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有用嗎?”謝悠然打斷她,想起方秉文說的“這是個利益至上的世界”,他們不在乎他是不是發達後拋棄了自己的原配另尋了年輕貌美的小三,他們在乎的,隻是他那個人還能帶給他們什麼樣的利益跟所得。
所以,名聲算什麼?陳世美受到舉國唾棄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世界,一個男人擁有很多女人,才是能力和魅力地展現。
謝悠然想到這裡,忍不住苦苦一笑,說:“他名聲臭了,傷害不到任何人,除了我的孩子們。”
更重要的是,她很珍惜目前的生活,平靜、安寧。她沒有勇氣再把原來的傷疤撕開來再展示一次,她不覺得到那時,自己還能承受得了。
錢財算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要是真依方秉文說的宛南平最後的下場是破產的話,她爭得太多,也不過是最後陪著他一起下地獄。
至於他在他們的婚姻存續期間內做過的事情……一個彭鳳都已經名正言順了,她還在乎有更多的彭鳳存在嗎?
不願意多談他,謝悠然因此轉了話題,打趣著問葉唯安:“你真沒考慮過這位方先生?我瞧著,他挺好的。”
一個英俊瀟灑,一個漂亮能幹,如花眷侶啊。
葉唯安笑著擺擺手,很是吃不消的模樣:“好有什麼用?世界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不可能個個好男人都想要。”
這就隻認定趙忱的意思了。
葉唯安想起他們兩個在一起時那種溫馨和美外人根本沒有辦法插入進去的的氛圍,替方秉文可惜了一下。
葉唯安就笑她:“你替他可惜什麼?他身邊難道還缺女人了?他現在這樣,不過是覺得這樣好玩罷了,未必就是真心真意的。”
她看得很清楚,她選擇趙忱,或者也隻是因為,那是一個她能把握得住的男人,老實、顧家、有責任心。
葉唯安是一個很容易滿足,並且會珍惜眼前人的女人。
大概,這也是千帆過盡後的女人,最卑微的一點念想:能有一個值得自己珍惜的對象。
而謝悠然,不覺得自己還能遇到,因此,盡管鍾君為了她再婚的事急得心肝都長出燎泡來了,她一點想另尋個人組成家庭的欲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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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想守著女兒,好好過她的日子。
或者會寂寞,但至少心安,至少還有一點矜貴吧?
是以謝悠然也再沒有跟女兒探討過新爸爸的問題,倒是宛婷有一次問她:“媽媽,為什麼不把原來的爸爸找回來呢?”
謝悠然就告訴她:“因為他已經不願意隻做你們的爸爸了。”
宛婷頓時就覺得很受傷,晚上鬧著要打電話給宛南平,結果那個男人聽了女兒一通牢騷後又打電話給她,說:“謝悠然,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想找男人就找唄,至於把我拎出來讓女兒討厭麼?”
謝悠然都不知道說什麼,她氣得當即就摔了電話。
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這個男人,如今看起來,他簡直一無是處:刻薄寡恩、無情無義外加自戀無恥!
可就是這麼個人,對她的影響還是那麼大,當天晚上她一點都沒睡好,在床上輾轉大半夜,後來硬是又吃了安眠藥才睡著了。
結果這一睡就睡過了頭,還是宛婷醒來發現時間不早將她喊醒,彼時都已經接近上課時間了,謝悠然風風火火地頭臉都沒整就把女兒們送去了學校。
不想回來的路上竟看到了宋仁軒。
那是離學校不遠的高架橋下的涵洞裡,謝悠然路過時隻覺上課時間了那麼多孩子還聚在那不太正常,好奇這才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她發現那些孩子的正中心圍著的居然是宋仁軒,他背著書包抵牆而立,神情厭惡,帶著他一慣的戒備跟倔強。
謝悠然慢慢走了過去,喊了一句:“宋仁軒?”
他抬起頭看到她,眼神裡滑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他撇開臉,裝作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那些小男孩們也聞聲回頭,無可無不可地瞧了她一眼,其中一個年紀略大些的見她沒有即時離開,甚至還回頭啐了她一句:“八婆,不要多管闲事,滾開!”
☆、27更新之後
謝悠然不由得啼笑皆非。
她從不知道現在的小混混們已經如此低齡化了,她當然聽說過放學路上有大孩子圍堵比自己小的孩子們敲詐勒索的事。
但那應該,也至少是初中以上的孩子們才會敢做的吧?
看看現前這些人,再大也不會比宋仁軒大多少,估計五六年紀到頂了。
那個朝她吐口水的或許要大些,但應該也不會超過十三、四歲。
謝悠然掏出手機,神色嚴肅地看著他們說:“我不管你們打算做什麼,但是我數到三下,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哈。”那個吐口水的男孩子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萬分蔑視地看了眼謝悠然後給另外那些人下命令說,“給我打!”
乒乒乓乓棍棒拳頭亂飛,竟就那麼旁若無人地混戰了起來。
謝悠然一下看不清楚局面到底如何,但想著宋仁軒頂天了也隻是個八歲多的孩子,怎麼可能以一敵六
一時也顧不得許多,咬咬牙衝了上去——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哪裡冒出來的熱血做這麼冒冒失失的事情,其實更正確的作法是,她應該站到外邊大路上順嘴一喊,外帶報個警就行了,她上去又能打得贏哪個?可能是那些孩子太小了吧,即使是在做這種不好的事,她也並不認為他們能有多大的危害,而當時,她隻知道不能就那麼讓宋仁軒被人欺負了。
後來她分析,這或者,是典型的鍾君式的護短心理在作祟。
宋仁軒看著那個奮不顧身,很想表演得像天神實際是狗熊一般狼狽閃避著闖進來的女人,真的是目瞪口呆了,回過神他推倒近到身邊來的一個小孩,惱怒地急切地朝她喊了一句:“滾開,我不要你管我!”
這大概是認識以來,他跟她說的最長的一個句子,沒想卻是這樣的場合下。見他面相兇狠神情卻緊張關切,還不由自主趕到她身邊做出一副護衛的姿態,這別扭的小模樣,讓她好氣又好笑。他還保護她?抓著他的胳膊,她一邊擋著那些人的拳頭一邊朝他喊:“笨蛋,快跑啊。”
是想被他們打死打殘麼?
宋仁軒卻一點也不領情,像牛倔牛似的左踢右打,順便還能抽空趕她:“你走!”
謝悠然隻餘下哭笑不得,這時她已經被迫卷進來了,想跑都沒法跑。那些孩子別看年紀小,捶起人還是痛得很,她終於被打得怒了,抓過其中一個個子小小但耍起橫來不要命的孩子攥在手裡當擋箭牌,她畢竟是大人,力氣大,橫掃之下那些孩子也拿她沒辦法。
謝悠然很無奈,她生平第一次幹群架,沒想到是如此高齡之下,並且對象是這麼些個毛孩子。可那些人不依不饒的也確實令人生氣,她隻好嚇唬他們:“你們是哪裡來的孩子?真是太無法無天了,警察就要來了,你們還不放手嗎?”
“嗎”字還在空氣中顫抖著沒落音,宋仁軒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被人一腳踹在了地上。謝悠然大驚,忙扔了手上那個孩子去扶他,卻不想有人惡狠狠地在她耳邊罵了一句:“臭八婆,讓你報警!”右前方傳來呼呼的風聲,她抬頭,隻來得及看到一張猙獰扭曲了的面孔,以及突然放大了的棍棒的影子。
額上一痛,片刻有血咕咕地冒了出來,潤湿了她半邊臉孔。
“流血了!”那些熊孩子聽到這一聲喊,呆了片刻,“轟”一下跑得再沒有半個人影。
宋仁軒怒吼了一聲,“嗷嗷”叫著追了上去。
“宋仁軒!”謝悠然大聲喊住他,見他還是不放棄,隻得扶著牆痛苦地□了一聲,“我很痛,你打算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嗎?”
他這才不甘不願地走了回來,到近了謝悠然才發現,他也還是受了傷,頭發衣服都亂糟糟的,臉上還被抓出了幾縷血痕,好在除了狼狽一些,太明顯太驚人的傷倒是沒看到。
謝悠然捂著受傷的那處,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來,先包扎一下吧。”醫院的診療室裡,醫生端著一盤子工具走了進來。
很湊巧,這次出勤的居然還是上次那兩個小警察。
見狀,他們趕緊把宋仁軒拉去另一邊。
謝悠然被醫生那冷冰冰的藥棉嗆得 “嘶”了一聲。小家伙聽見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看著謝悠然被清洗後露出青青紫紫腫得像快要裂開了一樣的額頭,他緊緊地抿著唇,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警察甲趁機摸了摸他的腦袋:“看你以後還逞強,有事不告訴老師跟警察不。”
宋仁軒犟著嘴沒理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悠然,好似生怕她受不過那疼,就此昏死過去。
本來是很痛的謝悠然看他那樣,倒忍不住扯開嘴角笑了笑。
其實她倒沒覺得有多疼,那痛來得太猛太烈,神經都有些麻木了,以至於這會兒她都不覺得自己受傷很嚴重,隻是見那個向來不怎麼鳥自己的小屁孩難得心疼自己,她才把那三分的痛,硬是裝成了七分。
傷勢處理完了,小縫了兩針,照過片說沒什麼大問題,謝悠然才來得及將具體細節告訴兩個警察。
經歷過上回那事,彼此也算是熟識了,警察甲在調查之餘甚至還能跟她開玩笑:“要不要我跟這孩子他爸提一句,報你一個見義勇為獎?”
謝悠然想起宋建輝那張撲克臉就有些過敏,忙擺了擺手說:“什麼獎都免了,把那些熊孩子抓進去好好教育一頓才是真的。”
“這個當然要。”警察甲合上調查本點了點頭,面上卻帶出幾分無奈,“都是些留守或者單親家裡的兒童,抓過幾次了,也沒別的辦法,隻能是批評教育為主。”頓了頓,他又保證說,“我們也會在那一帶增派人手,加強巡邏的。”
謝悠然也嘆息,她知道作為警察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了,便說:“這樣自是最好,而且順便你們要……”正說著,走廊盡頭處蹬蹬蹬跑過來一個人,雖是背著光,但他健碩的體格,硬朗的線條,還是讓謝悠然一下子就認出來人是誰。
她本來想讓警察順便保護一下宋仁軒,她怕孩子的爸爸知道後非但沒有半點安慰還會揍他,但餘下的話,因著他的突然來臨,就那麼噎進喉嚨裡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