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逐玉》, 本章共3878字, 更新于: 2024-11-12 17:43:55

  公孫鄞一怔後反應過來,再看輿圖時,心中頓時明了:“長信王識破我們燕州弱防是假,想保蓟州是真,現佯裝要取燕州,實則是想調虎離山,繼續取蓟州?”


  他忽而難掩激動之色,看向謝徵:“若是讓長信王誤以為我們中計,當真帶兵回援燕州去了,等叛軍攻打蓟州時,我們之前的戰術便可派上用場了!”


  謝徵替他說完了後半句:“難在如何讓長信王相信我們去回援燕州。”


  公孫鄞道:“正是,錦州雖有你麾下幾員勇將守關,但未免萬一,屯於徽州兵馬是決計不能動的,可沒有大的行軍動向,實在是難以引長信王上鉤。”


  謝徵垂眼看了輿圖上的燕州片刻,道:“我親去燕州。”


  公孫鄞一驚,他這是要用他自己當餌。


  他忍不住替他擔憂:“若是長信王覺著你的命比蓟州值錢,當真要回頭取燕州呢?”


  謝徵抬眸道:“你不也說,長信王還指望我替他擋著外敵,以便他趁機南下?”


  公孫鄞還想說什麼,他卻笑了笑,漫不經心的眉眼裡,透著股狂妄:“他若真敢來取我性命,我在戰場上斬了他首級,西北之亂倒是徹底平了。”


  公孫鄞想說這人當真是狂到沒邊了,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眸色變得有些復雜。


  崇州一戰他中了圈套險些死在沙場上,他身死的謠言傳出去那般久,軍心早已不穩,謝家軍被魏宣那草包接手,又揮霍打了不知多少場敗仗,士氣大落。


  如今他回來,必須要打一場絕對漂亮的勝仗,才能把謝家軍在魏宣手中敗光的士氣重漲起來。


  公孫鄞甚至懷疑魏嚴就是找不到他屍首,怕他卷土重來,才故意派魏宣去接管徽州,可勁兒糟蹋謝家軍的。


  養一支精銳軍隊至少得三五載,可毀掉一支軍隊,隻需要幾場敗仗。


  他既是為了大局,其中有沒有想順帶幫他那心上人帶回妹妹的心思,公孫鄞倒也沒在這種時候問,隻道:“侯爺既要用此計,要麼將賀敬元收入麾下,要麼……除掉他。畢竟盧城現有兵力,都在他手中,要做一個吃下長信王五萬大軍的口袋,必須得動用盧城所有兵力。”


  謝徵半瞌的眸子裡蕩開幾許深意:“來盧城這麼些時日,的確該見他一見了。”

Advertisement


  樊氏夫妻背後藏著的秘密,他命人查了那般久,卻一無所獲,除了魏嚴,想來隻有賀敬元知曉了。


第65章


  賀敬元自收到那封從蓟州主城送來的信,得知樊家小女兒無故被人劫走,樊長玉去看了卷宗後,是半點睡意也無,正於帳內看著兵書,守在帳外的親衛忽而進帳來報,說公孫鄞求見。


  賀敬元不知武安侯麾下這名首席幕僚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稍作沉吟,還是讓親衛把人請進來了。


  帳簾一掀,進來的卻不止公孫鄞一人。


  賀敬元目光落到他身後那名著玄色卷雲紋箭袖長袍的男子身上,一怔之後,連忙起身:“侯爺?”


  謝徵揚了揚唇角:“賀大人,別來無恙。”


  比起那些徵戰沙場的老將,他實在是太過年輕了些,加上容貌昳麗,早些年軍中不服他的大有人在,覺著他無非是投了個好胎,乃謝家獨苗,又有魏嚴這個舅舅,在軍中才能一路高升。


  但隨著錦州被奪回,遼東十二郡被收復,這等從前朝至今都無人敢蓋過的功績,終於壓下了所有質疑的聲音。


  外人隻贊嘆一句他來天縱奇才,同為武將,賀敬元卻深知他所立的戰功中,無論哪一件,拎出去都夠普通武將吹噓一輩子了。


  而這些光鮮背後,必定是用鮮血和一次次搏命換來的。


  縱然賀敬元在年歲上長了謝徵兩輪不止,卻是打心眼裡佩服這位大胤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武侯。


  他引著謝徵往主位上坐:“侯爺怎突然造訪盧城?”


  謝徵並未推辭,他若不坐這位置,這屋內這幾人就都不用落座了。


  他姿態闲散坐下,接過賀敬元親自奉上的一杯茶,視線同賀敬元對上時,賀敬元因為之前徵糧一事,腰背伏低了一分,眼底有些許愧色。


  謝徵嘴角輕扯,並未在此時發難,隻道:“隨拓老兒以五萬大軍圍蓟州,是要徹底掐斷開春後水上的糧道,如今前線尚穩,本侯擔心這後方的補給,便親自過來看看。”


  賀敬元抱拳鄭重道:“還請侯爺放心,隻要我賀某人尚有一息在,便不會叫賊子攻陷蓟州。”


  謝徵指節輕扣著太師椅的扶手,漆黑的眸子裡帶著笑意,卻又不怒自威:“本侯前來,並非是信不過賀大人,蓟州守不守得住,全在盧城,但城內現有兵力不過兩萬,長信王一旦攻城,隻怕難以抵擋。新徵的兵卒對外稱有五萬之眾,但實際隻有三萬,且全是從未上過戰場的莊稼漢,真到了將親兵全趕上城樓死守的那一步,盧城優勢也不大。我同公孫先生巡視了盧城周邊的地形,想出一計,可盡數吞下長信王圍於盧城外的五萬兵馬。”


  賀敬元從盧城被困開始,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此時聽謝徵說有破敵之法,不免也難掩詫異之色,問:“不知侯爺所想是何計?”


  謝徵看向公孫鄞,公孫鄞代為答道:“巫河之水自西向東而流,途經於蓟州,但源頭在於燕山。開春後燕山上的冰雪融化,化作水流匯入巫河,我們派兵在上遊修壩暫且堵住巫河之水,盧城一帶河床水位仍舊低淺,賀大人再誘長信王手中兵馬渡河床,屆時炸開上遊的堤壩,便可水淹長信王五萬大軍。”


  賀敬元一聽此計,忍不住撫掌叫好:“此計甚妙!隻是修堤壩並非小事,少不得發動成千上萬將士,如何才能瞞過長信王那邊的斥侯?”


  謝徵道:“長信王日前才寫了戰書與我,欲取燕州,我從蓟州借兩萬兵馬回去,中途將大部分人馬都放於巫河上遊修堤壩,賀大人這邊再多派人手截殺斥侯,如此,便能瞞天過海。”


  賀敬元很是不解,“之前公孫先生說,讓燕州弱防,引長信王回攻,長信王若是中計,該直取燕州,打一個錯不及防才對。”


  公孫鄞笑吟吟道:“賀大人所言不假,長信王此舉,是為將計就計,假意中了我們的計取燕州,實則還是攻打蓟州,以此佔鹽湖,霸水道。”


  賀敬元畢竟是徵戰經驗豐富的老將,瞬間就明白了他們之前說的,帶兵回援燕州,也是一出將計就計,讓長信王以為他們當真保燕州去了。


  他垂眼沉思片刻後道,“若是長信王也覺出此為計謀,當如何是好?”


  謝徵篤定道:“他不會察覺。”


  賀敬元面露不解。


  公孫鄞憋著笑解釋:“侯爺的獨女在長信王手上,侯爺此番借兵回燕州,表面上,也是為了救回獨女。”


  謝徵寒涼的目光掃過公孫鄞,公孫鄞趕緊正襟危坐。


  賀敬元倒是有些茫然了,好一陣才收斂神色,抱拳道:“此前倒不知侯爺喜得的千金,想來千金在賊子手中遭罪了。”


  公孫鄞好不容易忍住的笑,因為賀敬元這番話,又險些破功。


  謝徵臉色難看至極,到底還是解釋了句:“是本侯妻妹,反賊誤會了她身份。”


  賀敬元前一秒才被迫接受了謝徵有個女兒的事,現在得知被反賊抓走的不是他女兒,是他妻妹,對於他突然多出個侯夫人,饒是有了心理預期,還是被驚到了。


  若隻是他女兒,是收在身邊的女人生的倒也沒什麼。


  但他有侯夫人了,這就不是小事了,京城多少世家削尖了腦袋等著和他結親呢,甚至他和魏嚴撕破臉的傳聞鬧出去後,一直被魏嚴壓著的皇室都想著嫁一位公主給他,借他之手打壓魏嚴。


  多少人盯紅了眼盯著的位置,什麼時候有主了?


  不僅賀敬元,就連公孫鄞,也狠狠吃了一驚。


  他原本以為謝徵對那姓樊的屠戶女,隻是救命之恩再加些許日久生情,怎料他竟是視對方為妻?


  有一瞬公孫鄞甚至想著,謝徵是不是被人下降頭了?


  謝家如今雖隻剩他一個男丁,可那也是百年世家,他若娶妻,在整個京城都得攪起一陣腥風血雨,畢竟那意味著整個京城的權勢會被重新劃分。


  謝家宗婦,也隻有那些世家出身頂頂優秀的京都貴女才當得起,娶一鄉野村婦,不是上整個京城的人都看笑話麼?


  公孫鄞眉頭皺得死緊,深知自己認識了十幾載的人,絕非意氣用事之輩,有心想多問他幾句,礙於賀敬元也在,到底是忍住了。


  謝徵見賀敬元和公孫鄞雙雙失態,眼底毫無波瀾,隻問:“賀大人以為此計如何?”


  賀敬元回神,暫且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忙道:“此計妙極,盧城一切兵馬,任聽侯爺調遣!”


  他說著,便雙手舉過頭頂,呈上蓟州虎符。


  再無比這更誠懇的表忠。


  謝徵接過虎符,像是並未把這可調動整個蓟州兵馬的鐵符當回事,於指尖把玩著,垂眼道:“還有一事,本侯想請教賀大人。”


  他用上“請教”二字,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賀敬元隱約猜到他想問的是什麼,從他阻止了魏宣徵糧起,賀敬元便已決定把自己當初知曉的全盤告知他,此刻隻道:“侯爺有什麼想問的,且問便是,隻要是下官知曉的,必定知無不言。”


  謝徵的他這番保障,唇角往上提了提,道:“清平縣臨安鎮上,有一戶姓樊的屠戶,魏嚴為何要那對夫妻的命?他幾番派人去那家人家中尋的,又是何物?”


  公孫鄞聽謝徵問了這麼多關於樊家的事,下意識皺起眉頭,難不成他看中那樊家女子,同魏嚴有關?


  賀敬元神色則有些復雜,也想知謝徵對當年的事到底已知道了多少,道:“在下官回答侯爺之前,侯爺可否告知下官,為何要查樊家背後的事?”


  謝徵道:“內子父母死於非命,總得替她查一查。”


  賀敬元聽到這話,猛地抬起眼,神色說是驚駭也不為過。


  謝徵以為他和公孫鄞一樣,都是驚訝於自己許諾樊長玉的身份,心中有些不喜,微冷了神色道:“賀大人現在可以說了麼?”


  賀敬元指尖隱隱有些發顫,垂下蒼老的眼皮,沉默了許久,嘆道:“死去的那名樊屠戶,從前是丞相手底下的人,後來叛了主,逃出去隱姓埋名過日子,隻是還是被丞相查到了,由此要了他性命。至於丞相要的東西,我也不知是何物。”


  魏嚴曾對他有知遇之恩,後又有栽培之恩,如今雖是政見相左,但賀敬元還是會敬稱他一聲“丞相”。


  謝徵眉眼陡然凌厲,唇角卻依舊帶著笑意,“若本侯沒猜錯,那東西,應當是賀大人拿走的才對。”


  賀敬元苦澀道:“是下官拿走的,但下官當真不知那是何物。”


  謝徵眼中耐性少了些:“賀大人以為本侯會信這套說辭?”


  賀敬元道:“不管侯爺信不信,下官所言句句皆屬實。”


  謝徵冷笑:“你連魏嚴要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如何替魏嚴找?”


  賀敬元自嘲一笑:“我這些年在蓟州所為,早已引得丞相不滿,丞相讓我去殺樊家夫妻,也隻是為了看我是否還忠於他罷了,並未讓我順帶找什麼東西。那東西,是樊家夫妻赴死前交與我的,囑咐我在丞相要時交與他便是,切莫自己拆開看。”


  謝徵從中聽出幾分蹊蹺,問:“你同樊家夫妻相熟?”


  賀敬元眼底難掩滄桑:“是賀某故友。”

潛力新作

  • 近視眼勇闖恐怖遊戲1

    我進入恐怖遊戲後,因為高度近視看不清。 把血裙鬼蘿莉當親女兒愛護,把大Boss當老公處,把老詭異當親爹媽孝敬。 初次見面,我一把薅住大Boss的腹肌感嘆: 「身材真不錯,可惜就是矮了點。」 Boss氣笑了,把手裡的斷頭安到脖子上,磨牙: 「我一米八六,你現在再看看呢?」

    戀愛遊戲NPC在恐怖遊戲當玩家

    "我是戀愛遊戲的路人NPC,每天都在圍觀玩家花式攻略校草。 可是今天我突然被隔壁的恐怖遊戲當成玩家給選中了。 【歡迎來到S級副本「青森高校」。】 開局遇上存活率僅0.01%的副本,彈幕紛紛為我點根蠟。 副本boss卻在見到我的一剎那把頭迅速安上,若無其事地擋住腳邊的屍體。 「寶貝,你怎麼在這裡?」 「來,老公帶你去睡覺。女孩熬夜不好。」 彈幕都炸了。 【現在恐怖副本都沾親帶故的了嗎?】【大boss的落跑小嬌妻?】 我也想知道我的親親男友和同學們怎麼都背著我來當恐怖遊戲詭異的。"

    皇帝擺爛日常

    「臣妾不想做皇後了。」朕本來在慢吞吞地批奏折,忽然聽到朕的皇後來了這麼一句話。 朕手一頓:「……你想當皇帝?」 皇後:「?」 皇後平靜地說:「那倒也不必。」

    相術師

    我家是相術師血脈,能測生死無常。 大姐辨人善惡,二姐知人壽數,我能看到別人的死法。 除了四妹是撿來的,隻會抱我的大腿。 我爹死後,皇帝為我們賜婚。 大殿選夫時,大姐和二姐選走皇叔和太子,隻剩丞相和將軍。 四妹跪求我告訴她,誰的下場最好。 我指向了丞相。 四妹卻不信我說的是真話,搶先選走心悅於我的少年將軍。 她自作聰明,以為我留了一手。 可她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她,就看到了她會死在我手裡。

  • 嫡次女

    我是家裏的嫡次女,生來就被長姐踩在腳下。 父母偏愛,長兄寵溺,就連我清冷禁欲的未婚夫,也在書房裏掛了長姐的畫像,日日思慕。 上輩子,我不服輸地和她爭,最後被打斷腿趕出家門,凍死在大街上。 這輩子,我不想爭了。 父母的愛,長兄的寵,那冷漠似天神的未婚夫,我統統不要了。 哪怕無人愛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粟禾

    我和妹妹都是亡國公主。城破那日,敵國士兵要凌辱我們,妹妹將我推了上去。 她以為我必死無疑,孰料我被敵國少主救下,還成了他的貴妃。 妹妹則淪為奴隸,每日苦不堪言。 妹妹含恨殺了我,與我一起重生了。 這次,她搶先跟著敵國士兵離開。 「姐姐,這次,貴妃隻能是我。」 她不知道,我並不想做貴妃。 有著公主血脈,要做,就做那復國的女帝。

    滿糖磕瘋了

    我縯了個男二火後,影帝的一段採訪就上了熱搜。 「最難過的事?哦,被甩了算嗎?」 「對方是誰?前兩天剛火的,同行,你們猜。」 我:你不如報我身份證?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