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一杯白酒後悶嘆:“如果時間能倒回二十八年前,我一定會留住阿梅他們母子,馬上和夏蓓麗了斷,絕不再多看她一眼!”
洪萬好沒見他聲情並茂演過苦情戲,疑心奸賊改了套路,嚴厲質問:“你這是悔過了?那該當著陽仔的面認錯道歉啊,還是想讓我替你求情?”
姜開源悽惶否認:“我和冷陽相處的時間沒你長,但比你更了解他,現在就算跪地懺悔,他也不會原諒我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這世上最難的事就是後悔,一念之差,終身之誤,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自斟自飲,神態頹廢不似偽裝。
洪萬好設身處地一想,姜開源目前的處境確是人生之大不幸,想來任誰身陷其中都會萬念俱灰。
他做不出痛打落水狗的狠事,覺得眾人拾柴火焰高,已足以燒得渣男屍骨無存,自己拿出些寬和態度還能為家人積點陰德。
猶豫片刻,舉起酒杯遞到他跟前,見他不解,冷臉道:“你不是要請我喝酒嗎?快給我滿上啊。”
等杯子注滿,端在手中說:“姜開源,我這輩子受得罪有一大半都是你給的,按真實想法,我也不能原諒你。可看在你替我養大小望,對他還算盡心,我就把怨恨打打折,今後不再詛咒你了。現在阿麗病重,看樣子也沒剩多少日子了,你好歹念著夫妻情分,多給她點關心愛護,別讓她走得太悽涼。”
後半句話也是他此番前來的目的,姜開源譏笑:“你果然還對那女人餘情未了,我就不明白她都把你害成這樣了,你怎麼還愛得起來?”
他立刻慌窘煩躁:“我那不是愛,是同情……算了,這些事越說越亂,喝酒喝酒。”
酒這玩意百搭,能同知己好友暢飲言歡,對上冤家仇人,也是清算舊賬的促進劑。
他們相互拿舊日的矛盾吐糟,陳述當時各自沒說穿的觀點看法,從對方的面相嫌棄到性格,明明勢不兩立,最後竟都笑哈哈喝到爛醉,感覺痛快淋漓。
“阿好,當初我搶走你老婆,現在你搶走我的兒子,這算不算扯平了?”
“扯平?早得很呢,你霸佔我師父的家產,想悔過,就趕緊把福滿堂還給陽仔,這樣師父和梅姐才有可能原諒你。”
“他都不認我這個爸爸了,我憑什麼還去倒貼?真要交給他,也得等我死了以後。”
“你這是耍無賴,那你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死?我看看還得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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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說不準,先看阿麗死後會不會找我索命吧。”
“嗯?她幹嘛找你索命啊?”
洪萬好腦子裡酒氣氤氲,沒能為這句話解碼。
姜開源醉意驚退三分,怕自己酒後吐真言,趕忙叫來兩個保鏢,吩咐他們送客人回家。助理問他要不要撤掉剩菜,再添些粥點,他的胃是很難受,命人叫餐廳送一盅老火湯過來。
湯水隨叫隨到,裝在精致的瓷盅裡,香氣四溢。
他揭開蓋子晾了晾,舀一勺品嘗,舌頭被酒精虐待久了,沾到鮮甜的湯汁彷若重生,味道出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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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家人見洪萬好醉醺醺回家,自然要問緣由。他此刻毫無防範意識,直言剛和姜開源見面喝酒。在曾淑琴看來這無疑是變本加厲地冒犯,當晚搬去洪巧臥室過夜,早上叫醒丈夫,堅決同他離婚。
兒子死性不改,鄭傳香再也使不出迂回的法子,隻好以退為進,先將他轟出家門,給兒媳騰出一段冷靜期。
洪萬好灰頭土臉地去弟弟家借宿,洪爽幫他傳遞行李用品,見面後也責備他做事沒分寸。
洪萬好後悔不迭,向她講述與姜開源的談話內容,說此人似有悔意。洪爽嗔他老實好騙,回家轉述與冷陽,冷陽也說這是姜開源的苦肉計,不用給他眼神。
到了第二天下午,這場小鬧劇竟掀起大風波。市公安局刑警隊的警察找到洪萬好,詢問他前晚與姜開源會面的情形,同時告知驚人消息。
那天夜裡姜開源突然腹痛惡心,嘔血不止。送醫搶救,診斷病症為消化道出血,心律失常、血壓升高。醫生起初判斷是過量飲酒,飲食不當造成的出血性腸胃炎,用常規手段治療,卻未能緩解病情。病人後續出現急性腦炎、肺水腫等高危症狀。院方組織專家緊急會診,懷疑病因是中毒,進行各種化驗,查出是攝入導致的ta(這個字被禁了)中毒。洪家人隨即報警,警方查訪案發前與姜開源有過接觸的人員,其中洪萬好與姜開源有仇,存在作案動機,是重點盤查對象。
“洪先生,到您走的時候,現場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沒有,我走的時候他一切正常,還吩咐手下送我回家。”
洪萬好因這突發意外驚悚疑懼,答話時神色慌張,不知不覺加重自身嫌疑。警方尚未找到罪證,不能對他採取措施,談話結束便離開了。
洪萬好趕忙通知冷陽,冷陽大吃一驚,火速找關系去醫院探查,而媒體也已獲悉風聲,當晚搶先發布了若幹真假摻半的新聞,姜開源中毒病危的訊息一夜間傳遍全國。
到了次日,冷陽得到準確情報。經全力搶救,姜開源暫無生命危險,但攝入的ta元素劑量過多,嚴重損害了神經系統,目前已出現反應遲鈍、情緒不穩、嚴重認知障礙等痴呆現象,病情還可能進一步惡化。
此時姜家兄妹正直觀面對姜開源的現狀,他們精明偉岸的父親躺在床上,四肢像千年老樹的虬枝扭曲成怪異的形狀,五官也歪曲變形,不斷淌出涕淚口涎。聽他們遑急哭喊,隻發出含義不明的怪聲,眼看已是廢人了。
父母連遭不測,兄妹倆的精神不堪重負,姜承望自制力強還能維持穩定,姜秀娜已在持續痛哭中失控。聽說父親中毒前曾與洪萬好見面飲酒,認定他就是兇手,離開醫院直奔冷陽的餐廳,闖入他的辦公室要人。
“洪萬好在哪兒?快叫他出來!”
冷陽了解這大小姐的炸、藥、包屬性,冷靜應對:“你找我嶽父做什麼?”
“別裝了,這兩天的新聞都在報道爸爸中毒的事,你會不知道?下毒的人就是洪萬好!”
姜秀娜神色癲狂,若有武器在手真會衝動行兇。
冷陽面不改色道:“我嶽父正在配合警方查案,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不能信口汙蔑無辜者。”
“當天就他一個外人見過爸爸,不是他還有誰?洪家和我們姜家有深仇大恨,洪萬好經常說狠話威脅爸爸,現在又有你這個孽種撐腰,我懷疑就是你指使他加害爸爸!”
洪爽和父親聞訊趕來,正好聽見姜秀娜厲哮指控,氣惱呵斥道:“姜秀娜,這裡不是你的地盤,你少在這兒撒野!”
姜秀娜的殺氣越過她撲向洪萬好:“洪萬好,你這畜生敢給我爸爸投毒,我要殺了你!”
洪爽替父親擋駕,抓住她的雙爪警告:“你再發瘋我就報警了!”
“正好,我也想叫警察來抓這個殺人犯!”
冷陽走過來抓住失去理智的女人:“你先說姜開源現在怎麼樣了?”
他的一切舉動在姜秀娜看來都惡意十足,眼眶裡燃燒血淚,目光帶上腐蝕性:“你想知道爸爸的病情,是準備看笑話,還是生怕他死得不夠快?告訴你,就算爸爸不在了,你也休想得到福滿堂,我會讓你們一個個生不如死!”
洪萬好覺得自己領到了倒霉的團購券,苦道:“姜秀娜,我知道你很孝順你爸爸,可這件事真的跟我沒關系。那天是你爸爸叫我去酒店的,我就跟他聊了一會兒天喝了兩瓶酒,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具體情形我都跟警察說清楚了,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不認罪的話都被姜秀娜定義為狡辯:“誰會信你的鬼話!那天爸爸統共隻見過你一個外人,他身邊的保鏢助手都跟隨他多年,對他忠心耿耿,除了你,沒人會害他!”
“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對天發誓,絕沒幹過一點昧良心的事,信不信由你!”
姜秀娜熱血衝腦,甩不開冷陽,乍然低頭猛咬他的右手腕,一口下去皮開肉綻。
冷陽吃痛松手,洪爽憤怒地抓住姜秀娜,用耳光打散她的瘋癲。
“衰女,你發神經就算了,還想當瘋狗嗎?!”
這一幕落在剛進門的姜承望眼中,他追趕姜秀娜累得氣喘籲籲,目睹此情疲累全消,急忙護住險些跌倒的妹妹,怒騰騰責罵在場三人:“你們太過分了!”,再單獨喝罵洪爽:“你憑什麼打我妹妹!”
洪爽不願與他敵對,忍氣解釋:“她在這兒發瘋搗亂,還咬傷我老公的手。你自己看看!”
姜承望看清冷陽流血的傷口,可並不內疚,他和家人所受的傷害比那重得多。
姜秀娜哭著揪住他的衣衫提醒:“哥哥,就是這個人給爸爸投毒,這些人都是一伙兒的,都想害我們家破人亡!”
洪萬好覺得姜承望逼視他的眼神利如催毛斷發的刀劍,焦急辯解:“小望,你別聽人胡說,我真沒害過姜開源啊!”
姜承望的良知還有餘額,能鎮住怨恨,冷聲道:“我不會錯怪任何人,相信警方會還原真相。等查出兇手,不管是誰,我都絕不饒恕他。”
冷陽不願做無用的對峙,再上前打聽情況:“姜承望,聽說姜開源腦損傷嚴重,有可能痴呆,是真的嗎?”
他接住姜承望冰冷的眼神,恍惚聽到刺刀入肉的輕響。
“看你這麼急切,是巴不得他痴呆了。”
第149節
“……你誤會了。”
姜承望忽然冷笑:“也對,你還沒得到福滿堂,假如爸爸神志失常,你的野心就更難實現了,所以真實想法是盼他早點死。”
洪爽最不能見冷陽受屈,立即代他駁斥:“姜承望連你也要隨便誹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