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巧雲一開始還心虛,看到他那頭不梳臉不洗胡子也不刮的邋遢樣,底氣立馬壯起來,“就許你劉大軍出去跟別人跑破鞋,強女幹我妹子,我出去找個樂子咋了?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啥德行,連個正兒八經的男人都不算,難道讓我跟你守一輩子活寡?”
越說,她越覺得自己有理,“我沒跟你離婚就不錯了,你還有啥不知足?現在不用你費勁兒,大胖兒子都給你揣回來了,出去就說你好了,正好你不是覺得人家都笑話你嗎?”
楊巧雲把人一頓嘲諷,飯都沒做,轉身又去找自己的姘頭了。
沒想到劉大軍當時一言不發,卻悄悄跟在了她後面,一看到她那姘頭,二話不說去廚房摸菜刀。
“男的是他單位同事,以前跟他關系不錯,他沒少帶著楊巧雲去對方家裡玩。不過那男的跑得快,一見他拎刀就溜了,楊巧雲沒跑出去,被他砍了幾刀。”
這事兒槽點實在太多,幾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劉大軍成天惦記別人家姑娘,連小姨子都強到了手,到最後,他老婆不僅偷人,還給他弄了個野種回來。這個野種甚至不是別人的,是他關系最好的同事的……
楊巧雲挑姘頭的眼光也很有問題,這位同事不僅朋友妻不客氣,關鍵時刻還丟下她自己跑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孫清嫌棄得不行,“男的不是東西,女的也不是啥好東西。”
夏芍對此沒有評論。
楊巧雲要真是啥好東西,當初就不會先和劉大軍搞上,假借懷孕進了劉家門。
她要真是好東西,楊巧娟那件事就不該這麼算了。一個強女幹犯跟他過什麼?直接把人送進去,自己離婚再找個男人,或者幹脆找個班上,不好嗎?
說到底,楊巧雲就是過慣了什麼都不用幹的好日子,就是極度利己。
隻是她應該不會想到,即使逼著楊巧娟撤了報案,劉大軍的工作還是沒保住,甚至朝她舉起了刀。
最後夏芍隻問姜百勝:“人傷得怎麼樣?”
“臉上挨了一刀,應該是毀了,孩子也沒保住,路上一直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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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成這樣,劉大軍得判刑吧?”孫清問。
“差不多。”
那兜兜轉轉,劉大軍還是沒逃脫坐牢的命運,也不知道劉鐵萍和楊母知道,會怎麼想。
估計劉鐵萍現在就瘋了,她不過是去上個班,家裡就鬧出這麼大的事。
“姜哥還沒吃飯吧?”一直沒說話的陳寄北突然問。
幾人一愣,這才發現姜百勝盯著小火爐上正在冒熱氣的藥壺,眼睛都在冒綠光。
孫清趕忙拽了下他,“那我們回去吃飯了。”
姜百勝人跟著走了,眼神卻沒挪開,小聲問孫清:“今天又做的什麼?怎麼這麼香?”
“蟲合蟲莫鍋。”孫青說,眼神也忍不住往回瞄。
夏芍看得好笑,“你倆去搬個板凳,也過來一起吃吧,帶了你們的。”
“帶了我們的?”兩口子錯愕。
“嗯。孫姐幫我跟寄北打毛衣,也沒收我錢。”
熱騰騰的林蛙撈上來,蛙腿細嫩爽滑,蟲合蟲莫油肥美鮮香。蘿卜和土豆吸滿了湯汁,更是已經燉得軟爛,筷子一夾就會斷掉,放在口裡更是不需要咀嚼。
四人圍著小火爐,不多會兒就吃得額間見汗。
另一邊,有人正頂著夜風翻越圍牆,趁著打更的呂大爺沒注意,一把撕向公告欄上的大字報。
下一秒,公告欄後突然閃出幾道人影,手電筒齊刷刷照向她的臉。!
第57章 處理
半夜時分下了點雨,早上起來,地上又鋪了一層落葉。
夏芍跟陳寄北出門的時候,還看到胡同裡的孩子背著書包,在樹下撿落葉,摘下葉柄拉大寶槓。
夏芍起了玩心,也去撿了兩個,遞給陳寄北一個。
陳寄北單手扶著車把,接過來捏住兩端,夏芍湊上去一拉,自己的斷了。
她不信邪,又去地上撿了一個,又斷了。
再撿,還是她斷了。
夏芍有點噘嘴巴了,陳寄北看著,一言不發把自己那跟葉柄遞給她,停車去地上又撿了一根和她拉。
結果剛才那根使用過度,剛到夏芍手裡就斷了。
看看夏芍手裡那兩截葉柄,再看看自己手上完整的一根,陳寄北沉默了。
夏芍也沉默了,陳寄北大概是沒有哄女孩子開心的命,嘴沒有,給個東西也沒有。
難怪書裡都四十多了,他還是個單身狗……
夏芍丟掉葉柄,拍拍男人的肩,“沒事,姐姐疼你。”
反正已經結婚了,他又有著好看的皮囊和美好的肉/體,不會哄人這一點可以接受。
結果這句“姐姐疼你”一出,男人先是一愣,接著更沉默了。一直把夏芍送到單位門口,他手裡還捏著那跟葉柄,“要是沒抓到人,可以讓廠領導看看誰手上有傷。”
夏芍一愣,男人已經騎著自行車走了。
難道他昨天晚上出去,就是怕她那個主意不夠穩妥,再給她加一層保險?
正想著,警衛室呂大爺已經拉開窗,朝她招手,“你來上班啦?人昨晚抓住了。”
“已經抓住了?”
“抓住了,那人根本沉不住氣,天剛黑透就跑來撕大字報。”
說起這個老大爺就有些吹胡子,“上回她肯定不是翻牆進來的,就她翻牆那兩下子,我們一蛋兒一下就發現了。昨晚還是我為了抓現行,一直壓著沒叫一蛋兒出聲。”
大概是為了附和呂大爺這話,拴在門口的一蛋兒還搖著尾巴汪汪了兩聲。
“一蛋兒真棒。”
夏芍過去摸摸它狗頭,摸得大了一圈的小土狗尾巴搖得更歡,才跟呂大爺告辭。
到了車間沒多久,果然有人通知她去一趟副廠長辦公室。
夏芍換下工作服過去,一進門,糕點車間的車主任已經到了,臉色不怎麼好看。
昨天其他兩個車間的主任臉色什麼樣,今天他的臉色就是什麼樣,甚至猶有過之。
他還以為這件事跟他們車間沒什麼關系,結果繞來繞去,大字報竟然是他們車間的人貼的。你說圖啥?夏芍的名額沒了,也是便宜其他兩個車間,這不損人不利己嗎?
在車主任難看的臉色中,夏芍已經看到了辦公室中間站著的人——周雪琴。
說實話,稍微有那麼點意外。不過想到陳寄北的話,夏芍還是往對方手上瞟了一眼。
周雪琴手上果然有幾道血口子,顏色還很新,應該是剛受傷不久的。
她本就垂著頭,臉上又是難堪又是憋屈,見夏芍望來,更是緊緊咬住了牙關。
“來了。”副廠長招呼夏芍到牆邊的椅子上坐下,“就是她,昨晚想撕大字報,被保安抓了個正著。我找人問了下,聽說她跟你有矛盾,還因為你被老羅撸了班長的職位。”
“不算是因為我。”夏芍說,“她工作沒做好,把月餅全都烤糊了。”
“那她針對你幹嘛?”副廠長搞不懂了。
車主任倒是聽說過一點,但他不想說話,因為實在是太荒唐了。
“真不是我寫的。”周雪琴還試圖辯解,“我就是看那大字報一直貼在那,對我們車間小夏的名聲不好,對咱們廠影響也不好,才想偷偷撕下來……”
然而三個人就靜靜看著她瞎掰,看得她都掰不下去了。
車主任更是直接冷笑出聲,“我怎麼不知道你跟夏芍同志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為了怕她名聲受影響,大晚上辛辛苦苦翻牆進單位,幫她撕大字報。”
這個辛辛苦苦說得諷刺意味十足,周雪琴瞬間像被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
知道糊弄不過去了,她咬咬牙,“是,我是跟夏芍不對付,以前……以前也針對過她。但我也知道她工作能力強,就算貼了大字報,對她也沒有影響,還可能讓她又出個風頭。我又不傻,幹嘛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我恨這個亂貼大字報的還來不及。”
這是實話,也是夏芍看到是她,會覺得意外的原因。
別看周雪琴嚷嚷得歡,真讓她鬧得全單位都知道,鬧到廠裡不得不管,她還未必願意。畢竟她前幾次針對夏芍,都反而讓夏芍出了風頭得了好處,她是最不想看到夏芍出風頭的。
因為說得太真情實感,副廠長和車主任看著,都沒看出作假的地方。
可問題來了,要不是她寫的,她偷偷撕什麼?
總不能真是為夏芍著想吧?
這話說出來,三歲小孩都不信。
好半晌,還是夏芍先開了口,“你不會是知道寫大字報的是誰,幫別人撕的吧?”
“不是。”周雪琴想也不想否認。
可否認得太快了,反而顯得心裡有鬼,副廠長和車主任立即有所覺察,相互對視一眼。
車主任對糕點車間的事情比較了解,皺起眉,“我記得她有個侄女在單位做過家屬工,工作能力太差,工作態度也不端正,被老羅給開除了。”
“那個唯一一個被開除的?”副廠長也想起來了,“這事兒不會是她幹的吧?”
“怎麼可能?她都不在單位幹了,哪知道這些。我就是恨那人非要貼什麼大字報,讓夏芍又出了個大風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才去撕的。”
周雪琴咬死了不承認,可兩個領導越想,越覺得這事還真有可能,尤其是車主任。
他可是聽說過夏芍跟周小梅的恩怨,也親眼見到周小梅跟夏芍一個組,什麼都讓夏芍幹。
結果兩個人一個被開除,一個出了風頭,得到了老羅的賞識,周小梅心裡能平衡才怪。
而且周雪琴大晚上跑去撕大字報,不是她寫的,就隻可能是周小梅寫的了。
車主任盯著周雪琴,待要再問,夏芍又開口了,“既然不是她,那就隻能是你了。”
年輕姑娘蹙緊眉,望向副廠長,“這事兒影響這麼惡劣,不僅嚴重影響了我的名聲,對我個人造成極大傷害,還對廠裡的風氣起了很壞的帶頭作用,是不是該從重處理?”
副廠長一聽就明白了,“是該從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