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轉眼的時間就過去了,姜瓷隨便整理了下辦公桌,起身,拿著手提包下班。
約定的地點離公司地理位置很近,開不開車都無所謂。
不過姜瓷懶得回頭還要來公司一趟,索性就將停車場的車開走了,三分鍾的路程,她在等紅路燈時,手機進來一條陌生的短信,自稱是那名叫和笙的記者。
姜瓷低眸,給她回了個馬上就到的消息。
消息一發送成功,傅時禮遲遲沒回的短信也過來了。
他問:“幾點結束,我來接你?”
姜瓷白皙的手指握緊方向盤,空出手給他發微信語音:“你不要加班應酬嗎?”
也傅時禮改跟她語音,磁性好聽男音透著許些無奈:“昨晚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今晚在家?”
姜瓷忘了。
她迷迷糊糊快睡的時候,男人似乎有抱著她說過今晚不加班的事。
不過早上起來就馬上被拋之腦後,忘的一幹二淨。
馬路前方,因為下班高峰期有點堵,她減慢的車速,跟傅時禮發語音:“抱歉,跟記者約飯是下午臨時決定的,我昨晚不是故意不提,也把你說的話忘了。”
傅時禮這段時間忙著公司項目,昨晚還應酬到十點回來,她已經睡下了。
所以他洗完澡上床,抱著她說今天不加班的事,就沒被放在心上。
“那我去接你。”說了半天,他還是繞回了這句。
姜瓷提醒他:“我是跟女記者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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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記者我就不能來了?”傅時禮強勢起來時,又誰都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姜瓷被他粘人得勁搞得無可奈何,隻好說:“你要來就來吧,我又不是背著你跟外面野男人吃飯,有什麼不能讓你來接的,不過你打車來吧,不然你開一輛我開一輛,算什麼接法?你跟我說說。”
她後半句,完全是學著他平日裡的調調說的。
傅時禮這樣精貴的男人,又怎麼會打出租車?
他看透了她小女人心思,也不挑明。
姜瓷把手機扔回到副駕駛座上,開著車,準備找餐廳外的停車位時,隔著玻璃車窗,就看到不遠處有圍著不少人。
看樣子,車子是被堵在外面進不去了。
她按了幾聲喇叭,見沒用,便下車去看看。
紅色的跑車很顯眼堵在入口處,一個女人的聲音拔高在說話:“我賠你兩千去看腿夠不夠?兩千不要?我看你就是在碰瓷,你還是記者?真是搞笑,s市的記者碰瓷白富美?標題我都給你家報社想好了。”
透著人群,依稀能看見有位身材高挑膚白的名牌套裝女人站在中央,氣勢凌人,佔了上風就得理不饒人一直在叫。
“道歉和報警,你選一樣。”
比起那女人,另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
不過圍堵看熱鬧的人不少,姜瓷看不見被指碰瓷的那位記者,而卻看見了開跑車的女人。
她一轉過身來,隔著人群距離,那張臉倒是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冤家路窄。
姜瓷隻能這樣說。
第99章
現在這個時間段,正逢下班高峰期,道路上行人匆匆走過,也有不少裹著羽絨服停下來想看熱鬧的。
原因無他,就衝著這輛百萬跑車和大冷天裸著一雙修長大白腿的白富美,就值得花點時間觀賞了。
兩個女人之間的局面越發僵持了起來,誰也不退讓一步。
姜江沅身材高挑,一身名牌套裝襯得她氣質凌人,踩著尖細高跟鞋站著,雙手環胸,臉上的笑容帶著嘲諷表情,像是看賣力演出的小醜般,眼神掃向地上的狼狽清瘦女人。
職場上的白襯衫黑裙,一副清湯淡水的模樣,渾身上下都是廉價的東西,露出的兩條腿倒是白,就是細得能捏斷似的,膝蓋處被擦破皮的血絲一點點的滲出。
看上去就是小傷而已,給兩千都算是她善良了。
姜江沅沒讓氣氛僵持太久,畢竟她也餓,高傲著姿態開口:“道歉?你讓我跟你這種窮女人道歉?你……”
她話頓幾秒,掃了一眼對方胸口襯衫上的牌子,說道:“你叫和笙是吧,做人要懂得審時度勢,你自己想想,你的身價恐怕都沒有我這輛跑車值錢,我憑什麼給你道歉?”
撞了人,卻還底氣十足。
和笙也是活見鬼了。
她的脾氣,遠不及清淡的長相好說話。
和笙忍著膝蓋的傷起身,手指還緊緊捏著一份文件,是她等會要去做採訪準備的資料,她面色發白,看不出喜怒盯著眼前高傲的白富美。
“我身價,還沒你跑車值錢是嗎?”
姜江沅本來就有一米七二,又踩著高跟鞋,身材上就勝於兩條細腿的和笙了,自然就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那眼神帶著淡淡的諷嘲,不把人放在眼裡。
誰知道,和笙下一秒直接動手了。
她發白的臉色完全沒了表情,捏著文件夾朝姜江沅這張高傲的臉孔砸下去,下手有多重?幾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氣去打的。
那一下,將姜江沅臉頰打歪,肌膚上有了兩道紅痕。
她抬手捂住臉,無比震驚的看著這個動手的女人:“你不要命了?”
和笙拿出最慣用的招牌官方微笑,將胸口的情緒平復在一個冷靜範圍內,言語犀利道:“我學你的啊,我身價沒有你跑車值錢,你就能撞我不道歉,而我。”
她露出手腕的玉镯,看似很普通,卻有些年頭了。
也是她現在唯一的全部身家。
和笙在笑,眼裡有著隻有森森寒氣:“這個玉镯是我祖傳下來的,比你這張臉值錢,我為什麼不能打你?”
姜江沅氣壞了。
她還沒被人打過耳光,哪怕是用文件夾,一時間恨不得撕了這個女人,衝上前,伸手緊緊抓住和笙的手腕,狠狠地瞪著,咬牙道:“你!”
姜江沅正要動手還回去,人群中姜瓷緩緩走出來,目睹了發生爭執的全過程。
那視線落在女人高高舉起的手上,慢悠悠的聲音響起:“姜江沅,多年不見,你還真是隻長歲數不長腦子。”
姜江沅猛地看過去,眼睛微縮了下。
“姜瓷!”
她叫出這兩個字,都是咬牙切齒的。
是多年沒見了。
即便這樣,姜瓷這張辨識度極高的臉,姜江沅化成灰都死死記得,她沒想到兩人能狹路相逢到這份上,在聽見姜瓷諷刺的話,面子上就更過不去了。
“姜江沅,這裡不是京城也不是你家的地盤,當眾鬧事拒不認錯,不怕把你家烈士的棺材蓋都氣翻了?”
姜瓷平日裡的作風秉承著與人和善,萬事留一條生路給彼此,而她今天難得脾氣有稜角,紅唇吐出的話足以惹得人吐血。
這一面,是旁人極少能看見的。
而姜江沅有幸每次都見到姜瓷冷漠惡毒的一面,被慣壞的性子也不饒人:“我今天倒了八輩子霉才遇見你,怎麼,我教訓你的人了?管什麼。”
姜瓷抬眸,將目光落在和笙身上,好心提醒一句:“你在不撒手,可能又要被打了。”
和笙在隱忍,指尖發白握緊了文件夾。
姜江沅一聽,把手松開,潛意識後退一步。
等她回過神來,臉色凝滯,又氣自己有什麼好怕的。
“你是記者和笙?”姜瓷將目光依舊放在臉色蒼白的女人身上,挑明自己的身份:“我們約在了這家餐廳見面。”
早在姜江沅喊出來時,和笙就已經知道了。
她也認得姜瓷這張臉。
“抱歉,讓你久等了。”
“我也剛到。”
姜瓷完全是將姜江沅忽略個徹底了,要把人帶走。
見姜江沅要攔,她輕飄飄又一句話頂了回去:“前段時間你堂哥進了一趟派出所,你也想進去好能彰顯出自己兄弟姐妹情意麼?”
這句話,不僅是諷刺,也是踩踏姜江沅的痛腳。
不管是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了,姜江沅在姜家如願成為了唯一的小公主,在姜瓷面前,她就是個冒牌貨。
這全部的罪惡根源都來源於身份相爭惹的禍。
外界很少人知道,她姜江沅原姓江字沅。
也根本不知道,她是被收養到姜家,過繼到姜瓷父親名下的。
在這懵懂無知的年紀,姜江沅卻比同齡人心眼多,她心底知道自己親生父母為國捐軀了,是姜家看她孤兒可憐,才撫養了回來。
所以,往後姜家這個沒有女孩的大家庭,就成了她唯一能依附的地方。
姜江沅的身份和生活都天翻地覆的變化了,所有人對她,永遠都會用一張討好的笑臉,這樣的待遇肯定不是因為她壯烈犧牲的父母親,而是姜家給她紅三代的強大軍事背景做靠山。
因為是女孩的緣故,姜家隻對男孩的管理非常嚴格,所以說她姜江沅被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為過了,而這種情況就維持兩三年,突然間,她名義上也為國捐軀多年的父親,那真正女兒被接回來了。
說是住一段時間,卻給了姜江沅莫大的危機感。
姜瓷要回歸姜家了。
那就是姜家真正根正苗紅的天之驕女。
也意味著,姜家就不再隻是她姜江沅一個女孩了,那些堂哥堂弟們,也不可能隻寵愛她一個人了。
姜江沅從那時起,就明裡暗裡跟姜瓷分庭抗禮對著幹。
兩人才一起相處了短短數個月,就跟結下了血海深仇是般。
姜瓷本身就對姜家沒好印象,還被姜江沅聯合姜家幾個堂哥欺負,就更不願意在自己父親生活過的家裡住下了。
但凡暑假寒假,一概拒絕姜家來接她的安排。
姜江沅這會被她淡淡提醒,一張臉白得不得了。
好在姜瓷帶著和笙離開,也沒興趣跟她像小時候那般對罵。
寒風狂吹著,姜江沅突然感覺到了迎面撲來的冷意,刺骨一般,她臉頰還疼著,掏出手機,一遍遍地撥打姜瞬言的手機號碼。
是真的氣的,咽不下去。
這邊,姜瓷讓和笙上車,從儲蓄盒找了湿紙巾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