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哆嗦著伸進錢包。
“佐治亞除了不能同性結婚,其他什麼都可以,也沒那麼多事,不需要血液測驗。如果你們沒成年隻有十六歲也沒關系,是表親更沒影響,你們是表親嗎?”
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不是!
“你們是同性嗎?”
我哭笑不得,“先生,難道我就長得這麼男人嗎?”
萊斯的臉長得已經無法用尺子丈量了。
交完了錢辦完了手續,這位工作人員宣布我們可以去法院拿號公證結婚了,我一臉糾結地走出來,看著外頭藍藍的天,感嘆,“怎麼結婚這麼復雜。”
“……”萊斯也覺得這事很麻煩。
但總之,我們很快公證結了婚,先是帶一位見婚人。我叫上了傑弗瑞,然後就是說一大堆結婚誓詞,你是XXX我是XXX,你願不願意我願不願意,然後交換戒指,互相親吻,交錢,領取正式的結婚證書。
從此以後,我就成為了費爾南德斯夫人。說實話,結婚當天我看萊斯籤他自己的名字真是嚇了一跳,實在是太長了,第一個是他自己的名字,然後後面一大串人名看得我眼花繚亂,一問才知道他老子爺爺都在裡頭了,最後一個才是他的族姓。
我捧著那張申請表默記了很久,不然以後問我丈夫的全名叫什麼我還答不出,豈不是很丟臉。
幸虧我小時候罰抄課本的次數多,死記硬背最在行。
第二天當萊斯看到我在家裡默寫他的名字還驚訝了很久,他後來誠實地告訴我小時候他也記不得自己的名字,後來他爸爸怒了,告訴他如果背不出名字就不給飯吃,他才終於記全。
我想笑又不敢笑,“……萊斯你……”
我過去抱住他的腰,他寬厚的脊背一僵。
我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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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惱羞成怒地看著我,“不許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因為信任你才告訴你的……”
我想象小鹿斑比的眼睛,試圖讓自己的眼神和它一樣無辜。
“……”他看著我,沉默,良久,“算了你別憋著了,還是笑吧。”
“嘿嘿嘿,對不起啊萊斯。”
“……沒事。”
我突然想到媽媽叮囑我的事,“萊斯,要不聖誕節和我一起回我家吧?”
聖誕節的機票很貴,但那也是我唯一可以放假的時候,萊斯也會放假。我們騰出幾天飛回去,給爸媽看看。
他呻/吟,“上帝,真的嗎?”
我板下臉,“怎麼,你不願意?”
“胡說,我當然願意!”他咳嗽一聲,眼神躲閃地說,“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我聖誕節還要上課,馬上要結業考試了。”
我才不信呢,聖誕節可是全國假期。
“真的嗎,萊斯?”
他尷尬地嘿嘿笑,“當然,當然,甜心,要來點草莓醬嗎?”
他開始幫我抹草莓醬面包。
晚上的時候我又提了一下,他就去給我倒洗澡水了。
算了,短時間內我就不提了。
“或者你想讓我去看看你的父親?”我試探著問。
“甜心,要來點土豆泥嗎?”
☆、37最新更新
聖誕節果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我為了這一刻準備了很久,有一對學生找到我說想在假期間租萊斯和我的房子,這兩個人我都認識,人品口碑都不錯。我們粗略地計算了一下費用,確實客觀,於是欣然同意。
萊斯的“結業考試”不得不推遲參加,不過我想他的老師也會很驚訝竟然會有人自願在放假期間參加考試。
萊斯從我放假的第一天開始就很焦躁,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我們寄存完行李上飛機以後。
我系好安全帶,看到他捏著兩根筷子,顯然是出門前從家裡偷出來的。他大概是想在進我家門後練習一下握筷子的方法,我瞧見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就故意逗他,“是不是特別簡單哪萊斯?”
“上帝!茱莉!”
“我可以教你。”
他黑著臉,“不用,這種東西還會比賽車難搞嗎?我自己來!”
我於是要了杯果汁,在一旁瞪著眼睛觀察他搞那雙比賽車還難搞的筷子。
“我真想不通,有那麼多工具可以給這些人類選擇,為什麼他們最後選擇了兩根棍子?”他咬牙切齒地問,揮舞著比指揮棒還細的筷子。
“這手指頭要塞在這中間嗎?”他翻開說明書,我這才發現他竟然買了本中國旅遊指導的小冊子。裡頭詳細地畫著怎麼握筷子的教程。
我捂住額頭,感覺那兒真痛。
“……萊斯,你有問題為什麼不問問我呢?”
“噢少開玩笑了,這麼簡單的東西一個大男人他完全可以自己解決。”
“好吧。”
“為什麼我的手指塞不進去,是手指頭太粗的關系還是筷子張得不夠開?”
我忍不住了,上前擺弄了一番,他驚喜地發現自己手指伸過去了。但緊接著他意識到自己鑽研筷子的打算悲慘失敗,一個人生悶氣。我看他一臉沮喪,就安慰他說,“沒關系,到時候你可以用叉子。”
“這怎麼行,到了那兒我用叉子不會很怪?說起來……為什麼你的祖先當初要挑筷子做食用工具……”
“大概是預見你在未來會被這兩根棍子難倒,所以故意選了它們想欺負一下你吧。”
他沉默了一會,說,“這些人可真是惡毒得讓人發指。”
我忍著笑,“顯而易見。”
他瞪我。
“你和他們都是一伙的。”他指控,順手把筷子塞到椅子下頭,眼不見為淨。
萊斯還對飛機上的安全帶深惡痛絕,在他參軍的時候就很不喜歡這些束縛人的小玩意,我把毯子蓋在他肚子上,被他嫌棄地推開,我指指他的安全帶,他這才領悟。當空姐走過來的時候,萊斯雙眼一閉,毯子往肚子上一蓋,誰也看不出來他沒有拴安全帶。
“我們就和爸媽聚一下,然後再和我朋友見個面。”我也知道他現在渾身不習慣,“然後就我們倆玩,好不好?”
他一下子精神了,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
“真的?”
“當然。”我自信滿滿地說,“我要給你看一下社會主義的美好。”
“我對社會主義不感興趣。”
我挺胸,“那你就當陪我了。”
“這點我倒是很感興趣。”
“你到時候見到我爸媽要喊爸媽,不能喊XX先生XX女士,知道嗎?”
他耷拉著眼皮不感興趣狀,我因為害怕到時候尷尬,隻得在他耳邊叮囑來叮囑去,推他他就咕哝一聲。我又說了一會注意事項,再去推他,這家伙竟然睡著了!
把我給氣得。
但我的父母看到他後沒有表現得太過激烈,不過我媽瞧見我的時候高興得差點掉下眼淚,大概是我有三年沒回家的關系。她在看到萊斯後更是喜歡得不得了,她是早年的技術移民,口語很不錯,當下就拉著萊斯去了書房說了不少話。
我為此提心吊膽,就連我爸問我現在喜歡看什麼電視臺都沒注意。
十多分鍾後他們倆一起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萊斯一臉輕松,我媽更是紅光滿面,一問才知道萊斯剛才一直在衝她笑。
“女婿這人挺討喜,沒那麼難溝通。”她說。
我沉默。
因為完全想象不出萊斯一直面帶微笑的模樣。
晚飯很豐盛,我媽親自下廚,她坐在我邊上和我絮叨。
“長得的確不錯,人品似乎也還可以。”她衝我說,“就是不知道收入怎麼樣,對你好不好。”
我趕緊把我們屋子的照片給他們看,萊斯在我們籤下合約後就買了好幾桶油漆把屋子粉刷了一遍。他甚至把樓梯漆成了粉色,搭配水藍色的牆壁。原因是以後萬一生了個女兒,女孩子都會喜歡粉紅色。
“我們還有一輛車。”我說,“房子的位置也不錯,挺安全的。萊斯對我很好,每天都主動做晚飯。”
“疼你嗎?”她問。
萊斯在一旁瞧見我的眼色,趕忙笨拙地把一塊牛肉夾到我的碗上。
我爸一瞧就樂了,趕緊翻箱倒櫃找出陳年的一個大壇子。那是我五歲的時候我爸就藏起來的女兒紅,今天他一開心,決定和這個女婿分了。
“真舍不得。”他一邊開酒封一邊說。
我媽板下臉,“哪有你這麼說的,你是不舍得酒還是女兒啊。”
萊斯一見情況不對,趕緊機靈地夾了一塊肉到我媽碗上。我爸和我一瞧都哈哈大笑起來,萊斯的筷子停在我媽碗上,放下不是拿走也不是。我就挪到他邊上解釋給他聽,意思是他的眼睛太毒,一眼就看出我家誰最大。
他聽完也笑了。
“在我們家也是你最大啊。”他衝我說。
我嘿嘿直樂。
晚上在家裡睡,第二天我聯系了小學時的兩個同學,他們是我在中國最好的兩個朋友,後來我離開家也一直保持著聯系。這麼多年沒見,一個個都長大了不少,甚至有種隔著煙霧看人看不清楚的恍惚感。
他們叫上自己各自的朋友,七八個人帶著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呼啦啦湧進城裡最大的韓國料理店。
韓國烤肉店燈光很昏暗,紅色的烤肉在黑色的板子上滋滋冒油,每個人的臉因為酒精的關系變得通紅。這時候我的兩個朋友都有些醉了。
“真沒想到你最後找了個老外。”他們咕哝著說。
“老外,我敬你!”其中一個家伙舉起啤酒衝萊斯嚷嚷,“敢娶茱莉這姑娘,你膽子可真大。”
我不爽,“你說什麼呢。”
“你忘了,小學的時候你膽兒就最大,把老鼠放老師辦公室裡就你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