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現在不僅力量恢復得很快,還去賜予其他修士力量,說明這個陣法一定範圍非常大。
她抬眸看向了廣大:
“小師傅,你有蘭若寺三十年前的地圖麼?”
廣大詫異地看向了她,遲疑道:“沒有,但是小僧記得。”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茅草屋裡的三個人都沒有休息,按照廣大和廣平的記憶,將這三十年裡新建的建築全部圈了出來。
朝今歲順著那些建築將他們一連,地圖上,就出現了一個八卦陣。
這個八卦陣,幾乎將整個蘭若寺都給包圍了,佔地極為廣。
廣平立馬否定道:
“朝姑娘,太分散了,而且太靠近救苦佛了!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銷毀這個陣法,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況且那救苦佛的實力到底如何,我們如今還摸不到底。”
廣平受魔尊的囑託,是絕對不願意讓她去冒險的。
“貧僧知道姑娘如今已經入化神了。但是這救苦佛,他五年裡,那護身符至少發放給了上萬人,實力勢必飛躍。”
“不如姑娘再等等,貧僧回去聯系冉羊他們,再做打算,這樣更為穩妥一些。”
……
等到廣平走後,系統也忍不住開口了:
“宿主,天魔如今的修為,恐怕早就超過了化神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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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宿主你先把補天石找到,再去毀掉這大陣?”
系統並不希望朝今歲去冒險,因為現在去碰大陣,一定會正面對上天魔!
朝今歲垂下了睫毛。
當她得知了這天魔五年裡恐怕吸了幾萬人的生機後,她就知道,天魔如今的實力恐怕比當初更強。
“如今宿主你已經是化神了,隻要補天石歸位,天道的缺口被補上,這樣大的功德,渡劫一定會成功!”
她抬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我的確是應該先去找找補天石的位置。”
至少系統說對了一點,一旦他們動手,她就完全沒有辦法顧上補天石,屆時就非常被動。
是夜,她換了一身夜行衣,隱匿了自己的氣息,潛入了蘭若寺。
她從祖師爺的記憶當中看見了那個天魔得到了一塊補天石,但是她並不知道天魔將補天石放在了哪裡。
她在藏寶閣裡翻找了半天,半點線索都沒有。
系統忍不住開始慌了:“那塊補天石,宿主,你說都萬年過去了,他還會留在身邊麼?”
她想了想:
“肯定會。”
“心魔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執念滋生的魔。”
“你想想看,心魔是因為誰而誕生的?”
系統:“祖師爺的弟弟?”
朝今歲:
“天魔就算是成為了天道,也改變不了他曾經是因為祖師爺弟弟的死而存在的事實。”
“而那塊吊墜,是祖師爺弟弟的遺物。”
她看著藏寶閣上方,無處不在的“救苦佛”壁畫,輕笑道:
“人是沒有辦法擺脫自己的出身的。”
“就算是現在要將自己美化成神佛,他也改變不了自己是個心魔的事實。”
……
她要離開藏寶閣,腳步突然一頓。
那種被天魔的神識掃視的感覺,已經半天沒有出現了。
朝今歲在昨天統計過,之前的每兩個時辰,這種掃視就會出現一次,從不間斷。
可是今天,那種被掃視的感覺遲遲沒有出現。
天魔今天離開了蘭若寺?
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立馬閉上了眼睛,放出了自己的神識——
下一秒,她的神識就融於了天地,整個蘭若寺的景象就被她盡收眼底。
她的速度非常快,感應著蘭若寺的角角落落,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系統緊張地問道:“宿主,找到了麼?”
朝今歲睜開了眼睛:“沒有。”
難道真的如系統所說的那樣,萬年過去了,這天魔已經將那塊不起眼的吊墜給弄丟了?
這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這也就意味著想要找到最後一塊補天石,就像是大海撈針。
但是她立馬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就算是天魔不知道補天石是什麼東西,但是那塊小吊墜幫他打敗了祖師爺,這樣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他會隨便亂丟麼?
難道天魔將東西一直帶在身上?
朝今歲回過神來,一隻小紙鶴就匆匆地飛進了她的手中。
她終於知道天魔今天離開了蘭若寺是去做什麼了——
他親自去了飛霜谷。
朝照月來信卻是告訴她:
天魔的實力恐怕在化神之上,他們可以撐上三天,讓她快點找到補天石。
黑暗裡的少女,長發被夜風吹起,表情讓人看不清楚。
系統也安靜了下來,小心翼翼道:“宿主,我們再去找找補天石的下落吧?”
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魔神不在了,天地間唯一和天魔有一戰之力的,隻有朝今歲;一旦一擊不中,就是死局。
她將小紙鶴收好。
她知道,不管是朝照月還是燕雪衣,乃至於系統、廣平都不希望她去冒險。
就算是他們知道兩個天道隻能活一個,可是仍然希望她一路坦途、順順利利。
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沒有那麼多可以按部就班地完成的事。
她對他們的好意領了情,但是她非常清楚,決一死戰的時候到了。
她知道,天魔在發現她入化神之後,一定會急於殺她。而她,有一個世人皆知的軟肋,天魔親自前去,就代表著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去抓住這塊軟肋,威脅於她。
就像是當初的朝太初一樣,以為隻要拿捏住了朝照月,她就會乖乖聽話。
但是他們大概忘記了,有時候,軟肋也叫做“逆鱗”。
她上一世什麼都沒有,沒有家人、朋友、親人,天地間恐怕隻有燕燕一隻魔在乎她的死活;這一世她的哥哥沒有因為救她而死、阿娘沒有消失得悄無聲息,她還得到了上一世忽視的一份愛,她拼盡全力,才有了現在的“家”。
現在,那個天魔,想要毀掉她的“家”。
她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殺氣。
她感覺到了身後有一隻魔飄了出來,她輕聲問:“你也是來勸我的麼?”
那隻魔低頭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間輕笑了一聲:
“本座勸你做什麼?”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她愣了一下,也笑了。
他懂她的野心,懂她的渴望,在成為伴侶之前的漫長歲月裡,他們一直是知己知彼的對手、死敵、朋友。
她突然間道:“我從前就想要打敗你,超越你。”
在許久之前的歲月裡,他們曾經你追我趕,誰也不服氣誰。
“但是當我快要接近你的時候,你入了菩提神樹,覺醒了魔神的力量。”
“因為你是天生的神,但我卻不是天生的天道。”
在遇見了祖師爺之後,她突然間明白了,哪裡有天生的天道呢?
她是菩提所生,可是同樣是菩提所生的朝照月,卻並非是天道;
雖有預言,但是那預言,卻隻給她帶來了一生的坎坷;
她唯一可以確定自己能成為天道的一點——
大概就是前世為了阻止人魔大戰再次重演,拼死封印了滅世魔。
她笑了:
“其實我就是個凡人。”
時至今日,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這一條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但是燕燕你看,我快要與你並肩了。”
黑暗裡,有人笑了。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
她是天邊的鷹。
是他的愛人,更是他的生死之交、他敬重的對手。
黑暗裡,有人說:“活著回來。”
她提著劍就大步走出了藏寶閣。
“宿主,你要回飛霜谷麼?”
她足尖一點,飛上了半空中。
“不,我要破陣。”
手中的昆侖劍發出了嗡鳴之聲。
生機大陣,是麼?
她為什麼要去飛霜谷、入他的局,陪他玩什麼魑魅魍魎、陰謀詭計呢?
她要破他的陣、斷他的生機!逼他回蘭若寺!斬斷他的一切生路!
她想:昆侖劍訣的第六重,她還沒有試過呢。
千裡之外。
天魔站在了結界外。
五年裡,他一直拿菩提神樹沒有辦法,就算是天魔如今已經恢復了很多的力量,想要對菩提神樹下手,仍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天魔自然希望能夠有兩全法。
所以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天魔一直圍困著飛霜谷,卻遲遲不肯動手。
一直到朝今歲出關了、入化神了,天魔才終於有些蠢蠢欲動了。
尤其是就在不久前,天魔得知了眾神沉睡之地,有人來過的痕跡。
天魔就更加坐立難安了!
他這一生最忌憚的人,就是朝含光!
天魔在蘭若寺來回踱步了許久,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強破飛霜谷!直接吸取菩提神樹的浩瀚生機!
至於那短暫的養傷期,天魔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朝照月。
隻要朝照月命捏在他的手裡,朝今歲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天魔自認為算得天衣無縫,今日來到了飛霜谷,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看著面前的結界不停地搖晃、看見下方飛霜谷裡人們驚慌的樣子,天魔露出了一個十分扭曲的笑容。
他的身後,那些白衣侍從紛紛恭維道:
“真佛,您的修為又有進步了!”
“這飛霜谷被您拿下,不過是時間問題!”
……
天魔渾不在意地聽著,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菩提神樹,眼裡的貪婪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樣的神物、這樣多的生機,隻要吸食了一棵菩提神樹,他的實力說不定就會恢復到從前當天道的時候!
到時候,那個小小的劍修又算得了什麼?
就算是她背後有朝含光又如何?
天道,注定隻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