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夕禾不解他這是答應還是沒答應,正疑惑時,靈獸們突然歡呼著一股腦湧過來,險些將她的臨時診臺給轟塌。
“等、等一下,還按剛才的順序排隊!”蕭夕禾差點被一頭河馬踩死,一個翻滾逃出來後趕緊組織紀律。
靈獸們依然哄鬧。
“都閉嘴!”雞嘴一陣長吟,尖銳的聲音刺破上空。
連人帶獸瞬間捂住耳朵,鱷魚的兩手短短夠不到耳朵,焦躁地原地走了幾圈後,忍不住一巴掌將雞嘴拍到了地上。
雞嘴雖然倒下了,但靈獸們卻是老實了,於是秩序很快就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蕭夕禾松了口氣,繼續為下一隻靈獸診治,順便叮囑旁邊的熊大熊二:“你們去給我找幾樣草藥來。”
“可我們不認識草藥。”
蕭夕禾想了想,一抬手在虛空化出幾種草藥的樣子。
熊大恍然:“是我們經常吃的一些靈草。”
靈獸有靈獸的生存方式,雖然不知道這些靈草具體是做什麼用的,但也知道時不時吃一些準沒錯。
聽到他們說經常吃,蕭夕禾笑了:“那你們應該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對,我們現在就去!”熊二當即要出發。
蕭夕禾趕緊叮囑:“不要連根拔,這樣以後還能長。”
“好!”
熊大熊二勾肩搭背離開,蕭夕禾繼續剛才的事,周圍螢火蟲飛舞,為幽暗的山林增添一點光亮。擾人的蚊子應光而來,卻被壁虎獸通通吞下,半點都沒打擾到蕭夕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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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深處,鹿蜀獨自立在山巔。
來找草藥的熊大熊二見到他,歡快地與他打招呼。
“她還沒走?”鹿蜀忍不住問。
熊大點頭:“沒走呢!小老大特別好,一直在幫靈獸們看病。”
“虛偽。”鹿蜀淡聲評價。
熊二想了想:“老大,你身上不也有傷嗎?不如叫她給你看看?”
“用不著。”鹿蜀說完,直接走了。
熊大熊二對視一眼,聳聳肩開始採草藥。
月亮漸漸升至高空,又從高空緩緩落下,深藍色的天空終於泛起光亮。
天亮了。
蕭夕禾打了個哈欠,為最後一隻靈獸剜出留在體內多年的碎劍片後,總算伸了伸懶腰:“這幾日最好是躺著休息,等傷口長好之後再活動。”
“好!”困擾自己多年的東西總算解決,靈獸當即歡快地跑掉了。
蕭夕禾看著他一蹦一跳的背影,額角頓時青筋直跳:“慢點!”
靈獸腳下一軟,瞬間慢了下來。
蕭夕禾無奈地搖了搖頭,一扭頭發現雞嘴還在,笑了笑後將剩下的草藥給她:“這些你應該都知道怎麼用了,以後生病了就給自己簡單治療,千萬別生熬著。”
“你要走了嗎?”雞嘴不舍地看著她。
蕭夕禾微微頷首:“我該走了。”
“不能不走嗎?”雞嘴再次眼淚汪汪。
蕭夕禾頓了一下,苦笑:“不能,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老大才是你的家人,”雞嘴說完,又趕緊補充,“真正的、有血緣關系的家人。”
蕭夕禾嘆了聲氣,安撫地摸摸雞嘴的翅膀。
雞嘴足有三米多高,每一片翅膀都猶如一把鐵扇,蕭夕禾摸得不疼不痒,她甚至沒什麼感覺,卻還是紅了眼眶。
蕭夕禾嘆了聲氣:“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愛哭的靈獸。”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熊大嗷嗷的哭聲:“老大,你就讓小老大留下吧啊啊啊!”
蕭夕禾:“……”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哭起來挺好笑的。”雞嘴實事求是。
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半晌憋出一句:“我就……不用了吧?”
一聽就知道熊大在跟鹿蜀說話,那位……並不喜歡她。
這邊,熊大還在嗷嗷哭,見鹿蜀不為所動,直接趴在地上開始打滾,搞得塵土飛揚一片汙糟。鹿蜀如果有人形,此刻肯定連青筋都爆起來了。
“閉嘴!”他忍無可忍。
熊大不肯起來:“讓小老大留下,讓小老大留下,讓小老大留下……”
他不斷重復同一句話,鹿蜀聽得頭都快炸了,正準備強行讓他閉嘴時,一抬頭就看到了某道纖瘦的身影。
蕭夕禾:“……”都怪雞嘴的蠱惑性太強,逼得她忍不住來看‘張著傻嘴大哭的熊’是什麼樣。
熊大也發現蕭夕禾了,當即從地上爬起來:“小老大!”
蕭夕禾尷尬一笑。
鹿蜀掃了她一眼:“你自己問她,她要是願意留下,本尊不會拒絕。”
這下壓力瞬間給到蕭夕禾這邊。
面對熊大燈籠一樣純真的雙眼,蕭夕禾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熊大見她不說話,當即將眼睛睜得更大,鹿蜀也忍不住看向她。
許久,蕭夕禾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拒絕:“對不起……”
鹿蜀冷嗤一聲,噴灑的鼻息激起灰塵,心情突然煩躁起來:“既然要走,就趕緊滾吧,不要打擾我們的清淨。”
這脾氣,跟謝摘星倒是有點像。
蕭夕禾尷尬一笑,還是轉身離開了。
熊大看著她越走越遠,終於一個沒繃住又開始嗷嗷哭。蕭夕禾走出好遠還能聽到身後有熊在哭,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沒辦法,她必須要離開。
雞嘴躲在暗處看著她漸行漸遠,沒忍住又開始擦眼淚。
鱷魚站在她旁邊,猶豫一下開口:“別看了吧,怪傷心的。”
“我得看著她跟那些修者匯合才放心。”雞嘴操碎了心。
鱷魚不以為然:“她可是築基修為,我們的人也不攻擊她,她就是走個山路而已,有什麼不放心的?”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蕭夕禾突然撲通一聲,踩到石頭摔倒了。
雞嘴:“……”
鱷魚:“……”
第35章
山林幽靜,泉水叮咚。
隨著又一次太陽升起,柳安安忍不住再次流淚。
她哽咽著,看向身邊沉默的師兄,啞著嗓子小小聲哀求:“師兄,我們也去找小師妹吧。”
許如清定定看著她,許久之後別開臉:“不行。”
“師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小師妹已經死了,你是親眼見到的,”許如清拒絕得幹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躲好等秘境開啟,然後跟我回藥神谷。”
“你太自私了!謝摘星都能去找她,我為什麼不能去!”柳安安悲憤起身,當即就要衝出去。
許如清一抬手,靈力從指尖迸出,直接將她打暈了。
徹底失去意識前,柳安安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卻在下一瞬陷入了黑暗。許如清及時接住她,沉默地坐在一地碎石中。
一起躲著的陳瑩瑩等人見狀,眼底閃過一絲悲憫,誰也沒有苛責他的選擇。
畢竟秘境危險未知,不能在犧牲一個之後,因為感情用事再犧牲第二個、第三個。
“對不起……”許如清嘆了聲氣,不知這句對不起是跟誰說的。
日頭高升,山林中總算多了一分暖意。
謝摘星周身的肅殺之氣越來越重,林樊隻是走在他身邊,就已經感覺到無法呼吸了。
這是他們出來尋找的第三次天亮,假如蕭夕禾沒死的話,也已經失蹤兩天半了……當時那麼多人眼睜睜看著她被靈獸吞噬,她怎麼可能還活著。
可這話林樊不敢說,怕一說出口少主就會發瘋。
兩人繼續走在山林間,離人群越來越遠,周圍的路也越來越陌生。自從見識了這個秘境的詭譎,林樊半點都不敢掉以輕心,一片落葉一點風動,都能讓他繃緊後背嚴陣以待。
兩人又走了大半天,林樊身心俱疲,正要勸謝摘星休息一下時,謝摘星突然臉色一變,加快步伐衝到一個土坑前。
林樊愣了愣趕緊追過去,剛要問怎麼了,就看到土坑裡一件被腐蝕得破破爛爛的外衣,上頭還沾著斑駁血跡。
雖然破得厲害,但還是能一眼認得出,是蕭夕禾先前穿的那件。
林樊咽了下口水,半晌艱難開口:“像、像是靈獸沒能消化才吐出來的……”
謝摘星死死盯著地上血衣,一陣翻天覆地的惡心感突然直衝天靈蓋,他猛地轉頭吐了出來。
林樊一驚,連忙上前扶他:“少主你冷靜一點!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一定要保全自己,這樣少夫人在天之靈才能……”
“她沒死。”謝摘星撐著地面才沒倒下,說出的話冷靜又沉著。
林樊愣了愣:“少主……”
“她不可能這麼容易死。”謝摘星盯著血衣看了片刻,略微恢復後便起身繼續尋人。
林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裡擔憂至極,卻也說不出勸慰的話,隻能繼續跟在他身後,時刻注意他的身體。
他們這邊愁雲慘淡,蕭夕禾那邊也沒好到哪去。
一個時辰前,她第三次經過同樣的土坑,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迷路!”蕭夕禾崩潰。
躲在暗處的雞嘴也相當崩潰:“為什麼!為什麼她一個築基修者會這麼笨,她的修為都是偷來的嗎?!”
“實在不行,我們出去幫幫她吧。”鱷魚提議。
雞嘴拒絕:“不行,老大說了,要她自己走。”她也很舍不得小老大,可還是得聽老大的。
“可她一直這麼迷路,會不會有危險?”鱷魚一臉擔憂。
雞嘴遲疑一瞬:“……不可能吧,識綠山最大的危險就是我們,我們又不攻擊她,她怎麼可能會有危……”話沒說完,便看到蕭夕禾不知道何時摸到了一棵酸酸樹前,踮起腳尖就要去摘酸酸果,“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