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老頗有氣勢的看了他一眼:“你懷疑凌守正那小子狗急跳牆綁了我女兒?”周自寒隻道:“目前我隻是懷疑,不過您老放心,據我所知,凌守正暗戀阿姨多年,即使失去理智挾持了阿姨,也不會有危險。”
楚穎愣愣的看著他,仿佛他說的是火星文,周自寒也不想把這些事翻出來,畢竟已經是上一代的事了,又過了幾十年,而且,凌守正那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為愛情發狂的人,他性格陰險,手段毒辣,如果說做這些都是為了年輕時一段未來及實現的暗戀,太不符合常理了,可是事情卻向不合常理發展了。
嶽老看了他很久,周自寒都沒有回避老人審視的目光,老人終於點點頭,同意上樓等,明顯旁邊的人,包括楚穎的姥姥都松了口氣。一行人上了樓上的套房,剛進房間。
楚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楚穎看了眼來電,不禁下意識瞄了周自寒一眼,周自寒探頭掃了掃,臉色微沉,從她是手裡拿過手機接了起來:“有什麼事?”
凌周那邊沉默幾秒,還是說了:“我爸不見了,從下午到現在都沒回家,手機也沒帶,書房的桌子上有他上大學時的相冊,嶽阿姨的照片沒了,還有……”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才道:“還有我父親寫給嶽阿姨打信兒,很多封……”
周自寒多精,凌周這一頓就明白了,肯定是凌守正寫給楚穎媽媽的情書,真沒看出來,這老狐狸還有如此浪漫純情的時候,不過,這件事他不想凌周參與,雖然那老狐狸是他父親:“知道了。”把手機掛斷,遞給楚穎,半道又收了回來:“先放我這兒。”
楚穎瞪著他,都什麼時候了,這混蛋還有功夫吃醋,周自寒的手機震動兩下,周自寒接起:“怎麼樣……”那邊傳來周自橫道聲音:“查到了,凌守正開著一輛奧迪,大約三十分鍾前上了通往G省的高速……”
61、六十一回
凌周握著手機貼在耳邊,愣了很久,裡面響的忙音仿佛告訴他,他跟穎兒從此陌路,這就是最終的結果,該怨父親嗎?
凌周緩緩放下手機,目光落在桌上翻開的相冊裡,相片不多,但幾乎每一張都有嶽阿姨,他翻了一頁,目光落在一張三個人的照片上,嶽阿姨在中間,父親跟楚叔叔站在邊上,大約時間太長,照片有些黃舊,卻依然擋不住那種肆意飛揚的青春。
他沒見過這樣的父親,年輕帥氣,英俊瀟灑,父親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嶽阿姨身上,眼裡的傾慕愛戀那般鮮明露骨,相形之下,楚叔叔就含蓄多了,噙著個淡淡的笑容望著嶽阿姨,卻令人感到異常溫暖。
他從來不知道父親暗戀著嶽阿姨,也許那時候他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穎兒身上,哪怕一瞬都不舍得移開。
穎兒跟嶽阿姨很像,或許隻是五官很像,脾氣……凌周搖搖頭,穎兒的脾氣卻不算好,小性子多多,想到這些,又不禁澀然一笑,現在就是他想讓她使小性子也不能了。
他整理了一下父親寫給嶽阿姨的情書,很多,厚厚的一摞,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始終沒寄出去,他剛拿起來就從中間掉出一張折起來的紙,打開,是條格本子裡的內頁,是一幅很隨意的畫,用鉛筆素描,勾勒出的線條卻相當清晰。
畫裡是個女生的背影,裙擺隨風鼓起,長發微微飄動,很生動,應該是年輕時的嶽阿姨,她扶著欄杆,透過欄杆的縫隙能看到仿佛是操場,這個角度?操場?
凌周忽然想起什麼,飛速拿起手機撥了過去,手機接通,那邊依舊傳來周自寒不耐煩的聲音:“還有什麼事?”凌周道:“我猜我父親或許會去G大,我發現我父親畫的一幅畫,正是G大舊教學樓的樓,高中的時候我跟穎兒去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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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自寒嗯了一聲,說了句:“我們正趕往G市。”然後挺沒禮貌的把手機掛斷了,側頭看了眼旁邊的楚穎,沒好氣的道:“上高中那會兒不好好上學,成天瞎跑什麼,我就納悶了嗎,你們學校的紀律怎麼這麼松懈,由著男女學生胡來。”
楚穎瞪了他一眼:“周自寒你有毛病吧!我們學校怎麼了,比你們那時強多了吧!你上高中那會兒,估摸都跑校外開房去了,你們學校不也沒管。”
周自寒臉色一滯:“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能一樣嗎?”楚穎頂了回來:“什麼時代了?男女都一樣,你別跟我這兒找茬,凌周說什麼了?”
從他家大寶的小嘴裡吐出凌周兩個字,周自寒真覺得特刺耳,哼了一聲:“他說上高中那會兒跟你去G大約會了,你們跑哪兒幹什麼去了?”
楚穎在他的目光下有幾分不自然,G大距離他們高中很近,就隔著兩條馬路,是爸媽的母校,小時候媽媽經常帶著她去,G大很漂亮,人工湖邊上植了許多早櫻,到了初春,開了滿枝椏粉白的櫻花,一陣風過落在湖面上,飄飄蕩蕩美麗的如詩如畫。
那時候,她骨子裡還有點小文藝風,為賦新詞強說愁,偶爾也會傷春悲秋幾天,對著這樣的美景,也不覺會感性一下似水流年,進而吟兩句酸酸的詩文,每當這時候,凌周就會抱著她說:“原來我家穎兒還是個當詩人的材料。”過後笑的前仰後合,被她追著捶一頓了事。
其實楚穎最喜歡的卻不是這片櫻花林,而是舊教學樓樓頂的角落,正好對著操場,現在的舊教學樓已經改成了研究生宿舍,但媽媽還是帶著她來過幾次,媽媽跟她說,以前你爸總在那邊操場上打球,我就在這裡遠遠望著,父母的愛情曾令她異常向往羨慕,但最後卻是這種寥落的結局,雖然是凌周父親的陰謀,但也不得不令人遺憾。那時候她真的很喜歡那個樓頂的角落,凌周也是,因為在哪裡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吻她。
“想什麼呢?臉這麼紅。”周自寒臉色陰沉,語氣酸氣衝天:“大寶我可跟你說過的,心裡不許想著別人,尤其姓凌的那小子,他爸害死了叔叔,現在又綁架了阿姨,你們倆有不共戴天之仇,這要擱古代,你就得想法設法弄死他報仇,可你呢,還跟他談了六年戀愛,分手了還日思夜想的惦記著,你對得起叔叔阿姨嗎?”
後座的嶽南辰實在有些忍不住,握拳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周自寒他早就知道,星輝的總裁,周家老二,而且緋聞滿天飛,媒體關注度跟明星似的,也是拜他的緋聞所賜,嶽家才知道楚穎竟然進了演藝圈。
當年秋蔓不惜跟家裡決裂也要嫁給楚景峰,並執意退了蘇家的婚事,惹的父親大怒,請出家規來跟秋蔓斷絕了父女關系,任誰勸都沒用,母親為了這個,不知道難過了多少年,偷偷讓他掃聽妹妹的境況。
後來楚景峰官場得意,一步一步熬上來,母親才算放了心,秋蔓帶著孩子跪在大門前的那天,他也跪在祖父的書堂外,妹妹跪了一天,他也跪了一天,母親站在他身邊,抹眼淚,可他父親固執非常說:“誰敢開門讓秋蔓進來,就連他一塊兒趕出嶽家。”嶽南辰那時候才知道父親是當真要跟秋蔓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了。
秋蔓回去後就再沒來過,想來秋蔓最了解父親的脾氣有多倔強,後一晃十幾年就過去了,楚家出事的時候,他正在國外搞一個項目文化研究,等他回來,楚景峰已經自殺,秋蔓母女也不知去向。
父親那時候才松口,氣的不行,整整罵了楚景峰幾天,說他狼心狗肺不地道,讓他去找秋蔓母女回來,卻哪還找的著,竟是六年沒有音訊,最後還是嶽家子侄輩兒,發現電影裡的的青蓮跟照片上的小姑姑異常相像,嶽南辰才發現外甥女兒竟然進了演藝圈,並且跟周自寒在一起。
不用想也知道是無奈之舉,以秋蔓的性子,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讓女兒進這個大染缸,他跟父母說了這些事兒,他父親還好隻是沉默,他母親抹著眼淚一個勁兒的埋怨父親。
這當口,周自寒的助理就找了過來,不得不說,周自寒的運氣真不差,他父親一向最討厭男人朝三暮四,而周家老二的情史之精彩,都能寫成一部加長的電視劇了。
來之前,知道了周自寒的事,老爺子那臉色就不怎麼好看,嶽南辰還想,周家老二想跟穎兒絕無可能再走下去,他門老爺子這一關就過不去,誰想剛見面秋蔓就被凌守正綁架了,而周自寒的表現卻把局面扭轉過來。
有能力,有水準,在老爺子面前說話不卑不亢,在穎兒面前更有擔當,嶽南辰都能看出,他父親看周自寒的目光已經變了,頗有幾分欣賞,他自己也覺得,周家這個老二是有點霸道,可跟外頭傳言的還真不大一樣,但他對待外甥女兒這個態度,倒是挺可笑的,明明吃醋,還非得一遍一遍進行洗腦式的教育,可見心裡多在意那個凌周。
楚穎他們回來之前,周自寒的助理大概把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遍,嶽南辰也沒想到,當年妹夫落馬,裡面還會牽連了這麼多隱情,而那個凌家的小子,周老二說的不錯,別說現在兩人已經分手,就是還談著戀愛,也得分開,畢竟凌守正害死了妹夫,裹著仇恨,愛情怎麼可能繼續的下去,畢竟是人,親情血緣有時候比愛情重要的多。
更何況,依他看,楚穎跟周家老二倒更合適,周老二是霸道,可知道疼她,寵她,更重要的是,這男人有足夠強的能力能護楚穎平安,這比什麼都強。
秋蔓雖然堅持了自己的愛情,叛離家庭嫁給楚景峰,但楚景峰還是欠缺太多東西,不足以自保,怎麼還能抱保住妻女,楚景峰是個失敗的丈夫,失敗的父親,但老爺子剛才也說了:“嶽家的人不從政,但也容不得人欺負到家來。”這意思就是承認了楚景峰是嶽家的女婿了。
所以翻案這事兒老爺子會插手,威望在哪裡,紀委的人自然不敢再往凌家那邊偏,可就沒想到凌守正會綁架秋蔓,他這個妹妹這幾年過的太幸苦,還有她那個病,哪經得住折騰,兄妹倆十幾年沒見面,好容易有了消息,不想卻是這種局面。
進了G市,周自寒就安排了警方的人幫忙,果然在G大後門看到了凌守正的奧迪A8,到了樓下看到五樓頂上的兩個人影,嶽南辰心裡暗暗慶幸,周自寒強硬留下了兩位老人,如果凌守正一發瘋,做出什麼不智的事情來,兩位老人說不定直接就犯心髒病了。
楚穎抬頭看著樓頂,G大這棟舊樓顯然又改建過,樓頂的柵欄改成了寬闊的平臺,而凌守正擁著媽媽就坐在平臺最外邊的邊緣上,看上去危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