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島、島主之位豈是你說給就能給的?”婦人最初的慌亂之後,又重新強硬前來。
扶空神色冷淡:“我跟她成親之後,除非她授權我代管,否則島主之位便要讓給她,這是蓬萊的規矩,怎麼能算胡鬧?”
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還沒放棄把他搞下來的想法。
“你們要成親?”婦人瞪大眼睛,“不可能,整個蓬萊誰不知道,她跟魔尊孩子都有了,又怎麼可能會跟你成親?”
“姨母在成親之前,不也先有了兩個庶子,怎麼到她就不可以了?”扶空反問。
婦人被他問得一噎,隨即反應過來:“那可是魔尊!怎麼甘心做妾!”
“他自己上趕著,不甘心也隻能甘心。”扶空面無表情。
蕭夕禾:“……”幸好魔尊不在,不然真是要被氣死。
婦人說不過他,幹脆看向蕭夕禾:“你自己說,是不是打算退婚?”
蕭夕禾眨了眨眼睛,沒有第一時間否認。
婦人頓時充滿希望,放緩了聲音誘導:“你隻管說,有我給你撐腰,他絕不敢為難你。”
“姨母說笑了,我還指著她將來撐起門戶,怎麼會為難她?”扶空說著,面色平靜地看向蕭夕禾,“夕禾,對吧?”
蕭夕禾:“……”所以她說還是不說。
正當她陷入糾結時,扶空突然壓低聲音:“下一任島主接任之前,上一任若是突然死了,生子泉至少失效二十年。”
二十年,謝摘星哪等得了這麼久。蕭夕禾:“沒錯,我們要成親了。”
“怎、怎麼可能……”婦人還是不肯相信,“魔尊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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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意已定,他隻能答應。”蕭夕禾淡淡道。
“可是……”
扶空唇角浮起一點弧度:“你若不信,可以親自去問魔尊。”
婦人哪敢,隻能幹瞪眼。
“七天之後是個吉日,我們到時候成親,還請姨母代為通知各位族老。”
婦人見日子都定了,頓時大受打擊,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掃了半天後,最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你大姨媽還挺倔強,都跟她說幾次了還不死心,一直跑來求證。”
“辛苦謀劃多年,豈會輕易死心。”扶空神色淡淡。
蕭夕禾掃了他一眼:“你跟她挺像。”
扶空仿佛沒聽出她的譏諷,聞言清淺一笑:“生子泉有改善體質的效果,你若闲著無事,記得多去泡泡。”
蕭夕禾挑眉:“蓬萊不是規定女子不能泡泉嗎?”她來這麼多天,對這裡亂七八糟的規矩還是知道一些的。
“你少泡了?”扶空反問。
蕭夕禾頓時警惕:“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看見什麼了?”
“我沒那麼無聊。”扶空面無表情。
蕭夕禾狐疑地與他對視。
扶空盯著她看了許久,道:“別人不行,你可以。”說罷,他轉身離開。
蕭夕禾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愈發覺得這人琢磨不透。她扯了一下唇角,進廚房簡單做了些吃食,拎著食盒便要去生子泉,結果被扶空攔住了去路。
“你怎麼又來了?”蕭夕禾無奈。
扶空:“族老們都來了,說要商議婚事。”
蕭夕禾:“……關我什麼事?你自己去商量唄,最後通知我一聲就行。”
“這種事,男人不能參與。”扶空道。
蕭夕禾:“……”全世界的封建糟粕是不是都集中在蓬萊了?
“請。”扶空善解人意地讓出一條路。
蕭夕禾深吸一口氣,跟著他去了執事堂。
一個時辰後,她神色恍惚地從執事堂出來,徑直去了生子泉。
“怎麼這麼久才來?”謝摘星看向她。
蕭夕禾吸了一下鼻子:“被蓬萊的族老們拉著聊了一個時辰的婚事。”
謝摘星頓了一下,似乎不怎麼在意:“都聊了什麼?”
“沒記太清,就記得他們說成親之前,你得先給扶空敬妾室茶。”
謝摘星:“……”
“敬嗎?”蕭夕禾小心翼翼。
謝摘星氣笑了:“敬。”
……總感覺整個蓬萊都要因為這杯茶送命。蕭夕禾抖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什麼:“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謝摘星抬眸,覺得不會有比這件事更氣人的了。
蕭夕禾:“他們說你從今以後,不能上桌吃飯。”
謝摘星:“……林樊,現在就召集十萬魔將,本尊今日定要踏平蓬萊!”
蕭夕禾:“……”果然,魔尊心裡最在意的,還是吃飯。
第63章
蓬萊成親的規矩意外的簡單,蕭夕禾總結了一下,就是婚前跟族老們一起吃個飯,再去海邊參加一場類似放河燈的活動,然後就是辦儀式、結契了。
“就隻到辦儀式這裡,結契是不可能的,我不會跟魔尊以外的人結契。”蕭夕禾一邊強調,一邊認真給手上的傷口擦藥。
剛才處理竹葉的時候,不小心被竹葉邊緣劃破了手指,雖然傷口清淺到隨時能愈合的地步,但作為一個無比惜命的人,自然要好好清理創口。
扶空看著她對幾乎看不見的傷口又塗又抹,腦子有一瞬失神,直到她狐疑地看向自己,才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好。”
“辦完儀式,我們就去解除婚約。”蕭夕禾用紗布將手指包好,確定不會滲水滲髒後才松一口氣。
扶空:“好。”
蕭夕禾並不信任他,見他答應這麼快總覺得有貓膩,於是又忍不住威脅:“你如果再敢節外生枝,魔尊真的會殺了你。”
扶空停頓一瞬:“辦完儀式,魔尊的藥浴也該結束了,我到時候如何還能節外生枝?”
蕭夕禾一想也是,輕哼一聲轉身要走。
“去哪?”扶空立刻問。
蕭夕禾頭也不回:“廚房,魔尊該餓了。”
扶空眉頭輕蹙:“你是他丫鬟嗎?”
“關你什麼事。”蕭夕禾不客氣地嗆聲。因為原身,她現在看扶空處處不順眼,裝都裝不出一個好態度。
扶空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的敵意,卻沒什麼反應:“明日晌午,大半個蓬萊的長輩都要來,你早些準備,不要遲到。”
“知道了。”蕭夕禾加快腳步離開。
扶空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轉身走了。
蕭夕禾餘光瞥見他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嘖了一聲。
不知不覺已是晌午,本來一刻鍾前就該把飯做好的,結果被扶空一耽誤,直接耽誤到了現在。蕭夕禾隻能簡單炒兩個菜做個撈面,急匆匆往生子泉趕。
晌午時分的蓬萊家家戶戶都飄起了炊煙,街道上幾乎沒什麼人,隻偶爾有貪玩的孩童蹲在自家門口,任由家中大人如何呼喊也不肯回去。
蕭夕禾獨自走在路上,經過一道巷口時,餘光突然瞥見一道黑色身影。她猛地停下腳步,遲疑地看向巷口,那裡卻是空空蕩蕩一片。
“誰在那?”她小心翼翼地問。
無人應答。
蕭夕禾心跳快了一瞬,卻還是謹慎地朝巷口走去,路上經過一堆柴火,順手撿起一根棍子。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越來越近,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在衝出巷口的瞬間舉起棍子就要打——
“啊!”
正準備背起竹簍的老人家頓時驚叫出聲,蕭夕禾看清對方的臉後猛地閃身,手中的棍子才打在空地上。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老人驚恐地問。
蕭夕禾忙丟掉棍子:“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說罷,她有點尷尬,“今日又不冷,您怎麼還穿了件鬥篷啊。”還是黑色的,她很難不認錯啊。
老人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還有些驚魂未定:“年紀大了畏寒,不能穿厚點?”
“能能能,當然能,”蕭夕禾忙道歉,“對不起啊老人家,是我太衝動,嚇到你了。”
老人見她態度還算好,總算不再恐慌,隻是心裡還有些冒火:“你確實衝動,我都這把老骨頭了,你要真一棍子敲上來,隻怕命都要去半條。”
蕭夕禾幹笑一聲繼續道歉。
老人心氣總算順了些,正要背著竹簍離開,突然多看了她兩眼:“你是……夕禾?”
蕭夕禾一頓:“您認識我?”準確來說,是認識原身?
“我是你以前的鄰居啊!你不記得我了?”老人見是熟人,頓時又高興起來,“也是,都這麼多年了,不記得也正常,我都沒認出你來,跟十來歲時相比,真是長大不少,也漂亮了。”
沒想到還真認識,蕭夕禾有些尷尬:“是長大許多。”
老人點了點頭,注意到她的手:“你受傷了?”
“哦,竹葉劃了道口子。”蕭夕禾下意識搓了搓手。
老人立刻無情嘲笑:“竹葉劃的口子,也值得這麼鄭重其事的包扎?你還跟以前一樣惜命啊。”
說罷,他嘆了聲氣,“也是,你又跟別的小孩不一樣,惜命點也是正常,不然怎會平安長到現在。”
蕭夕禾一頓:“什麼意思,我以前身體很不好?”
“你不記得啦?”老人失笑,“也不算太差,就是瞧著虛了點,也不愛動彈,如今倒是不錯,面色紅潤,人也胖了不少。”
“是嗎?”蕭夕禾笑笑。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蕭夕禾便匆匆離開了,等她趕到生子泉時,飯菜都有些涼了。
“少夫人你可算來了,我都快餓死了。”林樊趕緊接過食盒。
“手怎麼了?”謝摘星蹙眉。
“剛才路上耽誤了會兒,你們快吃吧,”回答完林樊,蕭夕禾又回答謝摘星,“剛才被竹葉劃破了,我包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謝摘星伸手去摸,結果剛伸到半空便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水珠,眉頭頓時皺得更緊。蕭夕禾見狀失笑,趕緊將紗布拆開:“真的沒事。”
“確實沒事,”林樊看了一眼,“都快愈合了,完全沒必要浪費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