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是媽媽剛給她織好的連身毛線裙,款式簡單大方,就是顏色過於扎眼,是那種很正的大紅,果然在媽媽眼裡,自己永遠是個小姑娘,本來她不想穿這個,卻被周自寒翻了出來,非逼著她穿上,外頭套了一件當季新款的白風衣,跟周自寒身上的風衣是情侶裝,周自寒白風衣內圍了條大紅的圍巾,真挺騷包。
最近一段時間,周自寒特迷跟情侶有關的東西,前幾天,網絡發起一個年度最搭情侶,不知誰把那天兩人在影城的照片弄了上去,讓網友投票,最後竟然高居榜首,自然有不少看好戲的,但更多的人跑到星輝的官網上,祝福他們。
從此,後周自寒就對情侶周邊產品異常關注起來,舉凡什麼都要情侶的,不光衣服,還有手機,手機套什麼的,一點不覺得這種行為,對他一個奔四的男人來說,有多詭異,每天樂此不疲,弄的現在站在這裡,楚穎都升起一種錯覺,兩人簡直就像剛結婚回婆家的小兩口。
周自寒把她轉過來,讓她面對自己,捧著她的臉審視幾秒,忽然道:“原來我家大寶也會緊張啊,放心,這不是醜媳婦見公婆,再說,你又不醜怕什麼?”
楚穎不禁白了他一眼:“那個,你爸媽……”忽然意識到自己兩手空空,頭一次拜訪未免失禮:“周自寒,我是不是該買點水果什麼的東西……”
周自寒笑了,摟著她親了一口:“什麼都不用買,你來就行,你可是我第一個帶進家的,估計我媽比你還緊張。”拉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楚穎略打量一遭,庭院裡有個小花園,如今正是深秋,婆娑樹影中,隻有花圃裡的幾株秋海棠和邊上幾盆名品菊花,開的正好,倒讓她想起以前在G省時,家裡也有個小花園,每天她放學回來,就看到媽媽在花園裡翻土施肥的忙碌著,現在想來,仿佛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周自寒牽著她的手進了屋裡,換了拖鞋一抬頭就撞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相當漂亮的一個女孩兒,美麗的大眼中充斥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興奮,年紀應該不大,楚穎估計,肯定比自己小多了,這是誰?難道周自寒還有個妹妹……
沒等她再猜,女孩兒已經頗興奮的圍著她轉了一圈:“真是青蓮哎!你本人比電影上還漂亮,我是你的粉絲,我叫許又安,你可以叫我安安,爸媽我老公都是這麼叫的……”小嘴跟倒豆子一樣,說的楚穎更迷糊了。
不過很快楚穎就知道這是誰了,因為許又安身後多出一雙大手,把她一把揪了過去:“安安,楚小姐第一次來,你這樣,回頭嚇壞了人家,抱歉,我老婆太喜歡你,所以有點過於興奮,你好,我是周自橫,自寒的大哥。”
周家的老大,就看他筆直的腰杆,跟那形於外的嚴謹,就知道是個職業軍人,說實話,這哥倆長得挺像,但氣質卻南轅北轍,周自寒一看就是個邪惡大反叛,跟他哥這一身正氣,完全背道而馳.
周自寒伸手在她腰上捏了捏調侃:“大寶,看帥哥看傻了啊!我哥是不賴,比我還差點兒,最重要的是我哥有戀童癖,就喜歡小女生,你看我嫂子就知道了。”
“周自寒誰是小女生,我是你大嫂。”周自寒擺擺手:“誰說不是了,但你自己不照照鏡子啊,明顯還沒長大。”說完,也不管許又安氣的小臉痛紅,拉著楚穎走進了客廳。
周自橫好笑的拍了拍老婆氣鼓鼓的臉,也別怨自寒越來越喜歡調侃又安,生了孩子之後,這張小臉是越來越粉嫩了,加上留了一個娃娃頭,看上去真跟小女生差不多,不過他可不敢說,低頭在老婆耳邊嘀咕了一句:“老婆,你別瞧自寒現在得意,回頭你跟他老婆搞好關系,有他吃癟的時候。”許又安眼睛一亮,忽閃兩下,快步湊了過去。
周夫人是越看楚穎越滿意,模樣兒就不用說了,不漂亮也不能當明星,但跟那些濃妝豔抹的女人不同,很幹淨,臉上隻畫了禮貌的淡妝,身上那份氣質相當獨特,舉止大方得體,跟過去老二身邊的女人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周夫人滿意的不得了,衝對面一臉嚴肅的首長使了個眼色,周首長輕輕咳嗽一聲,臉上的表情努力軟乎了些,因為太刻意,所以顯得很有些古怪。
Advertisement
周自寒翻翻白眼毫不留情的吐槽:“老爺子您還是維持原來表情算了,這樣看著挺嚇人的。”周首長眼睛一瞪:“就你話多,那個誰,小楚啊,喝茶喝茶。”楚穎嘴角有點抽,看了周自寒一眼,這周家二老是不是太隨和了點兒,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本來楚穎還想,要是問她父親的事,她該怎麼回答,哪想根本連個字都沒提,周夫人親切的拉著手問了些她拍戲的事兒,然後就吃飯,吃水果,到了八點,周自寒拉著她站起來要走,周夫人直送她到門口,拍著她的手叮囑她以後常來等等,期間還跟周自寒的大嫂合了數張影,籤了一摞照片。
弄的楚穎出了周家坐上車,還沒什麼真實感,周自寒給她扣上安全帶,開出大院才道:“我說沒事吧!基本上來說,我爸媽隻要看見有可能成為他們兒媳婦的雌性生物,都不會為難。”
楚穎倒是真沒想到過,周自寒的家庭如此正常溫馨,這樣家庭成長起來的,都應該跟周自寒大哥那樣才正常,怎麼會蹦出周自寒這種胡作非為的類型。
“周自寒,你是不是小時候受過什麼刺激?”周自寒愣了愣,一時沒明白她的話:“什麼刺激?”楚穎異常認真的說:“要是沒受刺激,你性格怎麼這麼陰暗,都畸形了。”
周自寒回過味來:“好啊!你這變著法兒的取笑你男人呢。”一腳剎車停在路邊,傾身下嘴就啃了過去……
55、五十五回
對於周自寒的印象,之前基本都停留在禽獸的階段,但是現在,楚穎開始覺得,周自寒像個人了,霸道依然,不講理依然,但很多瞬間,都令楚穎感到一種詭異的溫情,你說他多壞,以前對女人是不怎麼樣,可某種意義上說,被他看上的女人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這男人很分的清金錢跟女人的等價關系,你情我願,要是貪心想要的更多,其實是女人自己的問題。
陰險很辣也有,但分對誰,對諸如趙軍之類,毫不留情,但對建國幾個又有種血性的義氣在,那幾個人在外頭也稱得上有頭有臉,誰見了也得恭恭敬敬,可對周自寒那種服氣發自於心,毫不虛偽,能令那幾個人如此,可見周自寒的人格魅力。
這男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但他也並不壞,見識了凌周的父親,楚穎覺得,周自寒的內心都算相當陽光的類型。
想到凌守正,楚穎不得不想到凌周,凌周啊!那個記憶中青澀的大男生,帶給她那麼長一段甜美的時光,即使兩人中間隔著陰謀仇恨,但他依然是她人生濃墨重彩的一筆,估計這一生都抹不去。
初戀之所以讓人難忘,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初戀的時候,男女生的心思都比較簡單,沒真正踏入社會,對於家庭背景以及未來等等,都維持著自己的一廂情願,編制的夢境往往是唯美的,那時的自己跟凌周才多大,十六而已,他們彼此產生好感走到一起,那麼自然而水到渠成,他們曾經約好,一牽手就是一輩子,可一輩子多長,有多少不以人意志為轉移的變數,當時兩人沒有丁點兒概念,就知道喜歡了,愛了,在一起就好,很傻很天真。
先脫離天真的是自己,因為父親倒臺,她嘗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這方面凌周比她慢了六年之久,即使到現在,凌守正被雙規,凌周的處境也比自己當初強太多,凌守正倒了,後面還有凌家撐著,隻要凌周過去這個坎兒,他的前途依然光明一片,當然,前提是他得戰勝自己,這很難。
尤其他終於弄清楚六年前的事,他愛了六年,恨了六年,整整十二年的歲月裡,他心裡就隻有一個穎兒,如果這些愛恨背後,藏著的卻是父親的陰謀,他還剩下了什麼?
最讓他糾結的,還是他的懦弱,在穎兒面前,他甚至不敢道出真相,自欺欺人的存著微薄的希望,或許這一切都隻是誤會,面臨愛情跟親情的時候,他凌周是個卑劣的弱者。
張樊伸手奪過他手裡的酒瓶子:“別喝了,你就是喝死了有什麼用,阿姨到處找你,急的不行,你倒好,跑這裡來了。”
張樊掃了眼四周,以六年的時間看來,這裡維持的有些嚇人,跟流年前幾乎一模一樣,渀佛時光從沒流過一般。
這是他們上大學時,凌周跟楚穎的窩,雖然不大還是個老社區,但距離學校近,從一開始租下到布置,張樊跟劉佳全程陪伴,但沒有參與,那時的凌周跟楚穎正在熱戀,就跟所有的戀人一眼,對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有著高漲的熱情,幾乎走火入魔一樣,哪怕一個小擺設,廚房裡的一個筷子架,兩人也要一起挑一起買,吹毛求疵。
後來,這裡基本成了四個人的據點,後來兩人分手,張樊還以為凌周退租了,想不到他竟然買下了這裡,他足足找了凌周三天才找到這裡,還是因為今天偶然遇上了同校的小師妹,跟他說在這附近見到過凌周。
凌周在他們學校相當出名,應該說,他跟楚穎曾經都是那種在雲彩尖的人,即使他們畢業很久,在很多師弟師妹眼裡,依然屬於傳奇人物,給予相當的關注。
張樊試著過來找找,沒想到真在這裡,張樊其實很能理解凌周,從以前到現在,凌周心裡始終沒放下過楚穎,他始終存著希望,但,如果他父親害楚穎父親的事是真的,那麼誰都知道,兩人這輩子絕對絕對不可能了,畢竟是中國人啊!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就是兩個人現在沒分手,這事鬧出來,也非的分開不可,愛情始終不是萬能的,戰勝一切所向披靡的愛情,隻存在書裡,跟現實沒一毛錢關系。
但張樊覺得,凌周該面對,既然事出了,逃避總不是解決的辦法,被張樊奪了酒瓶子,凌周又去舀桌上的另一瓶,被張樊又奪了過去,扔到一邊,揪住他的衣領晃了晃:“凌周你給我清醒點兒,你是不是個男人,是的話就得有擔當,你父親的事還沒有最後定案,說不定就是誤會。”
凌周忽然笑了,笑的頗有些諷刺:“張樊,這話連你自己都不信吧!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可悲,當年穎兒那麼難的時候,我走了,而這一切都是我父親的傑作,我還他媽心心念念恨了穎兒這麼多年,那個周自寒說的不錯,我還有什麼臉去找她,我還怎麼去面對他,用我口口聲聲說的愛情,我自己都覺得無地自容,我甚至無法把我父親的事跟穎兒坦白,我卑劣的希望這事永遠隱瞞下去,這樣的我,你覺得配當一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