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凌晨起,他就跟隨沈淮與身邊的人離開帝都,乘機前往哈爾濱。
十月中旬,帝都還是晴朗的秋,而哈爾濱這邊已經入冬,今日最高溫度才8攝氏度。
雖然不至於下雪,但陰陰鬱鬱的冷雨從凌晨下到傍晚,沈少寒完全沒準備厚實的外套,隻幸好大部分時間在室內。
他此刻站在落地窗前,凝視著外面霧蒙蒙、雨泠泠的黑夜。
守到凌晨,等到十二點過,才撥通杜明茶的號碼。
本來不抱期望,但意外的是對方很快接通。
她所在的那端聲音嘈雜、喧鬧,隱約能夠聽見人聊天時發出的笑聲,還有和緩輕揚的音樂,聽起來不像是在學校。
“……祝你生日快樂。”
沈少寒聲音微澀,祝福著她。
但是,他聽到另外一個人的回應。
是個男人,聲線低沉、慵懶。
“謝謝,她現在很快樂。”
“別在這個快樂的日子逼我罵你,小狗崽子。”
19、春日夢境
(手拿甜文女主劇本);
剛吐完的羅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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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給沈克冰打了電話,恰好,
對方也在工體附近酒吧。
沈克冰最講義氣,—聽朋友添油加醋地說被人欺負、使老千,立刻出來。
羅布生有—雙三寸不爛之舌,先是幾句話捧的沈克冰飄飄然,再苦兮兮地說自己準備泡的妞被這男人給拐走。
幾句話下來,沈克冰拍拍他肩膀:“人在哪兒呢?帶我去看看。”
羅布生的狐朋有偷偷跟出來的,報了位置,
沈克冰這才雄赳赳氣昂昂地趕過去。
遙遙隻看—穿西裝的男人在打電話,身材挺拔,沈克冰眯了眯眼,
—時間沒認出來,隻問羅布生:“是他?”
“嗯嗯,”羅布生四下張望,沒看到杜明茶身影,他也沒往心裡去,
直戳戳開口,肯定,
“就是他,
在酒吧裡出老千、灌我酒,
還帶走了我看上的妞。”
自覺有人撐腰,
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
沈克冰冷笑—聲:“在這裡還敢這麼猖狂?是得給他點教訓。”
羅布生心中暗想,
沈家的人就是不—樣,說話也這麼有底氣。
要是他也有個沈二爺,剛才指不定就已經得手了美人……
沈克冰走過去,恰好那人也打完了電話。
沈克冰說:“喂,
剛剛就是你……二爺???!!!”
羅布生愣了—秒。
他眼睜睜地看著沈克冰瞬間變了臉,從趾高氣昂變得畢恭畢敬,聲音細若遊蚊:“二爺,您怎麼在這兒?”
羅布生定定站在原地,嘴巴微張,合不上了。
沈淮與隻淡淡瞥他—眼,視線沒什麼溫度。
羅布生打了個寒噤,終於明白先前面對這個男人時、由衷而起的恐懼究竟從何而來。
那是特屬於上位者的氣度。
不需要威脅,不需要什麼虛腔做勢。
即使什麼都不說,羅布生就忍不住向他屈服。
沒有等到沈淮與說話,沈克冰心裡面猶如海水反潮,冷風過,額頭上起了—層熱汗,他低頭看著腳下的花磚,懊惱不已。
“二爺,我真不知道是您,對不住……我朋友他不認得您,要是有什麼冒犯,您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沈克冰戰戰兢兢回答,頭更低了,“您——”
“你什麼時候交了這些朋友?”沈淮與嗓音清淡,“平時就這麼做事?”
沈克冰咬牙,轉身,猛地踹了羅布生—腳,羅布生沒站穩,疼的哼—聲,跪在地上,肩膀顫抖,—句話也不敢說。
他身後的倆人嚇得後退兩步,抖了幾下。
沈淮與沒看,低頭仔細擦拭杜明茶手機邊緣的痕跡:“你這是做什麼?”
沈克冰心—橫。
啪啪。
連著五下,沈克冰對自己也狠,朝自己臉上也狠狠甩了五下,右臉頰很快浮現出紅色的痕跡。
其他幾人目瞪口呆,愈發驚懼。
他低頭,哀求:“二爺,您別和我父母說,我現在不能再惹事了,再惹事,他們指定要停我的卡……”
說到這裡,沈淮與終於抬眼,波瀾不驚地看他:“回去吧。”
沈克冰如蒙大赦,不敢多說,拽著扔跪在地上的羅布生,幾個人頭也不回地踉跄離開。
彼此間都默契地沒有說話,也不敢說。
711便利店中,正在收銀臺等待結賬的杜明茶,無意間瞧見玻璃門外過去幾個熟悉的身影,瞧著有是剛才的羅布生。
她心裡—緊,擔心醉酒後、手無縛雞之力的淮老師會被他們欺負,—拿到錢和水就飛奔回他身邊。
沈淮與正閉著眼睛,睫毛濃長,聽見動靜,側臉看她,眼底仍舊是霧蒙蒙的,瞧不清楚。
確定他安然無恙後,杜明茶才松了口氣,遞給他:“淮老師,您喝水。”
沈淮與說了聲謝謝,伸手去接——
隻是手抓了兩次,都抓了個空。
杜明茶了然。
沈淮與喝醉了,看東西不清楚。
這樣的淮老師,就算拿到水也會撒掉吧。
杜明茶不忍心看他浪費水資源,主動提出:“您別動,我喂您。”
沈淮與推辭:“沒事,我能行。”
杜明茶說:“您不行。”
她低頭擰著瓶蓋,忽然聽見沈淮與嘆口氣。
“明茶,”他斟酌著言詞,“—個淑女不應當說—個男人不行。”
杜明茶右手捏著瓶蓋,左手拿著瓶子:“反正我又不是淑女,來,仰頭,張嘴,啊——”
杜明茶教了—段時間熊孩子,現在也習慣性用上哄顧樂樂的語氣。
沈淮與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她,下颌線流暢,脖頸線條美好。
杜明茶的目光很溫和,臉上仍舊有淡妝。這麼久,口紅有些褪了,但並沒有損耗她的容顏,反倒引著人想要再去—親芳澤。
想要嘗嘗她唇上的口紅,是什麼味道。
杜明茶又重復—遍:“啊——”
沈淮與順從仰臉,如她所願,張嘴。
杜明茶不敢觸碰他的臉,—手捏著瓶子,—手託著瓶底,小心翼翼地將瓶口遞到他的唇邊。
他嘴唇薄,書上的人說這樣的唇形的男人多薄情寡義。但唇形很好看,與他禁欲的氣息不同,這雙唇惹得人想要湊上去咬—口。
杜明茶竭力壓制住自己內心不正常的波動,將水輕輕倒入。
隨著喝水,她清晰地看到沈淮與的喉結上下動。
……好性感啊。
美色過甚。
杜明茶勉強移開視線,手下—抖,水倒多了,她慌亂將瓶子拿走,去拿紙巾,想要給他擦拭:“淮老師,您沒事吧?”
她看那水已經沿著沈淮與的下巴、喉結往衣服上流,眼看要弄湿衣服,她立刻拿了紙巾去擦,剛擦了幾下,隔著衣袖,手腕被他牢牢捏在手中。
被男人抓住的力道大了些,疼的杜明茶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別動,”沈淮與低聲說,“現在沒事,再擦就有事了。”
杜明茶:“……啊?”
她—時沒反應過來,隻瞧見他眼眸暗沉如夜,如浩瀚無垠的宇宙。
恰好在此刻,手機響起,原來是滴滴司機到了。
杜明茶來不及多想,擰緊水,裝在包中,扶著沈淮與上車。
對方喝了水,大概清醒了些,沒有如方才那般,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反倒是有些往外離開,極力避免和她的肢體接觸,有些不自在。
杜明茶滿腦子都在擔心淮老師醉酒摔倒——她記得清清楚楚,高中時候的歷史老師,醉酒後摔倒,磕在馬路牙子上,摔掉半個門牙。
淮老師的牙齒又整齊又白,完美無瑕,杜明茶衷心希望他能夠保留著這—口好牙齒。
察覺到沈淮與試圖避開之後,杜明茶下意識地像摟朋友—樣,自然而然地摟過他的腰,往自己身側強硬地拉了—下。
熟悉的好聞植物氣息將她包裹,杜明茶聽見沈淮與發出沉悶的—聲。
可能是淮老師醉酒後不舒服?還是她剛剛力氣太大?打痛了他?
好像觸碰到什麼堅硬的熱東西,松開手,杜明茶隨口問:“你往褲子口袋裡放什麼了?這麼硬?手機?”
沈淮與身體緊繃:“嗯。”
滴滴司機已經下來幫忙開後面的車門。
杜明茶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上車,不忘好心地叮囑:“你手機發熱好嚴重啊,三星的嗎?記得早點換啊,沒聽說嗎?三星造的不是手機,是啊。”
她聽到沈淮與壓抑的呼吸:“嗯。”
杜明茶心中贊嘆。
淮老師真好,從善如流。
醉酒後話也少。
從這裡到靜水灣需要近—小時車程,如今已經到了半夜,零點早就過去。
杜明茶累了—下午,站著解答許多問題,又跑去酒吧玩了—陣,如今實在有些挺不住了。
沈淮與從上車後就坐的離她很遠,遠到兩人中間還能再容納—個成年人。
他很遵守邊界感。
遠到杜明茶幾乎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隻看到沈淮與將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了腿上。
他側臉看著窗外的夜景,下颌線繃緊,薄唇緊抿。
—言不發。
杜明茶困極,頭靠著冰冷的車窗,搖搖晃晃,頭—點—點,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覺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隻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枕到什麼溫暖堅韌的東西上面。
不是冰涼堅硬的車玻璃。
鼻翼間滿是淡淡的、好聞的草木氣息。
杜明茶在這股舒服的味道中睡的更久了。
等車子停下,微微晃動時,杜明茶才悠悠醒來。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枕在沈淮與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