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浮現出來了一抹笑意。
但是下一秒,他的身形突然間一頓——
蘭若寺的上空,是一個黑發的劍修,她的手中昆侖劍聚集著巨大的力量,周圍的靈氣瘋狂朝著昆侖劍湧去,幾乎成為了一個漩渦。
這樣大的動靜,很快引起了下方蘭若寺的眾人的注意。
白色的侍從瘋狂地朝著她的方向湧去、普通修士也紛紛地抬起了頭。
天地色變,風雲卷積,有雷聲轟鳴!
緊接著,她睜開了眼睛,昆侖劍上爆發出了刺眼的金芒!
下一秒,她動了!
像是一隻黑夜當中的雨燕,輕盈地朝著下方飛去,她手中的劍尖一轉,在無數人的驚呼聲當中,一劍,揮出了一道驚雷,將蘭若寺高高的佛塔炸了個粉碎!
“抓住她!快!”
無數的白衣侍從朝著她湧去,但是她的速度太快了,像是跳躍的雨燕,所過之處,皆被天雷劈得粉碎!
“砰”“砰”“砰”的爆裂聲在她的身後次第響起!
遠在千裡之外的天魔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覺得生機供給在慢慢減少;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那種減少的速度變得非常快,像是漏了大洞似的;最後,他的腦中“嗡”地炸開了,因為他感覺到了數年來為他源源不斷提供力量的生機大陣在搖搖欲墜!
他的力量源泉即將被斬斷。
天魔目眦欲裂!
他猛地轉過身,怒吼道:“回蘭若寺!”
Advertisement
緊接著他就瘋狂地朝著蘭若寺的方向掠去——
他的速度非常快。
但是朝今歲的劍更加快!
她的眼中有淡淡的赤金色光芒,將地圖上的生機大陣布局所在之處,皆劈得粉碎!
她的步履不停,就像是迅疾的風。
最後,她足尖一轉,黑色的靴子停在了那蘭若寺最中央救苦佛的頭頂上。
隻剩下了這裡了。
天魔還是來遲了一步。
三十年的布局,毀於一旦!
他的雙目血紅,渾身的氣息暴漲,就要去阻止她的動作!
然而朝今歲的速度太快了!
天魔雖然一直提防著朝今歲,但是對她仍然保持著一種十分微妙的鄙夷和輕蔑。
他從前忌憚害怕她背後的魔神;
現在忌憚她背後的朝含光。
他從未正視過這個新生的天道。
因為她太年輕了,還有一個強大的伴侶、強大的祖爺爺。
於是這個女子,在天魔的心中,一直是個面目不清的虛影。
像是籠罩在巨山之下的倒影。
一直到了此刻。
那個面目模糊的少女,手中的昆侖劍一轉,對上了他血紅的眼睛,在他發出了“不——”的時候,笑了笑。
然後毫不猶豫地刺向了蘭若寺中心的救苦佛的頭顱——
那是陣眼。
生機大陣的陣眼!
“轟”的一聲,頭顱轟然倒地!
這個他從來沒放在心上的少女,在這巨大的煙塵當中,緩緩地站了起來。
長發在空中飛揚。
天魔終於看清楚了她的面目。
凌冽的杏眼,像是寒光逼人的寶刀。
目眦欲裂的天魔,眼睛當中一片恐怖的血紅,死死地鎖定了那個少女。
他終於意識到了,她不再是這一場賭局當中如影隨行的旁觀者。
她是莊家。
是他真正的對手!
第77章 最後一戰四
她的黑眸對上天魔充血的眸子。
一個平靜, 一個暴戾。
下一秒,兩個人都動了。
誰也沒有廢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他們都想要讓對方去死!
朝今歲的昆侖劍發出嗡鳴, 天魔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把黑色的劍,朝著她疾衝而來;
昆侖劍在半空中和天魔撞上!
火花四濺、鏗鏘之聲不斷。
比起從前靠著刁鑽的劍招博弈, 如今這兩位天下最頂尖的劍修, 已經超脫了那種層次,更像是一種純粹力量的對抗。
天地間的靈氣瘋狂地湧動, 朝著戰鬥的中心卷積而去。
他們所過之處,僅僅是逸散的威壓和劍氣, 就將周圍的建築物摧毀了大半, 修士們早就遠遠避開了戰鬥的中心, 不知所措地朝著蘭若寺的上空望去。
但是很快,那兩位戰鬥的主角就消失在了蘭若寺,來到了附近開闊的山地之上。
她仿佛回到了當初在萬魔窟之時,隻是眼前的天魔, 比那裡任何一隻魔都要強大、狡猾。
朝今歲一和他交手,就能夠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天魔很強。
吸食了上萬人的生機足足八年,就算是斬斷了生機大陣的供給, 天魔如今的實力也不可小覷。她能夠明顯感覺到天魔的實力在她之上。
但是朝今歲一入化神,實力就突飛猛進,雖和天魔有一些差距,卻並非沒有翻身反制的可能!朝今歲從前金丹時期就敢對上元嬰修士, 隻要不是鴻溝天塹,她都可以試一試。
對面的天魔看見了她手中凝聚起來的寒冰刃, 露出了一個冷笑:
“你既然去見過了那個老東西, 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用我的劍、用我的劍法, 想要打敗我,簡直是痴心妄想!”
天魔的劍如同一條黑色的遊龍,卷起天地間逸散的黑色魔氣,直逼她的面門!
兩劍猛地相擊!
他的劍脫胎於《昆侖劍訣》,卻在這萬年裡,早已區別於當初的劍訣,而是狠辣刁鑽至極,仿佛毒蛇咬死了人就不會松口,幾乎恨不得將她碾壓至死!
而她的劍,卻大開大合,行動間引動天地之氣,磅礴的劍氣如同綿綿江水、又帶著寒霜的森冷,如同天地間的法則一般無情。
他們這一戰打了一天一夜,從白日到黑夜,要是換成普通的修士,早就被消耗殆盡;但是對於兩位“半神”而言,這僅僅是一次互相的試探和熱身。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晨光熹微,戰在一起的兩人才再次分開。
天魔死死盯著她。
他意識到她如今的修為,已經和當初在八重山上完全不一樣了。
他想要壓制她、一鼓作氣將她打壓住,已經是痴心妄想了。
而且更加讓他心中驚濤駭浪的是,他中間試圖利用天雷,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她也得到了一部分天雷的力量,他的殺招根本對她不起作用!
他心中暗恨:難道這就是未來的天道麼?
她還沒有成為天道,怎麼就有這樣的好事落在她頭上!
朝今歲也注視著對面的天魔。
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想要殺掉他,恐怕也並不容易。
突然間,她的視線凝固了:她看見了天魔的身上,有一串熟悉的吊墜。
朝今歲本來聚集著強大靈氣的寒冰刃,想要直接來一次殺招的對抗,然而這一樣,卻叫她改變了主意,寒冰刃在半空中被她卸了力。
她的腳尖一轉,突然間腳步如飛,朝著天魔飛去!
她改變了戰術,先拿到補天石。
隻要拿到了這補天石,就可以提前結束這場焦灼的對抗。
拖的時間越久,對她越不利。
天魔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狐疑,他以為朝含光又教了她什麼東西,心中警鈴大作,反手一劍,在半空中和昆侖劍再次撞上!
朝今歲不得不先行避讓。
她又嘗試了許多次,但是天魔非常難以近身。
他就像是一隻滑不溜秋的泥鰍,她無數次想要拉進距離,就會被他警惕地繞開。
那吊墜就系在他的脖子上,離他的命脈太近了,他的警惕心太重,根本不可能讓她近身!
她退出了數十步,腦海裡高速運轉著——
她想要將天魔斬殺於此,但是天魔吸食了太多的生機,他還要勝過她一籌,她時常以弱勝強,並非沒有信心贏過他;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想要今日一擊必中,斬殺天魔,讓他逃無可逃……太難了。
她沒有碾壓他的實力,根本不能保證自己一擊必殺。
但是今日不殺他、拿不到補天石,她還要等多久?
魔神留的時間是十五年,但是人族撐不撐得過十五年?
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年。
她今日沒能斬殺天魔,他就可以帶著補天石銷聲匿跡,她要花多長的時間去找他?
所以,朝今歲心中很清楚,她隻能一擊必殺!
……
朝今歲的腳步一頓,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抬眸看向了對面的天魔。
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她要演一場戲,一場逼真到讓他放下戒心的戲。
天魔並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也有自己的決斷。
他並不想和她無休止地耗下去,他還是想要速戰速決的。
於是,他突然間停了下來。
他的手中黑色的劍上,黑氣開始蜂蛹而至,周圍的靈氣形成了一個漩渦,那劍上,漸漸出現了一個黑色大印的虛影。
朝今歲也停了下來。
她的劍上凝結出來了寒霜,化神修士的劍,早已脫胎換骨,這一劍霜寒的威力,早就超過了從前,
但是她卻留了三分的力——
這剛剛好三分的保留,讓她的一劍霜寒在和天魔大印撞在一起的時候,短暫地停了一瞬間,緊接著,寒霜沒能擋住大印,於是,天魔大印咆哮著朝著她擊去,她往後急退數十步,吐出了一口血來。
朝今歲很清楚:天魔對她始終抱著一絲輕蔑的態度,這是引他入局最佳的機會。
天魔意外了一瞬間,但是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是個機會!
他乘勝追擊,提著劍就立馬朝著朝今歲的方向擊來!
朝今歲甚至來不及擦一擦嘴角的血跡,就不得不提前格擋。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紕漏,戰局一下子就變了,天魔搶佔了這微弱的一分優勢!
天魔果然冷笑道:
“就你這樣,還想要弑神?”
“沒有魔神,你又算什麼東西?想要和我爭?”
她渾然不在意自己受了傷,反而為了逼真,運起了劍氣,將他擊退了數十步,給自己爭搶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冷冷道:
“一個盜竊生機的小偷,我為什麼不敢和你爭?”
天魔大笑出聲:
“偷生機?他們都不過是一群蝼蟻,隻要成為神,捏死他們和螞蟻一樣容易。”
“你和朝含光,果然是一種人。”
鏗鏘不斷的劍光中,天魔帶著諷刺的面容格外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