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腿終於不再發抖,我的呼吸逐漸平穩,我的耳朵邊不再有可怕的尖叫聲。
萊斯一直陪伴在我身邊,他沒有多說一個字,更沒有將那張照片拿出來的意思。他的無聲是包容的,接納的。他的懷抱比他的嘴唇更火熱,他的眼神告訴我不要害怕,他不在乎。
我在半夜的時候又哭了,一想到亞力曾經在我身上馳騁,一想到他一邊嘲弄地捏著我的乳/房一邊評論它們的大小,我的全身就好像被泡在羞憤的腌水裡。我的理智嘶吼著不要再管那個混蛋,可我的情感卻苦苦對抗。
“萊斯。”我睡不著,隻能低聲對閉著眼睛的萊斯懺悔。“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多麼愚蠢,我不知道我會遇到萊斯,我不知道自己會有多難過萊斯沒能擁有我的第一次。曾經我以為亞力是我最重要的人,但他顯然沒有這個資格。
萊斯還是閉著眼睛,我想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他哄了我一晚上,現在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我的思緒回到萊斯和我最初相遇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是不是也和亞力一樣覺得我是個可以隨便拐上床的女人?
不,萊斯和亞力不一樣。
我把他的手捂在胸口。
亞力已經出手了,我該怎麼辦?
“萊斯,我該怎麼辦?”我問萊斯。
他翻了個身,把我緊緊摟在懷裡。
“我很害怕。”我說,“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萊斯,其實我並不害怕亞力,我最怕的是萬一他把照片發出去以後會發生的事。今天我們把他留在餐館裡是有理由的,因為我不想你揍他然後把事情鬧大。你是不是在心裡責怪我把你拉開?萊斯,不然你說我要怎麼辦,其實我說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是騙人的,我心裡在意死了。我害怕別人都鄙夷我嫌棄我,即使我畢業了我還是希望在學校裡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是正面的,起碼他們提到茱莉第一反應不是個婊/子。而且,我還擔心你到時候會怎麼看我,萊斯,你會丟下我嗎?”
萊斯當然沒有回答。
我停頓了一會,喃喃地說,“其實男人心裡都會在意的。”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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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的撐起身,瞪他。
“我不在意,茱莉。”他閉著眼睛說,“一點也不。”
我笑了,可眼淚流進了嘴巴裡,“天哪萊斯,你一定是在甜言蜜語?我最不吃這一套了。”
“我真的不在意,茱莉。”他輕聲說,“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
“他也許還有錄像。”我哽咽地說,“我不知道他有多少可以威脅我們的東西。”
“那就還有一卷錄像。”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笨拙地解釋,“萊斯,我是說,也許不止,或許有幾百份,在電腦裡存儲想要幾萬份幾千萬份都可以。”
“那就有幾萬份幾千萬份。”
“你怎麼就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呢!”我大聲叫道,“那可是很多,你十個指頭數不過來,我們學校才一萬多個人……”
“茱莉。”
我噎住。
他緩緩睜開眼,灰色的眼珠在黑夜中像瑰麗的寶石。
“我真的不在乎。”他說,“一點也不。”
淚水掉在他眼皮上,湿漉漉一片。
他沉默。
“你騙人。”我低聲說。
“我從不騙你。”
“那你現在就在騙我。”
他握緊我的手。
我的心一酸,眼眶裡的水珠越來越洶湧,砸在他臉上。
為什麼是我們呢?為什麼是萊斯?為什麼他不能安安穩穩地交個女朋友,為什麼他總是多災多難,為什麼他的母親不替他省心,現在就連我這個女朋友也是麻煩多多,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亞力可以隨隨便便開口就是六十萬,為什麼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把我們的尊嚴踩在腳底下。
不,亞力之所以能這麼做都是因為我,是我自願上了他的床。
所以……
為什麼萊斯這麼倒霉認識了我呢。
萊斯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這才恍悟自己在幹什麼,趕忙手忙腳亂地把眼淚擦了。
茱莉,你要堅強,不能隨便被打倒。
我躺會床,把被子拉回肚子上,翻個身,萊斯還在看著我。
我伸手去摸他的臉,手指滑過他的鼻子和嘴唇,湿漉漉的。
“萊斯,你眼睛上怎麼有露水?”我痴痴地問。
萊斯看著我。
“寶貝,一定是窗戶沒關緊。”
“我也覺得。”我說。
“你冷嗎?”
“還好,你呢?”
他爬起來,把窗戶關了。
等萊斯從窗邊回來,他鑽進我的被窩摟住我,我在他懷裡一睡到天明。
萊斯沒有去找亞力麻煩,起碼他是這麼說的。第二天我和他一起去了餐館,呆了一整天,亞力沒有來鬧事。禮拜二的時候亞力來了一趟,萊斯和他在外面說了一會話,可等萊斯進來的時候亞力已經不見了。
後來的一段時間我沒有再看到亞力,真奇怪。我擔心是萊斯出手打傷了他,還特地拖傑弗瑞幫我打探消息,結論就是亞力並沒有事,有人在facebook上看到他上傳的汽車圖片,可惜誰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的心剛剛落地,馬上就又被吊了起來。
“你說亞力會不會在計劃什麼陰謀想陷害我?”我不確定地問傑弗瑞。他聳聳肩,“誰知道。”
的確,亞力失蹤其實是件好事,起碼短期內萊斯和我都不會受到外界的騷/擾。
“最近萊斯對你好嗎?”傑弗瑞小心翼翼地問,“就是……恩……看到照片以後,後來他對你的態度有變化嗎?”
我拿書砸他,“你幹嘛詛咒我們!當然很好!”
不僅是很好,甚至是更好了。
他假日的時候帶我去騎車,我們一起躺在草坪上曬太陽。我們的生活逐漸正常,他的工資正在一點點增加。我在十天前就聯系好了達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後來我就開始積極地整理起關於賽車手貪汙案件的資料,準備半個月後和律師再次見面,把資料當面講解給他聽。
萊斯也越來越忙,不過我的事也多了起來。傑弗瑞臨近畢業,他被論文折磨得頭皮發麻,有的時候我還負責幫他寫作業,這也增加了我的工作量。
我把這事和萊斯說了,他也沒說什麼,就叮囑我要注意身體。不過自那以後,傑弗瑞漸漸不再讓我幫他寫作業,後來我無意中發現萊斯打過他電話,告訴他不要讓我太辛苦。
生活步入正軌,我開始物色從學生宿舍搬出去。雖然房租便宜,但我即將畢業,不能再佔著這裡不放。
“你在看什麼?”有天萊斯從我身後走過,我嚇了一跳,趕忙把網頁關了。
我在看賣獨棟房子的網站,可我們現在的存款隻夠租一間小公寓
我的臉臊得通紅,“沒什麼。”
我看中一間挺大的,就離大學不遠的兩層小別墅,自帶一個停車間,兩個臥室,兩個洗手間。白色的屋頂很漂亮,藍色的木板牆,看起來很扎實。有一個小花園,花園外頭圍了一圈矮矮的柵欄。從圖片上看,花園的藤架子上纏繞著不少紅色的牽牛花,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
可是有點貴,開價要二十一萬,地段倒是安全,在亞特蘭大這個價位算好的了。
我特地把那張紙打印了下來。
可是不久後的某天晚上我挪動屁股,又想起房子的事了。
“萊斯。”我把盤子裡的蔬菜都推到一邊,“恩……你喜歡住一層的屋子還是兩層的?”
萊斯戴著眼鏡,正在看報紙,聞言從報紙的上沿抬起頭。
“我們不是租公寓嗎?”
說的沒錯。
我立馬泄氣。
現在我們的存款不多,但也有了一兩萬,租房子還是夠的,買房子就吃力了,肯定還要貸款。
“資料整理得怎麼樣了?”他突然問。
我振作精神,“差不多了,萊斯,隻要你再給我補充點信息就行。”我拍拍桌子上厚厚一沓打印紙和照片,“你來確認一下這個人和雷蒙的關系,我懷疑他洗黑錢的中間人,喂,萊斯?”
萊斯合上報紙沒有動。
我遲疑起來,意識到他似乎有話要說。
“萊斯,你不來看看嗎?”
“以後別整理資料了。”他說,“你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什麼叫別整理資料了?”我問。
他盯著我,良久,萊斯站了起來,從屁股後頭摸出什麼東西,交到我手上。
我低下頭。
是一把鑰匙。
“這是……”我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你的小金庫?”
“誰和你說小金庫,你給我起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一頭霧水,但不想讓他生氣,還是照辦了。
他載我七拐八繞到了一個地方,黑燈瞎火的,我們兩個人進入了一片住宅區。
就算我是笨蛋,也知道那把鑰匙是怎麼回事了。
他把我帶到一棟兩層的小別墅面前。
我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萊斯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冷風吹過我的臉頰,我一個機靈,趕忙跟上。
他打開走廊上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