帶,怔怔地坐了一會兒,而後才反應過來:本宮想聽的話,不是這句啊!
然而沈玹已經躺下了,被褥隨意地蓋在胸腹處,曲肱枕在腦後,是一個連睡姿都透出幾分狂妄的人。
蕭長寧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了片刻,終是解了披帛,悻悻地躺回自己的被褥裡,將自己裹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