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高亢尖叫,蕭夕禾嚇了一跳,抓住果子的手一抖,黃色果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剛才還安靜如雞的酸酸樹突然發出一聲咔噠響,一股濃液猝不及防朝她噴來。
蕭夕禾趕緊背身閃躲,衣裳瞬間承受了所有濃液,開始滋滋啦啦地腐蝕。她哪見過這陣仗,聞到難聞的氣味後趕緊去脫外衣。
鱷魚與雞嘴轉眼間就衝了出來,一起幫她將身上的外衣撕下,前爪因此被濃液腐蝕出不少傷口,血順著爪子淌到了外衣上。
一人兩獸手忙腳亂,總算將還在冒煙的外衣扔在了土坑裡。蕭夕禾也弄了一手傷,卻遠不及兩隻靈獸傷得重。
“你還是什麼小孩子嗎?!怎麼可以亂摸東西!”雞嘴黑著臉訓小孩。
蕭夕禾被訓得一臉懵,半晌憋出一句:“我、我就是有點渴了……”
都走兩天了,滴水未進,雖然修者不需要吃喝,可她卻是需要的,好不容易見到一個果子,就想摘下來解解渴。
此刻的她沒了外衣,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爛爛,一張臉更是不知何時搞得花貓一樣,唯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依然又黑又亮。
太可憐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小孩……雞嘴瞬間母愛泛濫:“哎呀不兇你了,但你以後不準亂碰這些東西知道嗎?很危險的。”
蕭夕禾乖乖點頭:“你們也受傷了,是不是很疼?”
“我們沒事的,吐點口水就好了。”雞嘴安慰完就要吐口水。
鱷魚趕緊後退兩步:“我要小老大治。”
“小老大自己都受傷了,你怎麼有臉麻煩她!”雞嘴黑臉。
鱷魚相當委屈,卻不敢拒絕雞嘴。
蕭夕禾趕緊打圓場:“沒事的,我可以治。”
“那就麻煩你了。”雞嘴立刻排在第一,把鱷魚擠到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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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夕禾笑了笑,簡單處理了自己手上的傷後,又為他們療傷。
酸酸樹的腐蝕性很大,即便用靈力治療,也不能完全愈合,隻是停止繼續腐蝕,順便將傷口凝出一層痂。
“還是會疼,”蕭夕禾嘆了聲氣,“我對不起你們。”
“別這麼說,保護小老大是我們應該做的事。”雞嘴說著,從地上撿起酸酸果,“給你。”
“能吃嗎?”蕭夕禾這回學會了先問再做。
雞嘴咯咯笑:“能吃,但味道不好。”
蕭夕禾聞言咬了一口,頓時酸得臉都皺巴了。
雞嘴又是一陣笑,笑完突然想起什麼:“我知道一個地方,果子特別甜,我帶你去吧。”
蕭夕禾猶豫了:“可我還要回去跟家人匯合。”
“你不是迷路了嗎?”雞嘴一針見血,“就算現在走,確定能回得去?”
蕭夕禾:“……”
“跟我們走吧,先填飽肚子,然後我們送你回去。”雞嘴哄道。
蕭夕禾看一眼土坑裡慘不忍睹的血衣……算了,真要自己走,走到秘境出口關閉也未必能見到師兄他們,不如先吃飽,然後讓雞嘴他們送自己離開。這麼想著,蕭夕禾還是答應了。
雞嘴滿意地蹲下:“爬上來,我背著你。”
“……可以嗎?”蕭夕禾看著她寬闊的後背有點遲疑。
雞嘴想了想:“你要是害怕,可以坐鱷魚嘴裡,他含著你也行。”
鱷魚配合地張大嘴。
蕭夕禾看著他圓咚咚的喉結,瞬間想起自己被吞噬的滋味,打了個哆嗦連滾帶爬上了雞嘴的後背。
鱷魚頓時失望地閉上嘴:“那你下次坐我的。”
蕭夕禾:“……好。”
雞嘴抖抖翅膀,引吭一聲後直衝雲霄,翅膀驚險劃過樹冠,轉眼便將山林置於身下。蕭夕禾沒想到這麼刺激,嚇得趕緊抱緊了她的脖子,於烈烈風聲中眯著眼睛往下看,隻隱約看到鱷魚的身影正奔跑在山林裡。
“……他能跟上嗎?”蕭夕禾開口問,可惜聲音被劇烈的風吹散。
雞嘴察覺到她在說話,於是回頭用碩大的眼睛盯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說說什麼都沒說你看路!”眼看前方憑空出現一棵大樹,蕭夕禾嚇得魂都快沒了。
雞嘴大笑一聲:“抓緊了!”
話音剛落,直接空中一個翻轉。
失重感傳來,蕭夕禾屁股瞬間離了雞嘴的後背,下一瞬就從她身上掉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
蕭夕禾尖叫聲摔向地面,卻在距離地面還有一尺高的時候,被直衝而來的雞嘴接住。巨大的翅膀拍地而起,激起巨大塵囂。
蕭夕禾快嚇瘋了,手腳並用抱住雞嘴的脖子,嘴裡還在啊啊啊啊個不停。
雞嘴被她逗得大笑,胸腔的震動仿佛振幅開到最大的按摩椅,蕭夕禾隨著顫動而抖抖抖。
“小老大,你睜開眼睛嘛,很好玩的。”雞嘴鼓勵。
蕭夕禾顫悠悠睜開眼睛,看著世間萬物在下方漸漸變成一個小點,而她就在萬裡無雲的碧空之上俯視這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卻不小心被大風嗆到,一邊咳嗽一邊抱著雞嘴看美景,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世上最純淨的寶石。
“小老大,你喜歡這裡嗎?”雞嘴問。
蕭夕禾笑:“喜歡。”
“你會更喜歡,”雞嘴得意,“抓緊了!”
有上次的經驗在,蕭夕禾當即抱緊了她,隻見她一個俯衝直奔地面,卻又在即將撞地時騰空而起,上上下下,側身飛躍。蕭夕禾從一開始的緊張,漸漸地開始跟她一起瘋,等來到她口中所說的果林時,已經是兩刻鍾後了。
蕭夕禾從她身上滑下來,倒在地上後就不肯動了,雞嘴用爪子輕輕碰了她一下,問:“怎麼不去摘果子?”
蕭夕禾抬起眼皮,看了眼不遠處結滿了果子的樹,卻還是不想動:“等我緩緩,剛才太刺激了。”
“小老大,你真是我見過最嬌氣的修者。”雞嘴看著鹹魚一樣的她,突然有些無奈。
蕭夕禾不服氣:“我哪裡嬌氣了?”
“哪裡都嬌氣,連飛一會兒都要休息。”雞嘴說完,一陣笨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看去,就看到鱷魚氣喘籲籲地追來了。
“你們跑得太快了。”鱷魚說完,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蕭夕禾當即找到了同盟:“你看鱷魚那麼厲害,不也一樣要休息。”
……人家是自己跑來的,你是被我背來的,能一樣嗎?雞嘴腹誹一句,卻沒有再說她,而是一臉慈愛地碰碰她。
蕭夕禾接收到她的善意,也跟著笑了笑,恢復體力後就要去摘果子。
“摘了之後先別急著吃,讓我檢查一下再說,”雖然這裡的果子基本無毒,但鑑於某人的表現太菜,雞嘴很是擔心,“算了,你還是別去了。”
說完,直接踹了鱷魚一爪子,“你去!”
鱷魚哼唧一聲懶得動。
蕭夕禾失笑:“摘個果子而已,我能行的。”
“不,你不行。”雞嘴溫婉拒絕。
蕭夕禾:“……”
一人一獸僵持片刻,最後還是鱷魚去摘了一大堆。雞嘴簡單快速地分為酸的、甜的、更甜的三大類供蕭夕禾選擇。
蕭夕禾卻看向唯一一顆不在三大類中的蘋果:“這個呢?”
“哦,這個非常甜,但不能多吃,不然會醉。”雞嘴回答。
“吃蘋果也能醉?”蕭夕禾好奇地拿起來。
雞嘴見她感興趣:“你如果想吃就吃吧,少吃點是不會有問題的。”
“多少算少吃?”蕭夕禾相當嚴謹。
雞嘴想了想:“二十個以內吧。”
蕭夕禾:“……那看來隻吃一個是絕對沒問題了。”
“當然。”雞嘴欣然表示認同。
蕭夕禾盯著手上蘋果看了片刻,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咔嚓,汁水四溢,甘甜的氣息充斥整個口腔。蕭夕禾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像蘋果。”
“本來就不是蘋果,”鱷魚也湊過來偷了一個果子,“這叫甜甜果。”
“真的很甜,好吃。”蕭夕禾三下五除二將一個‘蘋果’吃完了,連續走了兩天路的疲憊感頓時散了大半。
鱷魚見她吃得高興,不免有點擔心:“確定不會醉嗎?”
“不會,才一顆。”雞嘴相當淡定。
一刻鍾後,蕭夕禾對著他們傻兮兮一笑。
雞嘴:“……”
“你吃二十個才醉,可她長得這麼小,”鱷魚用短短的爪子比劃一下,“看來一個就夠了。”
“好甜,還有嗎?”蕭夕禾繼續樂。
“……不會變傻吧?”鱷魚更憂愁了。甜甜果裡沒有酒,之所以能叫人產生醉意,其實是因為本身含有一種毒,能叫人暫時忘卻憂愁煩惱返璞歸真,但吃太多的話就不行了,會變成傻憨憨。
雞嘴聞言幹笑一聲:“她應該沒有這麼脆弱吧?”
“哇,好大的雞!”蕭夕禾指著她驚叫。
雞嘴:“……”
情況不妙啊!雞嘴與鱷魚對視一眼,連忙抓起蕭夕禾回大本營了。
半個時辰後,蕭夕禾出現在鹿蜀面前,一臉無辜地對他鞠個躬:“老祖宗好。”
鹿蜀:“……”
雞嘴跟鱷魚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默默假裝無事發生。
“解釋。”鹿蜀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
雞嘴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鱷魚猝不及防與鹿蜀對視了。
鱷魚:“……”
“快解釋!”雞嘴催促。
鱷魚一臉晦氣,卻隻能認命當出頭魚,吭吭哧哧地解釋了半天。
“事情就是這樣,”雞嘴忙總結,順便不忘邀功,“要不是我們跟著,小老大就被酸酸樹給噴化了。”
鹿蜀低頭看了眼坐在地上暈暈乎乎的蕭夕禾,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失敗的後代。”
蕭夕禾:“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