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樊嘆口氣:“凌周,除了楚穎,你還有阿姨,阿姨的心髒犯了,這會兒正在醫院裡……”凌周最終被張樊拽去了醫院。
凌周還沒推開病房門,就聽見他母親的聲音:“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現在還翻什麼舊賬,讓老爺子跟周家那邊說個情,這事還能不過去了,紀委那邊不也有老爺子的人嗎?”接著凌周聽見他大伯凌守義的聲音:“你說的簡單,哪有這麼容易,老爺子也不是沒給周家那邊通氣,前兒倒是有點松口的意思,昨兒再一找補,那周家老頭,話頭一轉,倒向了楚景峰那邊,聽那口氣真要跟楚景峰做成親家,一口一個小楚,真當自家人了,你也知道。周家向來護犢子,周老二要是真有心娶楚家那丫頭,守正這事兒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接著就是他母親頗尖利的聲音:“楚穎這個賤丫頭,跟她媽一樣,就知道勾男人,還不是我兒子玩剩下的貨,周老二撿了這個破鞋還真當寶了……”
凌周再也聽不下去,從來不知道母親如此刻薄,而且詆毀楚穎,他實在無法忍受,凌周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周代藍一看見他就開始埋怨:“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大白天就喝的醉醺醺,單位也不見你的影兒,到這會兒了,你心裡還惦記著楚穎那個賤丫頭,你知不知道,就是她把你爸爸害到如此地步的”
凌周忍不住開口:“媽,您別張口閉口賤丫頭,我爸難道是清白被冤枉的,如果真是,您現在何必讓爺爺去周家講情,六年前我爸害了楚叔叔,如今這種結果不才是公正的嗎。”
周代藍氣的渾身直哆嗦:“你,你混賬,為了那個女人,你連你爸是誰都忘了,你爸要是倒了,你有什麼好處。”
凌守義勸道:“好了,好了,代藍,你就少說兩句,不過,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主意,以凌周跟楚家那丫頭的情份,倒不如讓凌周去找一下那丫頭,怎麼說這事都過去六年了,看在過去的情份上讓她松松口,如果她不追究了,周家不插手,這事咱們再運作起來就容易多了。”
周代藍渀佛看到了希望,對凌周說:“為了你爸,你就去求求那丫頭,媽知道楚家那丫頭很喜歡你,當初為了不耽誤你的前途,不都狠心跟你分手了嗎,畢竟年輕,一腦子全是愛情,現在你去求求她,說不定有用。”
凌周幾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媽,剛才還一口一個賤丫頭的罵著,這麼一會兒竟然讓自己去求她嘴裡的賤丫頭,他媽把他看成什麼人了,一個工具,一個沒感情的石頭:“媽,我真不敢相信,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您就知道救我爸,您就沒想過,當年楚叔叔自殺是誰造成的,我怎麼還有臉去求穎兒,怎麼張的開嘴,讓她放過我爸,有什麼情份能抵的住殺父之仇。”
周代藍急切的道:“你就去試試怎麼了,那丫頭心軟,說不定就放過你爸了,難道你
眼睜睜看著你爸蹲大獄。”
凌周頓覺身心疲憊不堪,母親的態度讓他心中最後一點溫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媽,您死了這條心,這輩子我都不會去求穎兒這種事,我沒臉再面對她,無論我爸蹲大獄還是判死刑,都是他罪有應得,這是最基本的是非公正,即使那是我父親也一樣。”說完,轉身大步而去。
“你個不孝子,你個混賬,為了那賤丫頭,你什麼都不顧了……”凌周快步出了病房,把他母親歇斯底裡的呼喊全部甩在腦後,什麼是心灰的感覺,或許就是現在這樣,他的人生從此隻剩下一片黑暗,再無一絲光亮……
56、五十六回
生命往往不如意,想見一個人的時候,費盡心思也見不到,但想逃避的時候,偏偏就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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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穎來找劉佳的時候,開門的是張樊,看到楚穎,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屋裡:“呃,楚穎,來找劉佳啊!”身體微微挪動了一下,擋在門口,頗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楚穎根本沒想到會遇上張樊,基本上,張樊跟劉佳兩屬於那種見面就得吵架的冤家類型,什麼時候,張樊可以如此明目張膽的當堂入室了,而且……
楚穎忍不住掃了他幾眼,穿的,怎麼說呢,相當家常,就好像這是他自己家一樣,毫不見外,上面一件白色的背心,下面是一條寬松肥大的睡褲,腳下的拖鞋竟然是灰太狼的……
灰太郎對於劉佳的意義,楚穎相當清楚,別看劉佳孔武有力的跟女鬥士一樣,心裡特小女人,喜歡看動畫片,尤喜歡喜羊羊和灰太狼,以前成天追著看,跟楚穎說過很多次,她要麼就當一輩子老姑娘,要麼就找一個灰太狼一樣的男,所以,從張樊腳下踩的灰太狼拖鞋來著,已經很明顯了。
這兩竟然來電了,過了這麼多年之後,隻不過張樊擋什麼?楚穎剛要喊劉佳,就聽裡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張樊是誰啊?”是凌周。
這個時候,楚穎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凌周,凌守正雖然還雙規審查中,但六年前的事基本已經清楚,她跟凌周之間裹挾著上一輩的仇恨,使她們過去那段真摯的愛情也蒙上了一層陰影,凌周不敢面對,她何曾想去面對。
張樊隻能攤攤手挪開身體,楚穎略遲疑還是走了進去,凌周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脊背有些僵直,目光卻仍深深望著她,那麼專注,那麼貪婪……
凌周想,這輩子穎兒永遠也不會是她的了,甚至今天過後,他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她,凌周幾乎不能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哪怕片刻,她很美,記憶中,她總是縮他懷裡,滿腦子賢妻良母的傻念頭,嫁給他,生幾個孩子,他們的家該怎麼布置,什麼樣的桌布,什麼樣的盤子,什麼樣的窗簾……
凌周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即使過去了這麼久,這些情景依然清晰真實的恍如昨天,但兩人中間卻已經劃上天塹,看上去咫尺卻已是天涯。
凌周以前不信命,可現在他信了,很多事都是命,命裡注定他隻有六年的時間,愛她,擁有她,但他也知道,她會自己心裡一輩子,他欠她太多太多,窮他一生恐怕也還不起。
張樊看了兩一眼,搓搓手,也不知該怎麼處理,隻能去廚房找劉佳,劉佳還是比較有辦法的,出來呵呵一笑道:“正好來的挺齊,今兒下廚,也算咱們老同學聚會聚會,楚穎想幹站著可不行,幫忙摘菜總會吧!你們倆把桌子收拾了……”不由分手把楚穎拽進了廚房。
關上門就問她:“今兒怎麼沒來了?”楚穎沒說話抱著胳膊看著她,劉佳目光閃了閃 :“這麼看著我幹嘛?我也老大不小了,也有哪方面的需要,這是健康正常的,左右看看,身邊就剩下張樊這麼個歪瓜裂棗沒要,所以就……”楚穎接著她的話說:“所以你就本著肥水不流外田的原則,把他收歸己用了。”
劉佳笑了兩聲:“呃,基本就是這個意思,反正我們這個歲數,也不是那些小男生小女生,非講愛情什麼的,湊乎湊乎得了……”
“劉佳說什麼?跟誰湊乎湊乎?那天晚上可不是這麼說的……”張樊從外頭探進頭來,被劉佳一把按住頭推了出去:“女人說話,男人瞎摻和什麼?”臉有些可疑的紅暈。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啊!是自己交代,還是非讓嚴刑逼供。”楚穎毫不上當,劉佳臉紅了紅:“好,好,回頭再跟說行了吧!”瞄了眼外頭,小聲道:“你家周霸王怎麼舍得把他家大寶放出來了,不怕被壞人給拐跑了啊!”
楚穎拍了她一下:“他去公司了,最近事多,凌周怎麼也家?”劉佳嘆口氣:“這兩天他就住這兒了,睡客廳的沙發上,真成家廳長了,家也不回,公寓也不回,楚穎,其實凌周的處境也不容易,他父親做的缺德事,惡有惡報沒說的,可凌周招誰惹誰了這是,還有,你們倆簡直就是現代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楚穎皺皺眉:“瞎說什麼,其實我的心情也很復雜,過了這麼久重新翻出來,仿佛很多事情都變的不一樣了,青春,愛情,歲月,佳佳,現在覺得有些模糊了,我是不是老了。”
劉佳嗤一聲樂了:“快算了吧,你還老。”說著撐著她的下巴抬起來,做出輕浮的樣子,端詳半晌:“嘖,嘖,瞧瞧這張水當當的小臉兒,誰能看出都二十八了,你知道網上怎麼評論嗎,清純兼具嫵媚,幾十年難出一個的大美女,來大美女,讓爺香一個。”說著真湊上來親了一下。
楚穎被她逗笑了,推開她,指了指後面:“砂鍋滾了,燉的什麼東西,還挺香。”劉佳關了小火:“牛骨湯,張樊最好吃拉面,用壓面機壓了面條,家裡也能做,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還記得以前,張樊對我什麼樣兒,現在關上門老實急了,跟大貓似的,就是吃煮的菜吃饞了,晚上到點兒就往這裡跑,我做飯他刷碗,晚上適當運動一下,楚穎,我很滿意這樣的生活,真的。”
楚穎有些愣,劉佳臉上有種淡淡流轉的光輝,楚穎覺得,或許這就是幸福吧!幸福有千百種樣子,轟轟烈烈的是幸福,像劉佳跟張樊這樣淡淡如水的也是幸福,楚穎忽然有些羨慕起劉佳來。
劉佳她眼前揮揮手:“愣什麼神啊!不過說句心裡話,你家周自寒真夠陰的,就憑他那個性子,我還真就不信,為正義什麼的給你爸翻案,說白了,就是知道你跟凌周過去那檔子事,心裡過不去唄!變著法兒的攪合進來,不就是怕你跟凌周舊情復燃嗎,現在倒好,你跟凌周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事了,他不定心裡多爽呢!”
楚穎眉頭挑了挑,別說劉佳還挺了解周自寒的,楚穎也知道那男人,就不會幹白費力氣的事,這麼折騰就是為了這個,他心裡那點獨佔欲膨脹起來挺變態。
劉佳好奇的打量她一陣:“周霸王這都動刀動槍全副武裝了,有什麼打算沒啊?”楚穎一愣:“什麼打算?”劉佳翻了個白眼:“傻啊!就是結婚領證唄!都折騰到這地步了,別告訴,你倆還是跟過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