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謝悠然被問住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宋仁軒懷疑的眼神,可能還有點點受傷?沒辦法,她隻好編下去了,就說,“哦,是樓下的高阿姨,我們說好要是那天下雪的話,就帶你們去山上堆雪人去。”
高阿姨是住她們家樓下的一戶人家,有個女孩兒,比宛婷小一點點,以前的時候,兩家人時不時一起出去玩兒,自從謝悠然離婚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哪裡了。
不是不想,隻是不願意,不願意自己的隱私,被她們以好心的名義,八上一次又一次。更不想她們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講一些不太好聽的話,哪怕她們是站在她的立場上的。
但她現在覺得,其實也無所謂了,宛婷連彭鳳都見著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
她慢慢長大,一味的回避別人的言語根本就不可能。
還不如讓她們慢慢習慣。
而所謂的山上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坡,這個城市寸土寸金,不光是山被鏟平了,就是連河也恨不得給填得不留一點渣渣,之所以有這麼個小土坡還幸存在那,就是因為總要給先烈們留塊好地方。於是因著那裡草木維護得倒也算好,就成了這裡人時間少又想看看山時候的好去處。
到下雪的時候,那山上積雪融融,每年都有很多大人帶著孩子們在那裡打雪仗,堆雪人。
宛婷去過一次,宛妤因為年紀小,還沒有去過的。
所以乍一聽到可以堆雪人,兩個孩子立時就興奮了,敲著碗筷大叫著說:“啊,堆雪人,堆雪人好,堆雪人最好玩了。”
宛婷已經在開始暢想她的雪人要用什麼來做成了:“拿根胡蘿卜給它做鼻子,還要拿一頂帽子,要給雪人帶一雙紅手套……”
謝悠然就有些抱歉地看著宋仁軒。
她不敢邀請宋仁軒一起去,因為她不確定,宋建輝會不會因而隨行。
她不覺得他們同去了,兩個人有什麼話說,她本來就是個不太善於跟陌生人溝通的人,所以與其可怕地忍受著不斷冷場又冷場的艱難氣氛,還不如就她帶著孩子們去,倒是自在一些。
宋仁軒沒有說話,不過他眼裡隱隱有著羨慕,謝悠然看得很分明。
見他一言不發地扒著飯,謝悠然內心糾結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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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宛婷跟宛妤討論完了她們雪人的模樣,就開始分配工作了:“宋仁軒,你家有小鏟子麼?我記得去年那會我們去的時候沒有帶鏟子,好慘啊,用手挖雪挖得手都紅了。”
宛妤聽她這樣說,有些不樂意了:“媽媽,你沒有帶我去。”
謝悠然啞然,笑了笑說:“去年你不還小麼?”
而且去年,還有宛南平的父母在,他們不贊成帶那麼小的孩子去玩雪,所以阻止了。
謝悠然於是一個人帶著宛婷,跟些媽媽們去了山上玩堆雪人。
那時候,宛南平在哪裡呢?下雪的那會正好是聖誕節前後,他說他跟人約好了有事情要談,然後聖誕節一個晚上都沒有回家。
其實現在想起來,很多事都未嘗沒有細節可循的,隻是她太盲目地相信他,相信患難過來的夫妻,必然也能堅守到白頭到老的那一天。
也或者,她隻是不敢去相信他已經有了外心,有些事,難得糊塗比死爭著要看個分明的好,所以他說什麼,她都願意相信。
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她曾死心地覺得自己的人生已不可能有任何改變,所以寧可守著那點虛無的名份,也要假裝,他一直都愛著她的,他一直都在那兒,是她的愛人,是她的丈夫。
謝悠然微微愣神的功夫,宛妤已經趴到她身上來撒嬌了:“媽媽,你不愛我。”
謝悠然被她愛嬌的語氣逗得本來低落下去的心情又轉好了回來,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故意說:“對啊,我不愛你,我最愛姐姐。”看一看宛妤碗裡還有大半未吃的飯,她聳聳肩說,“因為姐姐吃飯不用我操心。宛妤太讓媽媽操心了。”
宛妤的嘴巴翹得都快可以掛油瓶了:“我吃飯也不用你操心。”
她把碗扒到自己面前,大大地勺了一口飯,然後摟著她跟宛婷示威一樣地說:“媽媽是我的。”
宛婷沒事幹的時候就會陪著妹妹玩一玩爭媽媽的遊戲,但這會,她隻是埋頭和宋仁軒說著:“你去過嗎?那山上的雪有這麼厚,搖一下樹,啪啪啪大團大團地掉下來,好像毛毛球一樣,特別特別好玩兒。”
宋仁軒聽她講了半晌,最後不得不提醒她:“沒有下雪。”
宛婷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謀劃了興奮了半天很有可能是白謀劃白興奮,於是有些惱怒地看著謝悠然:“媽媽,對啊,沒有下雪啊,沒有雪怎麼可以堆雪人呢?”
謝悠然覺得,跟宋仁軒比起來,宛婷實在是粗心得讓她不忍說她,都興奮半天了才發現最關鍵的雪沒有落。
不過她也不是空口白牙的,扒開宛妤的小爪子,她說:“我看過天氣預報,說是這個周末會下雪的。”
“真的嗎?”宛婷這下是徹底高興了,她看著宋仁軒,說,“有雪下哦。”
那模樣,幾乎恨不得叫作周末的那一天,快些到來。
因為天氣太冷又已到了學期末的最後時刻,宛婷特長班的課都已全部停了下來,就是謝悠然學動漫設計那邊,也已經結束了這個學期的課程了。
謝悠然的時間一下充裕了很多,多得女兒們一旦上學去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於是隻能對著電腦寫寫畫畫,用慣了畫筆,乍一用上電腦讓她覺得很不習慣,好在一個學期的課程結束後,她已勉強稱得上是上手了。
一開始效果也沒有手工畫畫得那麼精細,但一段時間下來,已小有所成。
年紀大一點了,謝悠然發現自己好似一下就開竅了似的,學很多東西,看著難的,真放下心思學,也不見得就有多麼難。
所謂的代溝,所謂的落後,其實很多時候,隻是看你自己願不願意進步,思想上能不能接受而已。
把老師們布置的作業完成以後,謝悠然想到宋仁軒跟宛婷她們玩的“英雄”遊戲。
其實最後這個遊戲宋仁軒還是將就了宛妤要“爸爸媽媽帶著寶貝”的願望,所以在他們的遊戲設定裡,宋仁軒就是那個有著高深武功很懂得保護自己孩子的爸爸。
相處久了以後,謝悠然很喜歡觀察宋仁軒的表情,盡管有時候會被他酷酷的模樣給深深地哽到無法言語,但不容否認,他那個樣子,很適合被畫下來。
宋仁軒長得很帥,和宋建輝相似的面孔,冷下來時沒有後者的可怕,反倒多了一份小大人似的可愛來。
因為無聊,在把兩個女兒卡通化以後,她把宋仁軒也卡通化了。
電腦屏幕上,一個酷酷的帥氣小男孩的樣子出現了,穿著小西裝,留著十分精神的板寸頭,並不是很像,但是勝在已有了些神似。
她給他取了個名字,叫作“我們的小伙伴。”
作者有話要說:謝悠然事業的最開始已經出現了。
那什麼,渣男會有報應的。
☆、34更新之後
到了周五晚上,宛婷念念不忘的雪終於落了下來,開始還隻是些雪豆子,到了周六的上午,飄飄灑灑就下起了鵝毛大雪,三娘母早早吃過飯,坐在窗戶前盼著等雪停了下樓去玩一會,結果這一盼盼到天快黑了雪才將將小一些。
這一場雪下得很大,到星期天早上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銀裝素裹的,純淨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宛婷一早從樓下歸來,跟她報告說:“媽媽,我都舍不得拿腳去踩,太漂亮了。”
不過慢慢地上的雪被掃開的掃開,踩踏的踩踏,也就隻餘下高處還有些漂亮的雪景。
吃過午飯後,謝悠然將兩個女兒穿得厚厚實實的,戴上圍巾,穿上手套,包裹得像兩個小粽子一樣地和著約好的高阿姨一家出了門。
人家是全家出遊,夫妻一起,小孩子一手爸爸一手媽媽走得穩穩當當的,謝悠然在後面牽著兩個女兒,很怕她們會有什麼想法,然而讓她慶幸的是,宛婷什麼也沒說,臉上隻有等會可以堆雪人的興奮,一路上嘰嘰喳喳的,隻跟她們說等會要堆一個多大多大的雪人。
宛妤則隻是提了一句,問謝悠然:“爸爸沒有空跟我們一起去堆雪人嗎”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又問了外公外婆爺爺奶奶。
知道他們年紀大了也不能去,她並不歪纏,他們不能去也就不能去了,轉頭就跟謝悠然要去了胡蘿卜,說是等會自己要親自插上去。
謝悠然並沒有刻意叫上宋仁軒,不過,他們一行六人剛走出小區大門,就看到遠遠地有一輛車開了過來,跟著停在他們身邊,前後兩個車窗先後打開,露出宋家父子大小兩張面孔。
謝悠然倒退了一步,宛婷和宛妤則是驚喜地叫了一聲,一下扒到宋仁軒的窗子邊,問他:“你要去嗎,我們去山上看雪景堆雪人哦。”
宋仁軒輕輕“嗯”了一聲,把車門打開,示意她們兩個上車。
謝悠然拉住了宛妤卻沒有拉住宛婷,那家伙早牽了高阿姨家的小女孩一起爬到車子上面去了,她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不顧宛妤的掙扎,跟宋建輝說:“那個,我們想走路過去。”
宋建輝看了看被掃得光光的街面,又看了看快哭出來的宛妤一眼,“哦”了一聲,說:“那我先帶孩子們過去。”
很自如的安排,絲毫沒有她的拘束跟不自在。
謝悠然微微滯了滯,還未及想出什麼好的理由,手上一痛,原來宛妤扒拉不開她,竟然惡狠狠地掐了她一記。
力量不大,但總還有痛感。
謝悠然哭笑不得地看著女兒,這情形顯見得不讓她們坐車去是不行了,除非所有的孩子都下車來走路。
她隻好看著高家夫婦,對方並沒有攔住自己的女兒上車,他們隻是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宋建輝,見謝悠然問詢地望過來,便說:“讓她們坐車也好,天氣怪冷的。”
高阿姨的丈夫甚至也跑到副駕位置上,很自來熟地說了一句:“那我也跟他們一起。”
宋建輝沒有意見,看了一眼謝悠然,就關上車窗,緩緩地將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