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做了一副嘔吐的表情。
謝悠然輕輕拍了一下女兒的小腦袋:“又跑人家家裡去了……請你的小同學去洗一洗吧,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宛婷看一下菜色,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跟宋仁軒報告說:“宋仁軒,今天晚上吃可樂雞翅哦,我媽媽做的菜最好吃了,那方便面最沒營養了,以後要少吃……走吧,先去把你的臉洗一洗。”
宛婷嘰嘰喳喳地像一隻快樂的小麻雀,客廳裡,隻聽得到她的聲音。
謝悠然聽著,笑了笑。
還剩最後一個湯,宛妤跑了進來,拉著謝悠然的衣袖子直吸氣:“媽媽,那個哥哥流血了哦。”
謝悠然這才想起那孩子受傷的事實,看一眼湯還沒沸,就帶著宛妤走了出去。
宛婷帶著她的同學在洗手間裡洗臉,小孩子手腳沒輕沒重的,宋仁軒那額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蹦了血出來,纏纏綿綿的,還不肯斷。
宛婷在旁邊,有些受驚地看著宋仁軒,正手足無措得很,看到謝悠然出來忙奔過來:“媽媽,宋仁軒在流血。”
謝悠然自小藥廂裡取了碘酒、棉籤還有創可貼,蹲在宋仁軒面前:“我幫你,好不好?”
宋仁軒沒言沒語,就那麼用一雙黑白公明的眼睛看著她。
謝悠然看得出他眼裡的戒備,這個孩子,心理真的很有問題。
嘆口氣,她輕輕柔柔地把他的手放下來,好在他也沒反抗,由得謝悠然在他臉上折騰。
把血汙除盡,讓她松一口氣的是,看著傷口很嚇人,其實還好,不是很嚴重,消消毒,貼幾日創可貼應該也就好了。
讓她感到觸目驚心的是,當她拿出宛婷的一套衣服,強硬地脫掉他身上沾滿汙跡的衣物時,她嚇到了。
這孩子身上,就沒有幾處好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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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肘和膝蓋處很多的擦傷,新新舊舊的都有,身上背上更是多處烏青,有的連綿成片,像一塊塊顏色黯舊的疤痕,頑固地附著在他身上。
謝家三母女都不由得驚呼出聲。
謝悠然忍不住就是心裡一涼,如果說露出衣服外的擦傷是跌倒或者下午跟人打架造成的,那麼這身上這些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他那個跟打手一樣板著著冷臉出手沒一點輕重的父親,她腦子不由自主地冒出兩個字:家暴!
作者有話要說:和某人矛盾的開始。那什麼,暑假來了,身邊有兩個調皮王,要帶孩子就實在是沒時間碼字,所以更新不能準時啦,等開學後,會日更補償滴,最近表催啦。SORRY。
☆、更新之後
謝悠然從來就不是一個願意多事的人,但很不幸,她是一個母親,並且是深愛著自己孩子的母親。
她無法原諒虐待孩子的事情。
她忍不住眼裡就浮出了淚,想如果當初自己把宛婷姐妹扔給宛南平會怎麼樣?看著宋仁軒,她不由打了個寒噤。
考慮再三,孩子們吃飯的時候她撥了附近派出所的電話。
警察來得比她想象的要快一些,是一胖一瘦兩個年輕的小警察。看到警察叔叔上門,孩子們表現得都十分驚奇,倒是宛妤有些怕生,纏到她身上摟著她的脖子不肯走。
警察出示了證件後就問她了解情況。謝悠然知道的情況並不多,隻說是女兒的同學,身上傷痕很多,不像是意外。
然後警察就進屋去看宋仁軒身上的傷,小家伙並不肯給他們看,一臉的戒備。
警察甲就哄他說:“給叔叔看看,叔叔帶你去治傷。”
宋仁軒看著警察甲,緊緊地抿著唇沒有說話。
警察乙就問他:“小朋友,身上的傷是哪來的啊?告訴叔叔,叔叔給你買好吃的。”
宋仁軒還是不說話,態度敵視,倔強而沉默。
三個大人無法,最後隻好抱住他,強行將他的衣服掀開。看到那些傷痕,那兩個警察也都倒吸了一口氣,和謝悠然說:“這肯定是虐待,不然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傷啊?”
宋仁軒並不太理解虐待的意思,掙扎著從警察手裡鑽出來,把衣衫整理好後打開門就往外面跑了。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等他走了有一會了那兩警察才反應過來要追上去。
謝悠然也嚇了老大一跳,顧不得其它,隨便換了雙鞋子,抱著宛妤拉著宛婷就跟在兩警察後面追了出去。
宋仁軒並沒有等電梯,而是從樓梯間一路風一樣地殺了下去。別看他年紀小,個子也不大,跑起來倒是挺快的。
謝悠然帶著兩孩子追到門口,早已不見那三人的影子了,隻聽到樓道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隱隱聽到其中一個警察在嘆:“這孩子是屬什麼的?”又喊,“怎麼就這麼倔!”
謝悠然那時候想,孩子估計是打怕了,所以逃跑起來,也比別的孩子快很多。
像宛婷,每個學期末發到手的報到冊上,別的科目成績都很好,隻有體育一項,總停留在九十分下。她有一次還告訴她說,體育跑步測試,自己得了倒數第二名。
得倒數第一的那個腿有點瘸,所以她贏了。
眼看著是追不上了,恰好電梯也上來了,謝悠然就坐電梯下了一樓。
她很擔心自己這樣一折騰把孩子給嚇得不見了,或者逃跑之間出了什麼事。
宛婷跟宛妤都還完全沒反應過來反生了什麼事,在等著下樓的時候宛婷問:“媽媽,為什麼警察叔叔會來?”
謝悠然看著女兒,盡管經歷了父母離婚之爭,但她看上去還是無憂無慮的模樣。以前,謝悠然總覺得,或者她不能給女兒一個美麗的世界,但是,她可以盡可能地給她一雙發現美麗的眼睛,因此一切不好的事情,她總是盡可能讓女兒不要見到或者聽到。
可是宋仁軒的事,讓她覺得,也許知道也未嘗不會是一件壞事。
她不能把她保護得那麼好,保護得太好的結果,也許隻會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
單純是一種美,但太過單純,又未嘗不會變得軟弱和愚蠢?
不過她性子已經是那樣了,太惡毒的話她說不出,想了想,就和宛婷說:“是媽媽報的警。”
宛婷有些驚喜:“是要抓下午打他的那些壞蛋嗎?”說著說著小丫頭還捏起了拳頭,“欺負人的人就應該給警察叔叔抓起來。”
“是,也不是。”謝悠然看了眼懵懂的小女兒,伸手摸了摸大女兒的頭,“還有是因為他身上的傷,媽媽覺得,也許宋仁軒被他的家人虐待了。”
“虐待?他家裡人?”宛婷驚呼,“可是媽媽,宋仁軒說,他家裡就他和他爸爸。”小家伙還是很聰明的,一下就想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不可思議,“宋仁軒不是他生的嗎?為什麼要打他?”
謝悠然還沒說話,一直站在一邊默默聽著的宛妤突然插話說:“因為他不聽話吧,江一帆說不聽話的孩子要挨打。”
江一帆應該是宛妤班上的同學,小家伙經常說著說著就蹦出一兩個陌生的名字,對此,謝悠然跟宛婷都習慣了。
謝家的兩夫妻都是知識分子,鍾君雖然啰嗦講話也衝但很少打罵自己的孩子,謝嵐山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到了謝悠然身上,她也很少打罵宛婷跟宛妤。
但她不打孩子,並不代表孩子們不知道犯錯了要受到責罰。宛婷聽妹妹這麼一說,不由得點了點頭,但她對輕重沒什麼概念,聞言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自己媽媽:“警察叔叔還管這個嗎?媽媽,有沒有那麼嚴重啊?”
在她看來,父母教育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麼?警察叔叔不是應該隻抓壞人的麼?
天底下,有對孩子做壞事的父母嗎?
謝悠然覺得自己一下沒法回答,而且現在細說的時機也不對,因為電梯已經到了。她決定,等這事過了後,再好好跟女兒普及一下這方面的東西。
現下正是晚飯後的消遣時間,樓下有很多散步聊天的人們,謝悠然很快就打聽到了孩子和那兩個警察的去向。
她沿著路人指的方向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宋仁軒被押了回來,小家伙挺不耐煩,掙扎得很厲害,但他沒有叫也沒有吼,沉默而固執地反抗著,有幾次,都差點被他掙脫了。
兩個警察走到謝悠然面前時已然氣喘籲籲,那個稍胖些的就更是汗流浃背。他一邊艱難地配合著瘦警察用手綁縛著孩子一邊跟謝悠然苦笑著說:“這孩子不是練過就是被打多了練出應激反應來了,要是今天我一個人來,還對付不了他。”又問,“你知道孩子家在哪嗎?”
謝悠然低頭看宛婷。
宛婷點頭說她知道,看著掙扎得厲害的同學很是不忍,不由伸出去試圖安撫她的小伙伴:“宋仁軒,警察叔叔是來幫你的啊……”
話沒說完,“啪”,宋仁軒一揮手就打掉了她好心的安撫,宛婷猝不及防,縮回手,痛得眼淚都飆了出來。
謝悠然開始還以為沒事,待得到光亮處一看,宛婷的手背竟然紅腫了一塊。
那得有多大勁啊,謝悠然目瞪口呆。
其實那時候,謝悠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但是時間和時機都不允許她多想。
宋仁軒很抗拒,不配合,不說話,甚至都不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