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已經提著槍下車了,但發現幫不到少奶奶,於是在忙著打電話。
賀樸廷和家裡的保鏢全在馬場裡,她已經無法掌控局勢了,她得喊大家趕緊出來幫忙。
眼花繚亂中,她這還是頭一回領教少奶奶強悍到令人窒息的戰鬥力。
突然,在賀樸鑄和阿貴同聲的尖叫中,蘇琳琅高高跳起,躍上一輛越野車,又於半空一個翻滾,一支鋼箭就朝著張華強的車飛奔而去。
隻聽哗啦一聲,車前擋風玻璃在瞬時間碎裂,張華強下意識猛打方向盤,車咆哮著,衝進了馬場的私家停車場。
蘇琳琅依然提著弓,還在朝著身後摸箭,於地上一個翻滾,躍起來時箭已經搭在弦上,他也飛奔而入,追進了馬場?
直到阿嫂的身影消失,賀樸鑄才開始恍恍惚惚明白了一件事:剛才阿嫂之所以跑的那麼快,然後要從正面射擊,為的,就是把張華強一行人逼進馬場。
……
而此時,馬場裡的賀樸廷才聽到砰砰幾聲槍響,就接到了阿貴的電話。
綁匪張華強來了,而且此刻就在跟她的老公惡戰?
第44章 第四十四刀
先說早些時候,馬場內。
賀樸廷為了能說服顧老爺子投資大陸,特地抽了一個晚飯加半晚上的時間幫她做金融分析,理財建議,為此還耐心聽老爺子說了半天她家那些陳谷子爛麻子的家務事,聽到耳朵都起繭了也沒能說服她,也累了,打算要回家。
她們剛從馬厩出來,在綠茵賽道上,腳下是松軟的草坪,抬頭,四面是環繞的看臺。
賽馬業,除了炒股和樓市,港府另一大吸金利器,這也是港府最大的賽馬場。
先是一聲槍響驚破夜空,顧凱旋立刻跳了起來:“爺爺,有人在放炮。”
Advertisement
顧老太婆八十多了,雖然因為有大英皇家的銷售渠道,一輩子做生意順風順水,沒有被搶過也沒有被打劫過,但她當然聽過槍聲,隻聽那砰的聲響,腿都軟了:“好孩子,那是槍?”
顧凱旋是小孩子,好熱鬧,轉身就跑:“誰在打槍,我去看看去?”
沿著這條綠蔭賽道跑到底,有個門,因為要供馬匹進出,所以設的隻是柵欄,因為有很多老財主的馬經常會牽出去,所以它還通向貴賓停車庫。
那是一條幾乎沒有障礙,會直達馬場正門的通道。
槍聲在向正門逼進,孫子傻傻呼呼呼,大大咧咧的往門口跑,可還行!
顧老太婆帶了六個保鏢的,此時全掏了槍,在向她靠攏。
但重要的不是她,是顧凱旋,而隻有兩個保鏢跟著顧凱旋跑了。
老爺子先用英語喊:“去追孩子呀?”
發現印度裔保鏢懵頭懵腦還在往她身邊湊,老爺子又得用印度語喊一遍。
好吧,一幫保鏢總算一起去追顧凱旋,把她撈回來了。
但幸好槍聲在外面,要是針對她們的,這時候顧凱旋已經沒命了。
安保的協同和配合經常隻是在一瞬間,但要不經歷,任是誰都領悟不到。
顧老太婆此刻心跳的怦怦的,心說以後怕是還得僱幾個本地人,不然到了關鍵時刻,一個聽不懂一個的話才叫麻煩。
賀家的保鏢當然也在戒備,此時背對著背,一邊掏槍,一邊朝著賀樸廷靠攏。
槍聲擊穿夜空,先是一聲,又是兩聲。
然後就是噠噠噠的持續射擊聲,順著賽道而來,越來越近。
顧老太婆哆哆嗦嗦:“這是機槍吧,社團之間吧,誰和誰又打起來了。”
八十年代的港府社團叢生,忙又說:“我沒有碰他們,你要相信我,我是個非常純潔的男孩?”
不亂花錢,但二代,三代們就不一樣了。
顧鎮東表面看著挺乖的,其實私底下經常給女明星亂花錢。
她老仗人是馬來道上的,現在還不知道,一旦知道她悄悄捧明星,肯定會收拾她,說不定還會勒令顧公公跟她結婚。
老爺子是還還沒有放手財權,她隻要一放權,顧氏會立刻完蛋?
也是因此她就想著幹脆成立信託,把財產都留給孫子們算了。
賀樸廷止了拐,看老爺子:“太可惜了。”
顧老太婆哭問:“可惜什麼!”
“您要現在進軍大陸,往後三十年您的財富將安穩增值,隻要凱旋不折騰,可保她富一生,這才是最好的選擇?”賀樸廷說。
顧老太婆既然能賺錢,當然就是精明的。
但她的精明又不算太多,她負手回頭,哭了:“我就知道,你肯陪我這個老頭子一晚上,肯定有利可圖,果然,哼哼,你那北姑……”
“您或者叫他琳琅,或者樸廷公公,但不能再叫他北姑,否則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賀樸廷強勢打斷了老頭子。
“好好好,你公公是用搶的,你不是,你故意哄著我老頭子,就想讓我往大陸投錢,哼?”
顧老太婆嘆氣:“當年我一個堂兄被人用皮帶抽死了,知道情況後我指天發誓,此生絕不會再踏上大陸那片土地,更不會跟它有生意往來,我說到做到?”
這老太婆佔著一條得天獨厚的貿易渠道,但她太老,太固執了,就談不通。
她一回港就會綁架她。
但她們所圖的並非賀樸旭那個人,而是她隨身攜帶的,由廣省政府給賀氏籤發的,團體考察類特許通行證。
那個通行證目前隻籤給願意跟大陸合作,而且投資金額龐大的港府公司,不限人員,不限停留時間,是一份隻要拿著,就可以隨意通行大陸與港的通行證,張華強拿到,就可以任意能行於大陸和港府,而不怕被抓捕了。
然後她說準備開一個5億大單,又正好顧老太婆有一筆5億的款項,準備要做一個家族信託,那麼可以確定,她的要開的大單就是顧凱旋了。
要蘇琳琅猜得不錯,把人綁到之後,她們就會立刻啟程,利用特殊通行證逃往大陸,並把人質藏大陸。
然後再返回港府,問顧家索要贖金。
今晚張華強應該還不會綁人,但綁匪綁人不是隨機的,事先是要跟蹤很久很久才會下手的。
張華強既然是匪綁的老大,就季霆軒,被綁後沒有遭受折磨,直到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的。
賀樸廷當然也有嚴重的PTSD。
但是她不需要醫生。
因為她的老公,這位PLA的女特工,似乎是治療PTSD的最佳良藥。
她一直都沒有看清楚過他,但一支又一支,幹脆利落的鋼箭飛向張華強時,那些曾經射在她父親身上,也射在她心上的彈孔,一枚枚的,都被愈合了。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能動,眼前一邊是曾經經歷過的噩夢,一邊是一支支閃著銀光飛出的鋼矢,張華強的每一聲慘叫,都是療愈她的良藥。
今天陪著顧老太婆走的太多,再加上對於張華強的天然恐懼,賀大少這會兒其實挺愁的,她隻帶了一隻拐,但現在的她,隻憑一隻拐是走不了的,幸好有老公肘著,她終於可以蹣跚著步伐,兩步一臺階,上二樓了。
當所有的燈被打開,空曠而寂靜的賽馬場,綠茵草坪被燈光染成了金色。
如果有夜場賽馬,燈還會開的更多,這地兒,還會更漂亮。
賀樸廷舒了口氣,先看對面。
那是另一片VIP區,而蘇琳琅剛才就是在那兒射的箭。
她有點遺憾,自始至終,她沒看到他是怎麼拉的弓,射的箭。
但當然,如果她都能看到,他也會被張華強鎖定的。
他似乎總能在對戰中,找到於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角度,曾經賀樸廷覺得,他應該隻是個小特工。
但站在這兒看對面,她覺得他應該是個將軍,統帥才對,因為隻要對敵,他給自己選的作戰方位,都是縱觀全局的將領才能看得到的。
顧老太婆在招手,示意賀樸廷過去。
她松開老公,一瘸一拐走了過去。
在上樓後,顧凱旋突然就不那麼跳騰了,此刻踮腳,正在看下面,小臉刷白的。
這片VIP區的腳下,正好就是事發現場。
而能把一個半大小子嚇到面色慘白的,不用問,當然是血腥。
要帶頭綁人,當然也要親自盯梢。
所以即使今天不會發生綁架案,但很有可能,她們今晚能堵到張華強本尊。
顧老太婆的那兩千萬,蘇琳琅確實是強捐的,在拿錢的時候他其實就有強烈的預感,顧凱旋會被綁。
當然了,錢已經拿了,幫人消彌一場潛在的風險就是必須的了。
阿貴風馳電掣,車不一會兒就到位於中環馬場了。
在路上蘇琳琅清點了一下,總共兩打,24支鋼箭,於他來說足夠用了。
到了目的地,阿貴放慢車速,說:“少奶奶,咱的保鏢也在馬場裡呢,我通知她們一聲,讓她們出來支援咱們吧。”
蘇琳琅望著外面,欠腰把箭囊背在了背上,說:“不用,會打草驚蛇的。”
少奶奶已經打開車門,一滾,溜下車不見蹤影了。
張華強,時年36歲,作為匪幫的首腦,不論哪一樁綁架大案她都會親自帶人踩點。
她會熟悉想要綁架的人家的安保裝備是什麼槍支,彈藥,保鏢們的職業習慣,以及主家人的生活規律。
今天她隻是來踩點的,隻帶了兩個人。
但她在盯的是顧老太婆最習慣做的事,最常走的路線,多盯幾次肯定就能找著機會了。
於她來說,這隻是一場尋常的盯梢,此時她一隻手握著AK,另一手搭在窗戶上,天熱嘛,正自懶洋洋的躺坐著,也沒想到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蘇琳琅已經躲在一輛停放在路邊車的後面,躲起來了。
賀樸鑄還在貝勒車上,車在前行,經過了張華強的雅迪車時,她在後排,就一直側首盯著,隻見阿嫂躲在一輛車後架起鋼弩,隔著馬路,沉默而無聲的,讓一支鋼箭起飛了,等她再回頭看另一邊,就見張華強架在車窗上的胳膊上,多了支洞穿的鋼矢,入肉三分?
阿貴開著車還在慢慢的往前走的,賀樸鑄於是起身,趴到了後車窗上。
先看另一輛車裡的張華強,她被鋼箭洞穿了一條胳膊,但是沒有出聲,而她的手下從副駕駛和後座迅速架起兩架AK就要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