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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了問道會,謝鏡辭很開心,她爹她娘更開心。
謝疏恨不得在腦門貼一張紙條,上書五個黑體大字:謝鏡辭她爹。
雲朝顏同樣高興,一改平日裡的女魔頭做派,等謝鏡辭、裴渡與莫霄陽從玄武境出來,便立馬特意拿出珍藏多年的釀酒,在庭院的涼亭裡供眾人品嘗。
“此酒名為‘清心’,香醇而不易醉人,是我與你爹當年的最愛。”
雲朝顏一一斟酒,眼底含笑:“既已取得寒明花,待得明日藥王谷的醫聖前來,小渡筋脈便能得以補全。”
謝疏眯著眼睛笑:“小渡劍骨天成,將來定能成為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能。不過平日裡除了練劍,其它方面也得努力加把勁才成――做人呢,總得不留遺憾嘛。”
這句話似是意有所指,裴渡卻難以琢磨透徹,隻得乖乖點頭:“多謝劍尊與夫人。”
或許是他的錯覺,可不知為何,自打離開玄武境,這兩位長輩看他的神色……就不太對勁了。
進入問道會前,他們的目光雖然稱得上慈愛,但裴渡分得清楚,那隻不過是對小輩自然而然的照拂,可如今――
謝劍尊看著他時笑意不止,仿佛下一瞬就會將他一口吞入腹中,咬碎吃掉。
是因為謝小姐把問道會裡的事情盡數告知,劍尊與夫人覺得他還不算太差嗎?
雲朝顏亦是勾著唇:“小渡喝過酒嗎?”
“嗯。”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像個沒怎麼喝過酒的呆瓜,應聲時舉起酒杯,豪邁地大口一飲。
然後無法抑制地開始瘋狂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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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朝顏少有地笑出了聲:“這酒味濃,得慢慢來喝,你不用――咳,不用這麼努力。”
這人真是好呆。
謝鏡辭慢悠悠抿了口酒。
此酒雖然名為“清心”,味道卻與“清”字沾不上一點關系,濃鬱的酒香在入口瞬間便四散而起,好似狂風駭浪,將每個角落的味蕾都吞噬一空。
在喝酒這件事上,她留了一萬個心眼。
古今上下,無論是話本還是其它世界裡的小說,但凡涉及了情感線,都很難逃脫一個魔咒。
名為“醉酒魔咒”。
酒是個好東西,在男女主角的感情進程中,更是往往充當了一份威力巨大的催化劑。
什麼醉酒抱抱啦,醉酒親親啦,醉酒床床啦,一旦喝醉酒,孤男寡女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她酒品一向不錯,就算酒後神志不清,也基本幹不出什麼驚世駭俗傷天害理的大事,奈何在謝鏡辭腦子裡,還蝸居著一個名為“系統”的東西。
一旦這玩意兒趁她醉酒,突然蹦出個奇奇怪怪的任務,她那會兒隻知道乖乖照做,說不準還會添油加醋――
那謝鏡辭寧願死掉。
問道會於午夜結束,他們喝完酒,自然也就入了後半夜。
雲朝顏所言不假,清心不易醉人,等眾人道別回房之時,除了莫霄陽和裴渡有些微醺,其餘人都面色如常。
“不過喝了酒,總歸是有些不便的。”
謝疏朗聲笑道:“正好小渡與辭辭的臥房離得不遠,幹脆順道送她一程,如何?”
謝鏡辭狐疑地看他一眼。
就裴渡那副模樣,顯而易見地不如她,要說護送回房,那也是她對裴渡。
雲朝顏亦是笑:“對對,陽陽似乎也有點暈,我和你爹陪著他回房,你們二人也快去歇息吧。”
她總覺得這兩人不太對勁,可她沒有證據。
謝疏和雲朝顏滿面含笑地離開,一邊走,一邊同莫霄陽談論修真界與鬼域的名酒名菜,那叫一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謝鏡辭有些無奈地抬眼,瞧一瞧身側立著的颀長影子:“沒醉吧?”
裴渡立馬應聲:“嗯。”
謝府極大,此處的涼亭與小道皆採用園林式風格。竹樹環合的影子有如幽深潭水,隨風在地面輕輕晃蕩,步入其中,仿佛能見到映了月色的水光。
這次參加問道會,不但為裴渡得來藥草,還爆錘了一頓裴鈺的狗頭,可謂一舉兩得。至於裴二少爺消失前瞪得老大的圓眼睛,是能讓人半夜笑醒的程度。
謝鏡辭心情不錯,腳步輕快地走了好一陣子,才突然意識過來:
不對,無論是藥草還是裴鈺,那都是與裴渡相關的事兒,同她渾然沾不上邊,她這麼開心做什麼?
這個念頭閃過的剎那,她聽見系統的一聲哼笑。
它笑出聲時總沒好事,謝鏡辭心感不妙。
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是正確的。
[位面發生波動,系統……呲……人物設定陷入混亂。]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進入新位面,當前人設:Alpha霸道總裁。]
Alpha。
阿。爾。法。
謝鏡辭她徹底裂開。
[她,是整個帝國最邪魅張揚的Alpha,操縱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龐大商業帝國。
天涼就讓王氏集團破產,是她每個季度必定打卡的指標;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熾熱/嘲弄的光,一路火光帶閃電,是她身為霹靂貝貝的榮耀。
當她遇上他,一個如金絲雀般被囚禁的Omega,為所有愛執著的痛,為所有恨執著的傷,當悲傷逆流成河,愛與不愛,他們該何去何從?]
兩個極端歹毒的人設重疊於一身,真是好歹毒的劇情。
Alpha與Omega的設定算不得大眾,大致意思是每個人體內都蘊藏著獨特的信息素,她的Alpha屬於強攻一方,Omega則是被動的一派。
後者極易敏感,需要通過所謂“標記”,也就是被咬脖子後方的腺體得到舒解。
通俗來說,類似於一有空闲就要啃鴨脖。
謝鏡辭:……
謝鏡辭深吸一口氣。
再深吸一口氣:“您不覺得,您有點叛逆過頭了嗎?”
她好累,這啃鴨脖的霹靂貝貝,誰愛當誰當。
系統:[我也無法控制啊嚶。]
隨著它話音漸落,霸道女總裁的第一句臺詞,也應聲浮現於謝鏡辭腦海之中。
謝鏡辭再度裂開。
不。
不不不不不,這絕對不可以。三更半夜對著裴渡做出這種事,她還能算是個人嗎?
絕對不行!
裴渡察覺到她的一瞬怔忪,略微側頭:“怎麼了,謝小姐?”
在沉鬱夜色中,少女清潤的眼眸顯得格外明亮。
謝小姐兀地停下腳步,抬頭定定注視著他。
她的目光直白得毫無遮掩,裴渡沒由來地心頭發緊,隻不過被這樣一望,耳後便生了熱意。
謝鏡辭沒說話,朝他靠近一步。
裴渡下意識後退。
這樣的反復拉鋸並未持續太久,當他後退到第三步時,身後出現了一堵牆。
少年修長的身形被月色映在牆面,不過轉瞬,就又覆上另一道纖細的影子,旋即是“啪”的一聲輕響。
謝鏡辭右手上抬,手掌按在他側頸旁的石牆。
謝鏡辭想掉眼淚。
這正是霸道總裁必備的經典姿勢,壁咚。然而裴渡身量太高,她此時此刻的動作毫無威懾力,反而像在擦牆或是小學生上課舉手發言。
這壁咚,太失敗了。
她已經沒臉再見裴渡了。
“謝、謝小姐。”
他音調拘謹,嘗試把她往外推了推:“你喝醉了?這樣……不合禮數。”
她才沒喝醉,她隻不過是――
等等。
謝鏡辭心下一動。
接下來的劇本驚悚至極,倘若保持清醒狀態,裴渡一定會認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流氓。
但喝醉酒後,就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了!
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可以把鍋全盤推給酒精,在裴渡看來,她充其量隻不過是酒品無敵差勁。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終究沒能落下來。
謝鏡辭強忍著拔刀砍人的衝動,雙眼失去聚焦:“我好像……喝醉了。”
“謝小姐,我送你回房。”
她的反應在裴渡意料之中,少年並未細思,毫不猶豫地盡數信下,脊背仍是僵硬,試圖將她推開一些:“還請小姐……把手松開。”
這個辦法超有效!
謝鏡辭心頭暗喜,咬了咬牙,幹脆一股腦全豁出去。
“松開?”
裴渡聽見謝小姐的一聲輕笑:“小咦惹喵嗷,不想要你的臨時標記了麼?”
救命。
為了不讓裴渡聽清“小野貓”這句太過羞恥的臺詞,謝鏡辭覺得她現在講話像念佛經。
裴渡果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對不起。
她在心裡痛哭流涕,裴渡,接下來的事,對不起。
他尚未來得及開口問詢,忽然見到謝小姐伸出左手搭上他後頸,整個人向上跳了跳。
像是沒夠著什麼東西,又跳了跳。
最後她失去耐心,左手稍一用力往下壓,讓他向下低了腦袋。
“謝――”
裴渡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剩下的話便被謝鏡辭堵在喉嚨裡頭。
她口吻強硬,不容反駁:“別動。”
裴渡的雙眼驟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