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冉恨不得撕了她的皮,她最見不得簡如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她咬著牙,“維平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簡如勾了勾嘴角,“周太太你先生的事你來問我,是不是問錯人了?”她理了理耳邊的發絲,目光冷冷的望著聶清冉。想起很多年前的情景,聶清冉刻意讓自己看到她和周維平在一起,那時候的她完完全全被憤怒籠罩著,整個人像瘋了一般。
聶清冉對她一而再的刺激,她接受不了,她一心以為夫妻恩愛,家庭和睦原來竟是這麼不堪,辛苦建構的幸福家庭不過是個假象,所以後來她不顧一切的走向了極端。
現在想來,她太傻了。
簡如輕輕呼了一口氣,揚起一抹清淺的笑容,從容淡然。
聶清冉攥緊掌心,眸光冷冽如刀鋒一般,“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回來裝失憶,裝作不認識我們,卻在背後做了這麼多事!簡如你真行啊!”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簡如嗤笑一聲,“聶清冉你根本沒有資格在我們面前說這些。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
聶清冉虛晃了一下,整個人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臉色慘白的毫無血色,“你瘋了!”
簡如冷冷的望著她,“是啊,不是你們逼的嗎。”
聶清冉滿眼的怨恨,“因愛成恨?”她咯咯的笑了一聲,“周維平他不會愛你的。簡如,無論你做什麼他都不會愛你的。”
“愛?”簡如喃喃的重復著。“周太太,你可能不知道,他那樣的人即使愛我我都覺得惡心,也隻有你當做是寶。”
“或許我是愛過他。但是呢,那一點點情誼早就消耗光了。”她抽了抽嘴角,“周太太既然這麼愛他,我想你一定會接受周維平其他兩位的女性朋友了。”
聶清冉愕然,瞳孔不斷的放大,震驚、不甘一一閃過她的面孔。無疑簡如對她說的這番話是給她帶來了極大的羞辱。
簡如嘴角動了動,“偷來的愛情要做到固若金湯實在不易,周太太,男人嗎逢場作戲,我想你很清楚的。”
聶清冉胸口上下浮動,她死死的咬著唇角,把所有的怨恨都要發泄到眼前的人身上,猛地抬手就要閃過來。突然有一隻手在空中拉住她,然後將她用力的往後一推。聶清冉頻頻退了幾步,最後撞到牆壁上。
她很早就出來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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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太,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變。”簡墨不帶溫度的說道,然後緩緩的走到她的面前,微微眯眼,“我知道你喜歡別人稱呼你“周太太”,周太太,今天我有樣東西要還給你。”
聶清冉不甘心的望著她,“死丫頭,你敢推我。”
簡墨眉心一挑,揚手一巴掌上去,動作極快,寂靜的走廊上頓時揚起一聲脆響。
聶清冉瞪大了眼睛,“你——”她的聲音拉高了幾個分貝。
“當年如果不是你先打我,我也不會推你,你的孩子是你弄掉的,與我何幹。”簡墨轉身目光對簡如相視。
簡如冰冷的指尖輕輕顫動,簡墨一步一步走到她身旁時,簡如聲音默然的沙啞了幾分,“小墨——”
簡墨腳步一頓,聲音輕輕飄過來,“進去吧。”
簡如卻無法直接面對女兒,心裡一陣難受。
伴著一串急促的高跟鞋聲,譚若急匆匆的跑過來,拉著聶清冉。她沒想到聶清冉會跑到醫院來當面找簡家母女對峙,這事現在棘手的很。譚若拉著聶清冉,抬首望著簡墨,眉心一閃而逝的無奈。她自己也知道和鍾昱完全沒有了希望,可沒想到是因為簡墨的關系。她小姨搶了簡墨的爸爸,而她和簡墨又因為同一個男人相遇,也許這就是命,爭不過的。
“小姨,我們回去了。”
“小若,是他們幹的,你小姨夫被人害就是他們幹的。”聶清冉已然有些奔潰了。
譚若無奈,“小姨,錦城在家裡哭著找你,我們趕緊回去吧。”
聶清冉在聽到兒子的名字時終於冷靜下來,她慢慢恢復了清明,“周墨——”一如當年周維平帶著她去見簡墨時,她也是這樣叫著她的名字,沒有一絲情感。
簡墨定在那兒。
“他是你的爸爸,難道你真的要看著他落到這個下場嗎?”
簡墨沉默了一瞬,“他要是沒有做自然不必他去承擔。”
“周墨,你到底有沒有心?”聶清冉咬牙,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
簡墨皺了皺眉,“第一,我姓簡。第二,我明確告訴你,他的事不管我任何我事,無論是生是死。”不是她絕情,她對周維平那份親情早就在她母親自殺時消失殆盡了。
“媽,我們進去吧。”簡如驚喜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嘴角哆嗦著,“好。”聲音都發顫。她握著簡墨的手,母女倆的掌心皆是一片冰涼。
“就當我求求你,簡如。”突然間聶清冉掙脫開譚若跑向前,猛地抓到簡墨的手。“你身上流著他的血,你不能這麼對你的父親,會天打雷劈的。”
簡墨直覺有幾分好笑,“就算會天打雷劈,也是劈你。破壞別人的家庭,毫無道德底線。你口口聲聲是說喜歡他,你以為打著愛情的旗號就可以肆意的做你的第三者嗎?聶清冉,周家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們的報應。七情六欲,是你們的貪婪鑄就了一切。”
聶清冉震驚的看著她,目光渙散,她死死的抓著簡墨的手,簡墨吃痛,手臂已經被她的指甲抓破了。
簡如上前一點一點扣開她的手。
“小姨,我們回去吧。”譚若糾結著一張臉望了眼簡墨,“錦城到底是你親弟弟,你難道真的忍心他這麼小爸爸不在身邊,你也是當母親的,我想你最能明白了。”
簡墨張了張嘴角,“我的女兒不是五年父親都不在身邊嗎。”她的話沒有一絲溫度。譚若隻覺得心裡一陣冰涼,扶著聶清冉離去。
清靜的走廊又恢復了一貫的安靜。簡墨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呼了一口氣,“是你做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繼續問道,“你不敢和我相認,是怕我會心軟。”
簡如拉過她的手,對著她的眼,點了點頭,“小墨——”
簡墨心底湧過一陣陣酸澀,“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回國後第一次進醫院。”簡如緊緊的鎖著女兒的表情,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簡墨微微晃神,“原來那麼早。”她勾了勾嘴角,表情恍然。她的聲音極輕極輕。
“小墨,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欠你太多太多了……原諒媽媽,這些年都不在你身邊,讓你吃了這麼多苦。”簡如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女兒這些年受的苦,而她卻在恢復記憶之後,還瞞著她。
簡墨深深吸了一口氣,“沒關系,媽媽,現在這樣就很好,我也放心了。”她頓了頓,“他——他的事我不會管的。”
“我先去下洗手間。”簡墨松開她的手匆匆向洗手間走去。
簡如無奈嘆息,獨自進房。
“怎麼就你一個人,小墨呢?”寧父問道。
簡如整個人都顯得很疲憊,“她知道我恢復記憶的事了。”
病房一下子沉靜下來。寧清遠捧著杯子,手指來來回回的摩挲著那一點,許久,“阿姨,這件事基本上都會按法律程序走了,周維平受賄以及作風問題都是不爭的事實。”
“小墨現在這樣也是一時的。”
簡如揉了揉眉心,“我們先回去了,讓她先靜一靜。”
☆、38
鍾昱帶著檸檬回父母家時,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裡的人——韓若。他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自從上次和她把話說明了之後,兩人都心照不宣。韓若今天竟然會到他家來?他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
韓若自然將他這一小動作收在眼底,心裡抽了抽,有些疼。她站起來,嘴角輕咧,“我有些事想請伯父伯母幫忙。”
鍾母已經接過檸檬的書包,“奶奶帶你先去洗手。”說話間,看了眼鍾昱,略有責備之意。
鍾昱走到茶幾邊上,表情淡淡的。
譚若看著面前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神情有些悲傷,“我小姨父被抓了。”
鍾昱也聽說這事了,他不置口否。周維平這幾年的仕途太順看,眼看著換屆選舉,自然要拿些人開刀,隻是周維平被動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你可能還不知道。”譚若頓了頓,看著鍾昱平淡的表情,“周墨,不,簡墨是小姨父前妻的女兒。”如其所料,她看到了鍾昱眼底的愕然。譚若勾了勾嘴角,“小姨父的事都是他們母女倆做的。”
“母女?”鍾昱眉心皺了皺。
“寧清遠的繼母就是簡墨的母親。”
鍾昱確實震驚了一瞬,他倒是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一層關系。現在想想也難怪聶清冉會讓周錦城轉學了。
鍾昱也猜到了譚若來的目的,他眸光一凜,聲音森冷,“譚若,你既然知道了是她們做的,為什麼來我家?”他微微眯了眯眼,“你覺得以我現在和簡墨的關系會幫你嗎?”
譚若心口一怔,這些她又怎麼會沒想過呢。她怎麼會不明白呢。今天她來找他也隻是無奈之舉,如果有辦法的話她也不願意來。隻是她無法看到小姨失意的樣子,還有錦城哭著喊爸爸……她緊緊的握緊了十指,“鍾昱,我也是別無他法。我家人現在已經明令不會管我周家的事了。可到底那是我親小姨。我無法坐視不理。”
檸檬洗好手蹦蹦跳跳的跑到鍾昱身邊,“爸爸,我們一起去喂小白好不好?”小白是鍾昱給她買的兔子,雪白的一直,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
譚若目光轉到檸檬身上,“檸檬,還記得我嗎?”
檸檬朝著她笑了笑,“周錦城的小姨。”
譚若看著她那雙和鍾昱如出一轍的眸子,心裡湧上一波酸意,“錦城一直念著你呢,什麼時候找錦城玩啊?”
檸檬眸子轉了轉,拉了拉鍾昱的手,“爸爸你說呢?”
真是個聰明的丫頭,譚若心想。
“以後吧。”鍾昱淡淡的說道,轉眼看著譚若,“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你請回吧。”
譚若嘆了口氣,“雖然我早就猜到答案,可還是抱著一分希望的。”希望到底變成了失望。
“不好意思,打擾了。”
譚若艱難地走出鍾家的院門,下意識的轉過頭,就看到鍾昱蹲著身子,精致的襯衫袖子隨意的隆起了,手裡邊拿著胡蘿卜,嘴角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那邊檸檬傳來檸檬咯咯的笑聲。
她抬首望著前方,心裡涼涼的,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對自己有過一絲的情誼。
晚上,鍾昱講了三個故事,檸檬才睡著。他把壁燈的光調弱些輕輕帶上門。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他母親還在樓下。他頓了一下,走下樓。
“媽,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屋裡靜悄悄的,楊瓊抬眉看了他一眼,“周家的事你都知道了。”她的聲音透著幾分莊嚴。
鍾昱坐到一邊,稍稍沉默,“我也沒想到周維平是簡墨的父親。”
楊瓊望著他,不禁有些嘆息,“當年那孩子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我第一次看到寧太太時就覺得有幾分眼熟,也沒想到她是簡墨的母親。”
鍾昱揉了揉酸澀的眉心,隻聽楊瓊說道,“她父女出事那會,她才高三吧,她母親自殺,她一個人送她母親去的醫院。後來吧,聽說她拿著刀去找聶清冉,聶清冉小產。後來他父母離婚,她判給了她父親,卻被她舅舅帶走了。”
鍾昱的心裡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心疼心酸追悔無奈一一穿刺著她的心。燈影打在他的側臉上,隻看得他緊繃的下顎深沉的眸光。
“兒子,你傷了人家女孩的心了。”楊瓊言盡於此,她也是一位母親,同樣也是一個女人。簡墨的堅強是在柔弱中慢慢的積澱而來的,而他的兒子也是其中的幫兇之一。
鍾昱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一股濃重的悲傷籠罩在他的身上。他雙手慢慢抱住頭,在她全心信任自己的開始,他給予她的不過是他編造的一場虛華的慌話。
鍾昱一點一點抓緊了自己的發絲,他想到簡墨離開自己前那張異常平靜的面孔,痛到極致才能如此心平氣和。那一晚,鍾昱終於嘗到了那種錐心的痛徹心扉。
簡墨和寧清遠離開的前一天,鍾昱請了一天假陪著女兒去了醫院。寧清遠起色倒是比前幾天好了很多。見到他倒也沒有更多的表情,鍾昱發現自從和他相識以來,每每和寧清遠交手,他對他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簡墨倒了一杯水遞給他,鍾昱咽了咽喉嚨,“謝謝。”他端著水杯,靜靜坐在一邊,一時間病房裡變得局促起來。
“john,你是不是又挑食了?”檸檬拉著他的手輕聲問道。
寧清遠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揚,眼角帶著寵溺的笑容,“是啊,所以檸檬以後可不能挑食了。”檸檬愛挑食,寧清遠告訴她挑食的寶寶會生病,醫生就會來給她打針。
檸檬點點頭,心疼的摸了摸他的手,“你要快點好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