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穎的外公家算名門望族,當初因為媽媽執意要嫁給一窮二白的父親,跟外公鬧翻了,來了個老死不相往來,後來爸爸一步一步的仕途得意起來,媽媽曾經帶著她回去過,那個遍布煙柳的古城,在那個充滿歲月痕跡古香古色的宅子前站了很久,最終也沒進去,她那個未見過面的外公,不讓他們母女進,那是個很古老的家族,至今仍保留著相當刻板的規矩。
楚穎倒是見過她舅舅,舅舅人很好,勸她媽不要難過,說老爺子已經松了些,再過些年,說不準就過去了,這一過就是十幾年,楚穎的父親的事發,風光的楚家一下子跌倒了泥溝裡,平常來往的親朋好友都急忙躲閃,就怕躲得晚了,被濺上泥點子。
無計可施的時候,她媽都沒想過回去求外公,咬牙挺著,楚穎挺理解她媽的,這點兒上母女倆個很像,別管怎樣落魄,骨子裡固守著的驕傲永遠也放不下,其實想想,這些都是最沒用的東西,當不得飯,當不得錢,可人啊!有時就這麼古怪,好在他們母女終於過去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隻要找到腎源給媽媽做了手術就沒什麼了,楚穎無數次慶幸著身邊還有媽媽陪著她。
現在這家公司的老板王光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腦滿肥腸,貪財摳門,但並不好色,聽別的同事說,公司本來是王光標老丈人的產業,因為沒有兒子就給女婿繼承了,老板娘是個不折不扣的母老虎,王光標當了多年的妻管嚴,早就成了習慣,對美女一般不敢起什麼歪念頭,這也是楚穎選擇這家公司的一個原因,她不想找麻煩。
這事間做成衣的公司,還算小有些名氣,她仍是做財務工作,但是各部門的員工都擠在寫字樓一層裡辦公,格子間一個挨著一個,自然比不得原來的星輝,但拎清,如果可以,楚穎想盡量在這裡多做幾年,老板雖然摳門,可平常請個假什麼的倒容易。
楚穎剛站起來拎過包,就見他們老板身邊的張助理從那頭走過來,到了跟前拍拍手道:“這一晃又到年底了,咱們王總發話了,下周五在福鼎軒開年會,咱們公司雖然不大,可該有的福利一樣也不少,可到時候也不能光吃不練,每人出一個節目,活躍氣氛,最後是抽獎,一等獎是新款的平板電腦,二等獎手機,三等獎MP4以此類推,不出節目的,就當自動放棄抽獎機會了。”
楚穎伸手的吳芸芸湊到楚穎耳邊小聲嘀咕道:“看見沒,這就是咱王總的大手筆了,年會也不交給專業的文化公司來做,還得咱們自己上去表演節目活絡氣氛,我同學的公司今年可牛了,專業的文化團隊給做的年會,別說吃的喝的,就光明星就請了不少,錢花的大了去了,人家也抽獎,一等獎知道什麼不?房子,小兩居一套,你說這誰抽上不得樂死,咱們倒好,就弄個平板電腦就打發了,我敢打包票,這平板肯定也是山寨貨。”
楚穎不禁笑了,吳芸芸比自己小一歲,今年二十七,嘴有點碎,但人還算不錯,財務部統共也沒幾個人,年輕未婚的就她們倆,剩下的都是四十往上的家婦,所以,兩人還算談的上來。
其實吳芸芸挺弄不懂楚穎的,她看過楚穎的人事資料,學歷經驗實在不是在她們這樣小公司裡窩著的材料,就憑那所牛逼大學的本科畢業證,在商貿中心大樓裡任意一個外企都能應聘成功吧!那多有前途啊!熬上幾年,沒準就是主管了,加上楚穎這麼漂亮有氣質,前途可不大大光明,說不準垮上個鑽石單身漢,這輩子還愁啥,又不像自己,要長相沒長相,要學歷沒學歷的,隻能在這樣的小公司裡湊乎了事。
一開始楚穎來的時候,吳芸芸還說指定幹不長,這一看就是個金鳳凰,能在她們這個土窩裡落住腳嗎,可就落住了,這一幹有小半年了吧!兢兢業業的,看那意思真打算在這兒養老了,想起這些,吳芸芸就不禁有點怒其不爭的鬱悶,可她不是楚穎,所以隻能想想罷了。
兩人一起上了電梯,正是下班的高峰點,大冬天的,電梯裡都是一股人肉味,好容易兩人擠了下來,吳芸芸抓住楚穎道:“你這天天著急往家奔,不知道的,還以為都結婚了呢,下周年會在福鼎軒,看來今年公司的業績王摳門挺滿意,不然哪舍得定這麼高級的地兒,我還沒去過呢,聽說頂樓就是著名的商業會所,那附近可是有錢人的天下,萬一那個金龜沒長眼瞧上我呢,也不用在這小破地兒受罪了,所以我的打扮的漂亮點兒,我這人的品味一般,所以楚穎擺脫啦,幫幫忙,我相信你的眼光。”
就這麼著,楚穎被吳芸芸生拉硬拽的弄去了商場,別看賺的不多,吳芸芸花起錢來真不手軟,直接拽著楚穎就進了國際一線品牌的專賣店,楚穎目光閃了閃,周自寒是這家店的鑽石級大客戶,她也來過幾回,因為周自寒對女人的耐心從來有限,買衣服包什麼的,就認準這一家。
楚穎抓住吳芸芸道:“芸芸這裡太貴了,咱去那邊逛逛。”吳芸芸白了她一眼道:“一分錢一分貨,一年就這一回,我還不能犒勞犒勞自己,真不知道你怎麼這麼想不開,走啦!就當年終獎沒拿,今兒都花了。”拖著楚穎走了進去。
導購小姐挺客氣的,雖然看出來兩人不像多有錢的主兒,也沒給她們白眼,隻不過盯著楚穎多瞧了兩眼,他們這個店平常明星都常來,漂亮的女人見得不少,可這位怎麼看怎麼有點眼熟,可就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
既然被拖進來,楚穎也隻能入鄉隨俗了,她相信這裡的服務員認不出她來,濃妝豔抹跟素顏的自己,基本上可以說判若兩人,就像帶著一個厚厚的面具,她自己都認不出本來的自己,更何況別人。
芸芸看上了一件黑色斜肩的小禮服,前胸有大大的荷葉邊,好能修飾她有些幹癟的胸部,楚穎也覺得挺適合她,吳芸芸就跟著服務員進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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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穎坐在一邊的休息區,導購小姐倒了杯咖啡端過來,楚穎剛要說聲謝謝,餘光卻正好瞥見從門外進來的男女,怔了幾秒,隨手抽了本雜志擋在臉上。
店裡的值班經理已經堆著大大的笑容迎了出去:“周總,徐小姐,裡邊請。”直接迎進了裡面的貴賓室。
楚穎暗暗松了口氣,自己又不覺失笑,周自寒什麼人,目下無塵,別說認不出她,就是知道她就是楚穎,想也不會怎樣,堂堂周總,身邊什麼時候缺過女人,剛才一掃而過,他臂彎裡的女子依然看的相當清楚,正是最近因為一部電視劇火起來的明星,報紙上評論說十年裡最具潛力的氣質女星,以知性氣質聞名,真不想周自寒會喜歡的類型,不過,那個男人有什麼喜不喜歡的,那就是個冷漠濫情到好無底線的種馬,喜歡這個字眼下輩子跟他都貼不上邊兒。
吳芸芸從試衣室出來,估計是有點激動,嗓門奇大無比的叫著:“楚穎你看,怎麼樣?”楚穎目光一閃,以她的經驗,貴賓室雖然跟外頭隔著厚厚的玻璃,但並不隔音,吳芸芸這一嗓門喊出來,裡頭的周自寒肯定聽的一清二楚。
楚穎覺得頭皮有些發炸,自己還是盡量別找麻煩的好,匆匆點點頭道:“很好看,芸芸,我媽打電話了,說家裡有點兒事,我先走了啊!”說完,提著包就往門外走,眼看就出了門,忽聽身後周自寒的聲音傳來:“等一等?”
楚穎脊背一僵,自己要是現在奪門而出了,更會引起這男人的注意也不一定,楚穎定了定神,慢慢轉過身來……
4、第四回
作者有話要說:一開始親們說我這文涉嫌抄襲,我還沒當一回事,席絹雖然是前輩,但她的書我還真心沒看過,我那時喜歡看嚴沁和亦舒,最喜歡的人物是喜寶,言歸正傳,今天下午抓緊時間把《愛我不必太痴心》看了一遍,發現真有些像,尤其我選到女主名字也有個穎字,這不得不說有點囧!但這個文是我寫寵婚的時候就想好的,我無法解釋親們的質疑,但這文我設定的是娛樂圈文,還有久別重逢,強取豪奪,跟席絹大大的完全不同,這並不是辯解,也不是致敬,我隻是想寫一個自己腦子裡成型的故事,如此而已。
周自寒微微眯起眼,定定望著眼前的女人,很漂亮,很幹淨,穿著太過隨意,寬松款的肥大毛衣,下面一條鉛筆褲,手臂上搭著厚厚的羽絨服,這樣打扮的女人,外面一抓一大把,周自寒之所以叫住她,是因為在屋裡聽到了楚穎這個名字。
他都記不清,自己曾經有過多少女人,但無疑楚穎是最幹脆的一個,幹脆的他都有點不適應,沒有死纏爛打,沒有一哭二鬧,她就這麼聽話的消失了,連工作都辭了,甚至,她住的公寓也退租了。
周自寒沒那麼闲,分手的女人還去關心這些,是楚穎走後他才發現,她落了一個小東西在他這裡,是一條K金的腳鏈,比起自己給楚穎買的那些首飾,這個腳鏈絕對稱得上寒酸。
腳鏈很細,上面綴著圓圓薄薄的小金牌,小金牌上有模糊的字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是兩個字:“凌周。”刻的並不精致,小金牌的邊緣趨於圓潤,看起來經常被人摩挲。
周自寒把腳鏈交給助理讓他給楚穎送去,助理原封不動的給他拿了回來,說找不著人,周自寒不禁挑挑眉,這麼多年來頭一回遇上一個比他還瀟灑的女人,雖然潛意識裡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可也沒往深裡琢磨,他的事太多,時間太少,在女人身上浪費時間不是他的作風,但那個腳鏈至今仍躺在他的抽屜裡,他沒扔,也沒想到怎麼處理,這會兒突然聽見楚穎兩個字,不由自主就走了出來叫住她。
不管現代的化妝技術多神奇,他周自寒還不至於分辨不出一個人來,雖然眼前的楚穎跟記憶中的女人有著天壤之別,但周自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楚穎,曾經在他身下屈意承歡的女人。
這會兒,這女人看著他的目光卻跟陌生人毫無二致,並且,小嘴一張,吐出的字更是無情的耐人尋味:“這位先生有什麼事嗎?”周自寒牽了牽嘴角,她倒是挺能裝的,目光不禁危險的閃了閃,楚穎心裡升起一股警惕。
一年的時間,足以讓她對這男人每一個表情有相當的了解,這男人或許對她重新燃起了興趣,因為他眼底閃爍著狩獵般的目光,楚穎可不想跟他再牽扯,以前是走投無路,現在沒這個必要了。
周自寒緩步走過來立在她身前,目光灼灼盯著她的臉,忽然笑了,頗有風度的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周自寒。”
貴賓室裡的小明星也追了出來,手臂一伸,跨在周自寒臂彎中,用飽含敵意的目光打量楚穎:“自寒,她是誰啊?你認識的人嗎?”楚穎忽覺眼前情景分外可笑,她用相當諷刺的目光劃過周自寒身邊如臨大敵的小明星,心道這女人白在娛樂圈混了,竟然不知道周自寒是個什麼貨色,他根本不算個人,他就是一頭時刻都處在發情期的野獸,要是因為女人就改變狩獵的本能,他就不是周自寒了,女人之餘他,等同於一件隨意更換的襯衣。
其實想想真挺髒的,楚穎跟他的一年裡,隻要有那種關系,第二天就去醫院做全面檢查,那時候她真挺擔心,自己傳上什麼髒病,雖然這男人每次防護措施都做得很嚴密,但她還是怕,如果可能,楚穎恨不得這輩子都別跟著男人再有牽扯,可事情往往不如人意。
楚穎目光落在周自寒伸出的手上,真諷刺,跟他維持了近一年的肉體關系,這還是頭一次覺得,他有點尊重的意思。
楚穎忽視了那隻看起來示好的大手,抬起頭來:“先生,您的搭訕技巧太落伍了,況且,身邊有佳人相伴的前提下,還搭訕別的女人,您不覺得品行有點問題嗎?,我對品行有問題的男人沒興趣。”說完,轉身走了。
周自寒眼中光芒乍現,忽而玩味的笑了,頭一次有女人敢這麼掃他面子,從來不知道,她是個這麼大膽的女人,記憶中的柔順懂事,一絲兒都沒剩下,這女人的眼裡明明白白寫著厭惡,她厭惡他,厭惡到甚至不想跟他有任何身體上的碰觸,連握手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