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摘星沒再看他,直接拉著蕭夕禾走了。
林樊扯了扯唇角,也轉身離開,偌大的庭院裡隻剩扶空一人,單薄的身影幾乎要融進黑夜中。
今晚的月色不太好,似乎還要下雨,本就昏暗的天邊積蓄著大片烏雲,黑沉沉的隨時要奔襲而來。
蕭夕禾懸著心,老老實實地跟著謝摘星回到寢房,關好門窗後默默跟著他走到床邊,受氣小媳婦一樣站著。
謝摘星抬眸掃了她一眼,原本已經放在腰帶上的手又垂了下來:“過來。”
“嗯?”蕭夕禾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就看到他朝自己微微張開雙臂。
她不明所以,還是伸手抱住他的腰。
謝摘星頓了頓,突然笑了:“我讓你幫我寬衣。”
蕭夕禾一愣,回過神後頓時鬧個大紅臉:“我、我以為你要我抱……”
說著話便要退後,卻被謝摘星反手抱住了。
“抱也不錯。”他說。
蕭夕禾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聞聲艱難抬頭,卻隻能看到他的下颌:“魔尊。”
“嗯。”
“摘星。”
謝摘星一頓:“嗯。”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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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摘星低頭與她對視:“你又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我沒有。”蕭夕禾一臉乖巧。
兩人對視片刻,謝摘星面無表情地捏住她的臉:“是原身留下的爛攤子,你在這兒給我愧疚什麼,難不成你還真看上他了?”
“怎麼可能!”蕭夕禾瞪眼。
“那就少點小心思,”謝摘星輕嗤,“平日不見你多懂事,一到這種事上倒學會體貼了。”
“我就是覺得,”蕭夕禾往後仰了一下,掙脫他的魔爪,“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今日也不會受人脅迫,心裡有點對不起你罷了。”
要不是因為她,不是因為她的孩子,以謝摘星大殺四方的霸道性子,早在扶空說第一句話時就直接把人幹掉了,哪會答應這種荒唐的要求。
“都怪我。”蕭夕禾嘆氣。
“我都沒在意,你自責什麼?”謝摘星不悅。
蕭夕禾撇了撇嘴:“本來就是因為我。”
謝摘星眯了眯長眸:“真這麼愧疚?”
蕭夕禾乖乖點頭。
謝摘星沉吟片刻,道:“那今晚你動吧。”
蕭夕禾:“?”
半個時辰後,蕭夕禾抽抽搭搭從他身上下來,直接摔進了柔軟的被褥,一邊抹眼淚一邊嘟囔:“你都沒有修為了,為什麼還這麼久,一點都不科學……”
謝摘星吃飽喝足,神色慵懶地靠在枕頭上,一隻手還搭在她圓潤的肩頭:“才半個時辰,也算久?”
蕭夕禾:“……”說這話是想氣死誰?
房間裡靜了一瞬,謝摘星將人拖進懷裡,蕭夕禾一時不察,差點壓到他的肚子,趕緊撐住旁邊被褥。
“謝摘星!”蕭夕禾氣惱,“你有沒有一點孕夫自覺?!”
“又壓不壞。”謝摘星不當回事。
蕭夕禾怒了:“你怎知壓不壞,現在的你可隻是普通人!若下次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
謝摘星眉頭微挑:“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就生氣了?”
蕭夕禾:“……”
“蕭夕禾,你剛才是在對我發脾氣吧?”謝摘星眯起眼眸。
蕭夕禾:“……我沒有。”
“還連名帶姓地叫我,你膽子肥了?”謝摘星冷笑。
蕭夕禾:“……本來就是你太冒失,還不能說一句嗎?”
“蕭、夕、禾……”
蕭夕禾嚇得直接跳到了地上,正要扭頭跑,突然察覺到什麼,表情頓時有些古怪。
謝摘星斜了她一眼:“怎麼不跑了?”
“好、好像流出來了。”蕭夕禾紅著臉嗫嚅。
謝摘星一頓:“什麼流出來了?”
蕭夕禾看向他,半晌憋出一句:“我又沒有靈力能吸收……”
謝摘星猛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枕頭下面有手帕,你遞給我。”蕭夕禾並緊了腿不敢動。
謝摘星抬眸:“過來。”
“……你想幹什麼?”蕭夕禾一臉警惕。
謝摘星心平氣和:“我能幹什麼?自然是幫你清理,那東西是擦不幹淨的,需要全部弄出來才行。”
“我自己來。”蕭夕禾總覺得他沒安好心。
謝摘星想了想:“那你來吧。”
蕭夕禾:“?”答應得這麼快?
“來。”謝摘星催促。
蕭夕禾怔怔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臉頰瞬間紅透:“我、我不來!”
謝摘星笑了一聲,冷峻的眉眼仿佛一瞬間化冰的溪流,冬與春碰撞出清冽的甘泉。蕭夕禾一時看得有些痴,等回過神時,便已經落到了他手中。
她呼吸急促,強咬著下唇才抑制住喉間溢出的悶哼。謝摘星見她將唇咬得泛白,頓時不悅地抽出手指,將她的唇解救出來。
當潮湿的手撫過紅唇,蕭夕禾愣了愣,回過神後瞬間炸了:“你都沒洗手!”
“又不髒。”謝摘星說罷,面不改色地親了親自己湿潤的手指。
蕭夕禾沒臉看他,直接躲進被子裡,默默懷念當初那個連衣服都不肯脫的潔癖魔尊。
兩個人抱著抱著,謝摘星的手又不規矩了,等這一次結束時,已經過了子時,他雖然沒有什麼疲色,但明顯話都少了。蕭夕禾重新換好被褥,兩人才一並躺下。
“明日開始,你真的要節制了。”蕭夕禾伸手摸摸他的肚子,肚子裡的小家伙慢吞吞地動了一下,顯然是謝摘星體力消耗太多,他也跟著犯懶了。
謝摘星不當回事:“修仙之人,不至於這麼脆弱。”
“這裡是蓬萊,都是普通人,可不存在什麼修仙之人。”蕭夕禾認真道。
謝摘星慵懶地與她對視,片刻之後一根手指將她戳回懷中:“再議。”
“你以前也沒這麼重欲啊,”蕭夕禾嘟囔,“難道是懷孕了激素問題?”
謝摘星閉上眼睛:“你怎知我以前不重欲?”
“那時候跟你要一次,多難啊。”蕭夕禾輕哼。
謝摘星勾起唇角,沒有過多解釋。
廂房裡的燈燭已經熄了,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呼吸交錯。漸漸的,連交錯的呼吸都融成一個頻率,清清淺淺的起伏愈發襯得夜色靜謐。
許久,謝摘星突然開口:“睡了嗎?”
“……沒有。”想到答應扶空的事,她睡不著。
蕭夕禾翻個身,將手搭在他的肚子上,謝摘星握住她的手:“你以前叫什麼?”
“也叫蕭夕禾,”蕭夕禾閉上眼睛,將臉埋進他的衣襟,“跟這個蕭夕禾同名同姓,還長得一模一樣。”
“但你不是她。”
“嗯,我不是她。”
蕭夕禾已經困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自己的從前:“我出生就被棄養了,一直在孤兒院長大,十歲左右的時候被爸爸收養,但是沒過幾年,爸爸生了一場重病,花光了所有的錢也沒能留住他,等辦完他的葬禮,我就又回到了孤兒院,一直到考上大學才離開。”
“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本來是叫羲和,是太陽的意思,但他後來聽人說,孩子取的名字太大容易壓不住,於是改成了諧音字。”
“他剛走那幾年,我經常夢見他,偶爾也會覺得日子很苦,但時間久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連宇宙星系都在漸漸離開,更何況人呢,最要緊的還是活好當下,別讓他九泉之下擔心……”
蕭夕禾絮絮叨叨,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在輕哼一聲後徹底睡了過去。
謝摘星聽著她和緩的呼吸,伸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一夜無話,醒來已天光大亮。
蕭夕禾艱難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旁邊已經沒有人了,隻有枕頭上放了一張字條——
‘去泡泉了’
蕭夕禾笑笑,打著哈欠起來洗漱,等收拾好後困勁兒也徹底沒了。
今日陽光明媚,空氣中卻泛著潮湿,院子裡也湿漉漉的,似乎不久之前剛下過一場小雨。蕭夕禾伸了伸懶腰,正準備出門去找謝摘星,餘光便瞥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認出是誰後,不由得嘖了一聲:“你有事嗎?”
婦人本來打算偷看,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心虛一瞬後又挺直腰板,趾高氣昂走進來:“這是我侄兒的房子,沒事就不能來了?”
蕭夕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還挺理直氣壯。”跟著謝摘星久了,許多小表情都跟他越來越像,這會兒突然沉下臉,多少還是有點唬人的。
婦人被看得瑟縮一瞬,但還是刻意挺直腰板:“現在扶空不在,你不必為他遮掩,你直說自己是不是來退婚的?”
蕭夕禾就知道是這事兒,冷笑一聲懶得理她。
婦人見狀急了:“你別裝了,真以為我不知道?現在蓬萊都傳遍了,說你跟扶空那個客人不清不楚,還有人看到你們一起去生子泉……我若猜得沒錯,那人是魔界之主吧,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不跟扶空退婚,難不成想讓那孩子以庶子的身份出生?魔尊會答應?”
蕭夕禾:“……”都奇幻仙俠小說了,怎麼還講究嫡庶那一套?
“你就跟我說實話吧,隻要你實話實說,不管扶空許了你什麼好處,我保證雙倍給你。”婦人見她不為所動,壓低了聲音許出好處。
蕭夕禾心頭一動:“當真?”
“當真!”婦人見她有所松動,頓時眼睛一亮。
蕭夕禾看著婦人亟不可待的表情,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實在不行,就篡位吧,看扶空沒了島主之位,還怎麼拿生子泉威脅人。
打定了主意,蕭夕禾剛要開口,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我許給她的是蓬萊島主之位,姨母你如何能給她雙倍?”
蕭夕禾和婦人做賊心虛,聞言同時一個激靈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