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裡也沒有人。
看到這麼晚了家人還沒回來隻有他一個小孩子,而且小男孩表現出來的性格確實很暴戾,警察就推斷這孩子應該是長期生活在暴力之下的。
他們決定先把孩子帶回派出所去。
本來謝悠然提供了老師的聯系電話,告知自己所了解的情況後就沒她什麼事了,但宛婷手疼過去後又繼續擔心她的朋友了,謝悠然也怕孩子在派出所又出什麼事,到最後,她們母女三個,都跟著去了派出所。
路上兩個警察跟孩子的老師聯系了,聽到說孩子在家裡受了嚴重的家暴,她也很吃驚,並表示馬上聯系學校方面開校門,她好去辦公室取學生的花名冊,找到孩子父母的聯系辦法。
然後,更多的情況被他們所掌握。
宋仁軒的確是沒有媽媽,他的父母在他兩歲時就離異了,宋仁軒一直都由他的爺爺所撫養,去年老爺爺去世,宋仁軒才被接回了他爸爸身邊,據說是因為表現太頑劣還被退過學,最後才轉到了宛婷所在的這個學校。
謝悠然聽警察轉述了老師知道的這些信息後,在腦海裡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了這樣一副畫面:因為離婚,也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情感和生活都不如意的男人回到家,脾氣暴燥地對著孩子揮拳就打,隨手亂摔,將他當成出氣和各種發泄的對象,孩子因此也變得暴戾、固執、沉默,並且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懷疑和仇視。
不要怪謝悠然會這麼想,實在是這樣的社會新聞太多太多。
就是兩個警察,也是這麼跟謝悠然推斷的。
所以,當宋仁軒的父親神情冷漠地推開派出所的大門後,看到他那副見神殺神,遇鬼滅鬼的惡神模樣,警察甲和乙都覺得,天天看新聞,拉八卦,現下自己也終於碰上一件人倫慘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恢復更新,如果沒什麼特殊事情的話,應該是周一到周五,日更。
☆、更新之後
警察甲和乙都是好同志,他們才從警察學校畢業,身上還有著難以磨去的銳氣跟要好好工作建功立業的決心。
所以,他們十分嚴肅地看著進來的男人,問:“是宋仁軒的爸爸嗎?”
“是。”男人言簡意赅地表示,目光在室內逡巡了一圈。掃到謝悠然身上的時候,她隻覺得那男人的目光冷得像一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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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難怪宋仁軒那麼小就有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看樣子,完全承襲了這一位的。
警察甲問他的名字。
“宋建輝。”他皺起了眉,眼神略微不耐,然後轉向謝悠然這一邊,“我兒子,是冒犯了你家的麼?”
那態度,完全就把這當自己家一樣。
謝悠然和兩個警察都有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卻似渾沒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見謝悠然搖頭,立刻就神情冷漠地轉過身去,又問:“我兒子呢?”
那態度,囂張得很是欠扁。
警察乙忍不住就捏了捏拳頭。
警察甲 “嗤”了一聲:“宋先生,你這爸爸當得倒好呢,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犯了什麼錯?”
那個叫宋建輝的男人又睨了謝悠然一眼,這下眉頭緊得更是能夾死一隻蒼蠅了:“什麼意思?”
“哼,宋先生,你知道你兒子身上有很多傷吧?那些傷是哪裡來的?”
宋建輝並沒有回答,因為派出所的門再度被推開了。這回進來的是個約摸四十歲左右身穿便服的男人,謝悠然第一眼望去就隻一個印象:好黑啊。
估計要看清楚這個人,白天裡也得點燈才能看分明。
那兩個小警察卻有些緊張地站起來,帶著笑恭敬地喊了一聲:“頭。”
原來是他們的上司。
謝悠然還以為這個案子大到把上面的也給驚動了呢,誰知道那人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兩個下屬,對著宋建輝拍了拍肩膀說:“嘿,沒想到你還有主動來找我的一天。”
謝悠然有些意外,這兩人竟是很熟的樣子,轉眼卻又覺得不稀奇,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她就覺得這男人要麼是警察,要麼是個資深大流氓。
很顯然,他的職業是前者。
如此看來,今天的案子隻怕是……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宋建輝對那人的寒喧隻是扯了扯嘴角。
那人對他好似無奈得很,轉過頭問:“仁軒那小子呢?”
警察甲和乙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卻顧不得問,趕緊說:“在裡頭呢,小家伙吵得很厲害……”
宋建輝就頭也不回地推開裡間門進去了,沒一會,手上就拎著宋仁軒走了出來,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宛婷跟宛妤兩姐妹。
謝悠然忙走過去攬住她們。
宋建輝卻好似渾沒注意到她們母女三個一樣,扯著兒子跟後來進來的便衣警察揮了揮手:“走了。”
那便衣隻來得及“哎哎“兩聲,宋家父子就沒影了。
謝悠然和警察甲乙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扇開啟又關上的大門。
半晌,其中一個才反應過來說:“頭,他,他,他虐待兒童啊。”
“虐,虐,虐你個頭!”那便衣警察沒好氣地回頭在警察乙頭上拍了一巴掌,又衝謝悠然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是她報的案?”
兩個小警察呆呆地點頭。
謝悠然還道他會跟她解釋解釋兩句,誰知人家一句話都沒有,十分傲驕地砸了一句:“你們搞定。”
施施然就走了。
派出所裡有好一會的冷場。
後來還是警察甲考慮到派出所的名聲,撥腳追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面色就緩和了些,十分尷尬地衝著謝悠然說:“呃,謝女士,謝謝你的熱心啊,不過這案子……咳咳,我們頭說並不是什麼家暴虐待,那個,那個具體原因訥,是屬於警局機密,嘿嘿,機密,所以。”
很顯然這借口說得連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撓著頭隻是尷尬地笑。
謝悠然是軟性子,如果不是孩子身上的傷太刺激人,她還未必會做出這樣的事。
其實這樣的事,就算報了案又能怎麼樣?孩子沒有媽媽,連可能唯一疼他的爺爺也不在了,警察又能把那個無良的生父怎麼樣?
無非就是警告訓戒教育一番罷了。
更何況宋建輝還是這樣的身份。
隻是說什麼機密,她覺得很搞笑。
但她也無意更不會和小警察為難,義憤填膺這種東西,很少會在謝悠然身上看到,除了婚姻的牛角尖,一般情況下,對社會上的很多事情,哪怕是極不合理的,她也能為之找出合理的原由來。
她隻是可憐那個跟宛婷一般大的孩子。
又是破碎家庭下的產物,所謂的大人作孽,孩子遭罪。
出了門以後,宛妤問她:“媽媽,怎麼了?”
她太小了,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地理解不了,隻知道她飯還沒吃完呢,就來了兩個警察叔叔,然後她們就到這陌生的地方待了許久,最後還看到一個看起來很兇的人。
她不明白為什麼要在這裡待這麼久,這裡沒有玩具沒有動畫片沒有好玩的更沒有好吃的:“那個薯片好難吃。”
那是兩警察為了哄宋仁軒買過來的,估計是隨便在哪家小店掃的貨。
謝悠然聽得有些失笑,倒沒有回答女兒頭一個問題,隻是看了看宛婷,正好宛婷也朝她看過來,小家伙小大人模樣地嘆了口氣:“媽媽,宋仁軒的爸爸看起來好可怕。”頓了頓,又嘆一句,“是不是連警察叔叔也怕他?”
所謂孩子式的聰明,她們未必就看不懂這個世界。
謝悠然直覺不想給女兒這方面不好的東西,於是說:“不是,隻是宋仁軒身上的傷,不是媽媽之前猜的那樣。”
宛婷“哦”了一聲,奇怪:“那是為什麼呢?”
她偏著頭,眼裡有很深很深的疑惑。
謝悠然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她有些引誘式地問女兒:“你沒有問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