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握著的手越來越燙,溫度源源不斷傳遞過來。
好熱。
熱到像夏季纏綿的風和糾纏著搖晃的絲帶,菡萏苞在熱浪的風中互相生澀且熱情地觸碰,悄然半開,惹來野蜂銜蜜。
杜明茶站在電梯中,看著壁上映出的兩人身影。
她才到他的肩膀,多一點點的距離,手被他拉著,微微抬高。
沈淮與短暫贈與她的這一份溫暖,也需要她的配合和互相遷就。
手掌心要出汗了,身體裡的水被他擠出來。
在暴露出慌亂脈搏之前,杜明茶忽而用力掙脫,將手抽出來。
沈淮與問:“手暖熱了?”
杜明茶胡亂應了一聲。
她完全不敢再暖了。
再暖下去,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觸碰他。
啊啊啊啊,為什麼她會這麼想要碰淮老師?為什麼滿腦子都是褻瀆淮老師的奇怪念頭?
杜明茶深呼吸,看著屏幕上、不停在變幻的電梯數字。
在數字由“2”變成“1”的時候,沈淮與忽而伸手,松了領帶,握在手中。
他蒼白的手背上覆蓋著濃黑色的領帶,襯著微微凸起的青筋,如被鎖鏈暫時束縛住的野獸,仿佛下一刻就會衝破束縛,激勇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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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帶。
可以捆住手捆住腳甚至用來抽打的領帶啊。
對正裝控而言,被黑色領帶束住的雙手,很容易令她想到許多東西。
杜明茶忽然感到有些口渴。
她問:“怎、怎麼了?”
“沒怎麼,”沈淮與冷靜地說,“手機有點熱。”
作者有話要說: 補個小劇場:
明茶腦袋中的領帶用途:領帶,捆綁,或者抽打。
實際上的領帶用途:
蒙住眼睛,沈淮與低聲說:“往下坐,別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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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燒
(手拿甜文女主劇本);
杜明茶說:“那您得換個手機了啊。”
半晌,
她聽見沈淮與笑了一聲:“好。”
杜明茶的手和臉還是熱的,電梯停在一樓。
光潔明亮的電梯門緩緩打開,樓道中空無一人,杜明茶手心在不住地冒著熱汗。
幸好,
幸好沒有將汗水蹭到沈淮與的手上。
杜明茶如此暗暗慶幸著,
跟在沈淮與身後,
吸了一口氣,走出電梯。
她剛才仿佛被沈淮與給蠱到了。
單獨相處,密閉的空間,
超過界線的觸碰,
他手掌灼熱的溫度。
這些東西組合起來,總會讓杜明茶腦袋裡冒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無法自抑的糟糕念頭。
杜明茶老老實實地跟在沈淮與身後,月光綽綽,
風送來一陣淡淡綽綽的香味兒。杜明茶下意識問:“什麼味道?好香啊。”
沈淮與在她旁側站定:“山茶花。”
夜色濃暗,
杜明茶仰臉,
隻看到沈淮與伸手朝旁側指了指,
那團紅色開的正好,
在寒風中肆意招展,花姿豐盈。
杜明茶腦袋裡忽然蹦噠出一句古人詩句。
唯有山茶殊耐久,
獨能深月佔春風。
“和你名字一樣,
”沈淮與垂眼,看著她頭頂被風吹亂的一小撮頭發,
“很香。”
杜明茶不解:“以前媽媽也種過山茶呀,
沒有這麼濃烈的香味。”
杜婉玲不擅長做家務,
也不習慣照顧動植物。她種過幾次山茶花,完全是續命式種法,最終由鄧扶林私下裡偷偷照顧。
有盆黃色的山茶,
綻放時竟然有一股麥子的香味,聞起來像剛烤好的面包。
杜明茶時常懷疑這山茶父株被隔壁的麥子給綠了。
外面的風有些大,搖動花枝,發出哗哗啦啦的聲響。
“品種不同,”沈淮與俯身,在杜明茶耳側低聲說,“有些茶,生下來就比其他的香。”
為了能聽清楚,杜明茶集中注意力,全放在右耳上。
沈淮與聲線低沉,靠近她的耳朵,聲音不急不緩,猶如羽毛輕掃而過。
熱氣輕撫過耳朵根,杜明茶一言不發,耳垂卻控制不住地漸漸發紅、發熱。
緊繃繃地站著。
不行了。
她的聲控屬性要被激發出來了。
啊啊啊啊!!!
為什麼這個男人,聲音會如此好聽!
她忽然間明白,“讓耳朵懷孕”是個什麼意思了。
好在理智尚存,杜明茶勉強擠出話來:“原來如此……”
他說的茶,一定是山茶花對吧。
心中默念不要亂想,隻聽他問:“你的名字來源,真是明前西湖龍井茶?”
杜明茶未曾想,初見時的自我介紹竟讓他記到現在。
愣了幾秒,她回答:“不是,其實是‘明察秋毫’的明察,不過母親說這名字聽起來太男性化,所以改成山茶花的茶。”
鄧扶林對她最大的期望,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人情洞察,不可害人,也要有防人之心。
“你呢?”杜明茶好奇問,“淮與,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沒有,”沈淮與笑了笑,“隨便取的。”
寒風襲來,他身姿挺拔如松,合體的衣服上滿是淺淺淡淡的草木香。
完全想象不出幼時遭受母親虐待過的模樣。
兩人在山茶花前分開,杜明茶頭輕輕抵著玻璃車窗,被他握過的手悄悄放在胸口。
雖然剛剛分開,但她已經偷偷地開始期待下一次的見面。
就像小時候很喜歡櫥窗中模特身上的白紗裙。
家庭狀況一般,杜明茶沒有開口向父母討要。
隻是會在放學時候,背著書包、踮著腳尖,扒著玻璃櫥窗努力往裡看。
連帶著這點能見到白紗裙的期許,連放學路上的時光也變得快樂起來。
如今,她又體會到這種偷偷的渴望。
-
十一月中下旬,杜明茶時間排的很滿。
不是課表,滿滿的全是兼職。
杜明茶多了一項樂趣,每個周都會將自己現有的所有財產列出表格,通過支付寶和微信賬單核查收支。
她給自己準備的留學基金已經攢到五萬塊。
顧樂樂的授課現在改成了一周四節,顧迤逦小姐對她的教學質量很滿意,課時費每小時上漲一百塊。
等學校統一供暖的時候,冬天的第一場雪也悄然而至。
“看初雪要去故宮啊,”姜舒華說,“每年這時候都有一堆攝影師扛著長|槍短炮去拍片子,啊,對,還有角樓,傍晚拍東北角樓,黎明時候拍西北角樓,這倆在護城河對岸拍就行……”
霍為君興致缺缺:“這時候人太多了,過去看的不是雪,是人頭啊。”
趙芯見感冒了,她扯著紙巾,用力地擦鼻子。
擦了一會,半翻身,瓮聲瓮氣地和杜明茶說:“對了,昨天下午王教授還問你了。”
王教授教的是法國文學理論方面的課程,研究方向也是這個,他對杜明茶頗為欣賞,但杜明茶申請了為另一個專攻應用翻譯的教授工作。
杜明茶應了一聲。
父親曾教導她,無論是選擇讀研還是讀博,最終目的都不應該是為了賺錢。
學歷這種東西,原本就不是靠金錢來衡量的。
比起來創造物質價值,父親更期望她能夠實現精神價值。
可惜杜明茶現在為了更好的生活,不得不暫時選擇另外一條路。
為了順利申請一些更好的大學,必須讓自己的履歷看上去更好看,杜明茶在這個教授手下做了不少瑣碎的小事——
孟教授最近新接了項工作,建築設計院大師設計室準備參與非洲某國家首都大劇院的投標,需要法語版本的標書和設計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