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員斥責他:“沈克冰!”
沈克冰憋著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隻能狠狠去瞪杜明茶。
杜明茶淚流的更兇了。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看在眼中,就連學長,也忍不住皺眉。
沈克冰實在太過分了。
“是啊,”霍為君愛憐地替杜明茶擦淚,“雖然害得明茶昨天失眠、從昨晚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但畢竟都是同學呀。”
杜明茶身體單薄瘦弱,現在在霍為君懷中更是小小一個。哭的眼睛通紅,還要強壓著聲音去為一個沒有絲毫悔改之意的人求情……
王教授的怒火被啪的一下點燃,他指著沈克冰,惡狠狠:“公開道歉!嚴重警告!記大過!取消評優評獎!留校察看!”
“欺負女同學,態度還如此惡劣!”
“必須嚴懲!”
沈克冰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他慌了:“老師,我……”
已經晚了。
在看到剛剛那一切之後,如今,就算是他的導員,也不可能再為沈克冰求情。
沈克冰頂著臉上火辣辣的巴掌痕跡,顫著聲音為剛才的事情道歉。
上次他做那種事情已經讓他在家中毫無地位,被父親狠狠教訓了一頓;夾著尾巴做人了好久,低聲下氣,俯低做小,好不容易讓父親對他觀感稍稍好了些,現在又發生這種事情……
導員沒有給予他絲毫轉圜餘地,已經將簡易的處罰通知上報到政教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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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教處那邊的老師和王教授相熟,有了王教授在側佐證,沈克冰是徹底逃不了處罰。
幾個老師也沒忘記杜明茶,心疼地安慰了好久,勸她放寬心態,千萬不要因為這種小事而喪失生活的勇氣。
杜明茶這才破泣為笑:“謝謝你們。”
直到快要上課,杜明茶才和霍為君離開教室。
沈克冰陰溝裡翻船,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次燻眼淚比上次高級一些——霍為君在自己衣服特定位置塗了風油精,需要哭的時候,杜明茶就貼上去蹭一蹭,效果極佳,也沒有洋蔥那樣後勁足。
去超市買炒酸奶,杜明茶奢侈了一把:“阿姨,我要加紅豆和芒果,謝謝您。”
看著酸奶在不鏽鋼的表面上漸漸凝固,霍為君忽然說:“明茶,等會你跟我回家,我所有的禮裙都隨便你挑。”
她聲音鏗鏘有力:“這次你一定得讓那些家伙看看,他們以前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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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無月無星。秋末的夜著了涼寒氣,幽幽散散,燈火輝煌的富人區中容不下寒氣,驅散離開,滿是暖融融的香氣。
厚重的地毯鋪陳,燈光似明晝。
晚餐剛剛結束,主人正謹慎地陪著客人闲聊,試探著客人的話風,試圖能夠從中獲取一些好處,為自己鋪路、謀取更多利益。
“主持人大賽?”
沈淮與看了眼沈少寒無意間夾在書頁中的海報,閉眼,揉太陽穴:“你們學校還有這種比賽?”
“一年一度,規模不小,每年都有電視臺過來採訪,”沈少寒說,“今年……明茶也報名了。”
沈淮與放下手,側臉,睜開眼。
今晚,沈少寒的父親花費好多力氣才請了沈淮與過來一同吃飯,有重要的事情想求他做。
沈淮與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明茶呀,”沈父終於找到一點話頭,他忍不住放下杯子,饒有興趣地問,“對了,少寒,你怎麼不請她來家裡吃飯?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吧?”
繼母梅又纖不屑地笑了一聲:“和她一起吃?她臉上還有那麼難看的疤,看了都要倒胃口——”
“啪啦。”
沈淮與剛拿了杯子,忽然從他手中滑落,重重跌落,碎裂成塊。
清脆的碎裂聲炸開。
梅又纖一抖,立刻噤聲,手指捂著胸口,忐忑不安地看他。
“抱歉,手滑了,”沈淮與漫不經心地說,“剛剛聊到什麼地方了?好像在聊明茶這個乖孩子?”
梅又纖反應過來,被他一句話嚇得嘴唇發白。
很明顯,二爺這是在袒護杜明茶。
剛剛她說錯話了。
慌亂地俯身,梅又纖手忙腳亂地去收拾著沈淮與腳下的碎玻璃片。
沈淮與不曾挪動,他的鞋子幹幹淨淨,沒有絲毫汙漬。他愛潔,從來挑不出什麼瑕疵。
梅又纖伸手,抖著手,將緊挨著他鞋子的一片碎玻璃片撿起來。
她頭也不敢抬。
向來被稱贊脾氣好的沈淮與,沒有阻攔她,甚至連一句客套的推辭都沒說。
沈父就像什麼都沒看到。
旁側的佣人也在賣力工作,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地上留下的汙漬。
“明茶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沈父順著沈淮與的話往下說,“好像就下周五?”
“下周六,”沈少寒糾正,“我已經準備好禮物了。”
沈父贊許地看他:“好孩子,你總算做了一件人事。”
“下周六?”沈淮與靠在沙發上,忽而笑了一下,“不巧了。”
他側臉,平靜地看沈少寒:“少寒,我原想讓你下周五跟鄭叔出去做事,也鍛煉鍛煉。”
沈父一聽,臉上立刻露出喜色:“你要是肯帶他,那可再好不過了。”
沈少寒嘴唇緊抿,良久,他才看向自己父親:“那明茶的生日禮物怎麼辦?”
“讓你二爺給她捎過去就行了,她應該能理解,畢竟工作更重要嘛,”沈父一邊說,一邊去看沈淮與,“……淮與,可以嗎?”
小心翼翼徵求他意見。
沈淮與沒有立刻回答。
自從杯子“不慎”跌落後,他沒有再取新的過來,面容沉靜,似在思考什麼。
在沈父開始不安揣測時,沈淮與終於說話了。
“倒是可以,”沈淮與微笑,“舉手之勞。”
第14章 大賽(上)
杜明茶從睡夢中驚醒, 聽見霍為君壓抑的聲音。
“你們倆都那樣躺一張床上,還和我說什麼喝多了?”霍為君冷笑,“你當我今年多大?怎麼不說你倆不穿衣服是支持國貨呢?”
不知道那邊說了些什麼, 她又是一聲冷哼:“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也別再讓我看見你, 心煩。”
通話結束, 霍為君深吸一口氣,看向旁側睡眼惺忪的杜明茶,問:“吵到你了?”
“沒有。”
“你這兩天兼職是不是累壞了?”霍為君心疼地看著杜明茶眼下的烏黑,聲音放緩和, “晚上要不然請個假?休息休息?”
“不了, ”杜明茶長長伸個懶腰, “那孩子其實挺好教的, 不累。”
顧樂樂開始的時候叛逆, 後面幾天表現都挺好,就是仍舊有些孩子的通病,耐性不足, 學一陣就要玩。
他的母親顧迤逦女士特意和杜明茶通話, 不要求孩子學太多,隻要他願意學就好。
和當初沈淮與提醒她的一模一樣。
下午沒有課,霍為君專程帶著杜明茶回家去挑小禮裙。
“再往上兩年, 我和你身材差不多, ”霍為君手指在虛空中比劃了一下,“隻要你不嫌棄是舊款。”
“怎麼可能會嫌棄?”杜明茶失笑,“你能幫我已經很好啦。”
杜明茶一開始報名的時候, 想穿普通的襯衫西裝褲。
她隻穿過一次禮裙, 還是母親親手做的。為了給她慶祝十八歲成年禮, 父親特意張貼廣告,關掉店門,停業一天,開車帶她們母女出去玩。
也是杜明茶最後一次穿。
霍為君家境殷實,她擁有一個約90平的衣帽間,華燈璀璨,排列的滿滿當當。
以前購置、如今不適合現在身材的衣服都在最深處的衣櫃中,整整齊齊擺放著。
“隨便挑!”霍為君豪橫地揮手,“看上哪件拿走哪件。”
大有“給你黑卡,隨便刷”的霸總口氣。
五花八門,琳琅滿目,一堆衣服中,杜明茶一眼看到一條淺藍色的裙子。
並沒有如其他裙子那樣隆重繁復,裹腰收身,下擺柔柔垂下,有著珍珠般的溫潤光澤,
杜明茶側身,徵求好友意見:“這個可以嗎?”
“嗯?”霍為君湊上來看,“行啊,這個我記不清了,不過不是什麼大牌子,你直接拿走好了,快快快,換上讓我看看。”
杜明茶去旁邊換衣服,霍為君坐在外面玩手機,順帶著在朋友圈發布渣男劈腿消息,讓他社死。
等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抬頭,手機啪嗒一聲從手中掉下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霍為君早就知道自己舍友很漂亮,是那種不施絲毫粉黛也足夠驚豔的美。
隻是一直以來,杜明茶始終穿著普普通通的舊t、運動褲,遮蓋住身體曲線,舍友也多注意她的臉,而忽略掉,其實她身材同樣美好。
纖細若初春新發的柳條,胸脯不大不小,淡藍色裙擺下,是毫無瑕疵的一雙腿。她天然頭臉小,愈發襯著頭身比優秀。
霍為君語言匱乏,滿肚子感慨,就憋出來一句總結:“太他媽的美了。”
杜明茶提了提裙擺:“這裡好像有點緊哎。”
“那是你臀太翹了,”霍為君繞著好友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一錘定音,“就這個了,寶貝!你一定要穿這個,絕配!”
遣人將衣服送去清洗保養,杜明茶沒有跟霍為君一同回宿舍,而是去了靜水灣。
今天晚上,顧樂樂明顯不在狀態,他寫幾個單詞,就停下來歇一歇。
休息休息,繼續往下寫。
杜明茶在檢查他的作業,剛看幾行,聽見啪嗒一聲,顧樂樂將筆放下。
“明茶,你去看看淮與好不好?”顧樂樂期期艾艾,“他心情好像很不好,不,是特別低落……”
杜明茶微怔。
“他怎麼了?”
她心裡下意識地想到前些天看到的土屋和黑猩猩照片。
淮老師住在那種地方都不會感到難受,現在是發生了什麼,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
“今天是他父親的忌日,”顧樂樂說,“從祭拜後他就回了房間,再也沒出來。”
杜明茶捏著筆,轉了一下。
“晚飯也沒怎麼吃,”顧樂樂苦惱,“我也不會安慰人,廚房裡的張嬸請假了,唉,要是能有人給淮與做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就好了……”
他偷偷地去看杜明茶。
杜明茶手裡的筆停下。
“我做吧,”杜明茶說,“就是廚藝——”
“沒關系沒關系,”顧樂樂說,“隻要是你做的,就算再難吃,淮與也會吃光光的!”
杜明茶:“……”
雖然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誇她,怎還有些不對勁呢?
廚房中有新鮮的食材,杜明茶嘗過幾種調料,心中大致有數,挽起袖子,開始洗西紅柿。
小火舔舐鍋底,滾燙的熱油將西紅柿煎出金黃色的邊緣,杜明茶將事先炒好的金燦燦蛋加進去,開鍋下水,等火咕嚕咕嚕冒開後,下面條……
顧樂樂扒著門框,踮起腳尖偷偷地看。
面煮好後,他的肚子也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顧樂樂摸了摸胃,明明晚上吃過飯的,這不爭氣的肚子。qaq
杜明茶盛了一大一小兩碗,先將小碗端到餐桌上:“樂樂,餓了的話,先吃這份吧。”
顧樂樂激動到要跳起來:“明茶!你太好了!”
他決定了嗚嗚嗚,一定要明茶嫁給淮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