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醒醒,我有東西要給你。”我推他。
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瞄到我懷裡的小盒子,“那是什麼,你真的花錢買他的東西?”
我打開盒子,萊斯不是瞎子,他一眼看到裡頭的東西,面色一僵。
“送給你的。”我說,捏起他的那一份。
萊斯像被冰雪凍住的雕像,良久,這尊雕像才動動嘴唇,苦笑,“搞什麼鬼?”
“送你戒指。”我說。
他沉默了,胳膊攬過來,親密地環住我的脖子。
“茱莉,可能你是外國人,不懂我們國外的文化。送戒指……”他循循善誘,欲言又止,“這個不能隨便送,而且也不應該由女孩子送。”
這我當然知道,如果他送我,我還需要買嗎?
“那得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送戒指?”我求知若渴地問。
“那得……”他有些躊躇,“恩……互相……”
“愛慕?”我問。
他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恩,差不多。”
“可是萊斯,我就很愛慕你啊。”我笑道。
他的臉瞬間發紅。
“別開玩笑了!”他低喊,一副要立刻騎車走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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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開玩笑,這戒指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
“十五塊錢!”我喊道,“你不要我就扔了!”
“旁邊就是垃圾桶。”
我追在他身後,心中又酸又氣,“萊斯,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剛才為什麼親我!”
他一個剎車,回頭氣勢洶洶地瞪我。
“因為我想親誰就親誰!”
我氣笑了,“在美國文化裡親吻有這麼隨便嗎?”
他咬牙,“當然,在美國文化裡連上/床都是隨便的!”
我口不擇言,“那你幹嘛不和我上/床!”
萊斯的臉黑了。
我把女戒也脫下,扔到盒子裡。回地下室的一路上我們再也沒說話,那枚裝著戒指的小盒子緊緊貼著我的胸口,仿佛一枚燒紅的磚塊,燙得驚人,可我卻舍不得丟開它。
晚上我睡在席夢思上,萊斯睡在水泥地上。
第二天他照舊送我去上班。
誰都沒說話。
我的座位從他前方改為他的後頭,一路上我都盯著他寬厚的背磨牙。
下午來接我的時候他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害我在街道上多吹了一個小時的風。
我甚至覺得他給我三明治都小了!
在某天下班的途中,我終於爆發了。
“有必要嗎萊斯?”我說,“你幹嘛不和我說話?”
他把我的包掛在自行車籠頭上,“我沒不和你說話。”
“我問你,你覺得我很討厭?”
他沉默片刻,“沒有。”
“那你親我是發自內心的嗎?”我懷抱期望地問。
他背過臉,我發現他的耳朵紅了。
我開心,“那你……”
萊斯轉頭瞪了我一眼,拍拍屁股後頭的座位,“快上車,回去了!”
我連忙照辦,騎到一半,我突然說,“萊斯,你知道,在我的國家,男女一起住可是要結婚的。”
他一個踉跄,車子差點翻倒,我急忙拽住他的衣服才不至於摔下去。
萊斯停下車,有些狼狽地看了我一眼,“我們隻是合租……”
“可我沒給你錢。”
他磨牙冷笑,“那當然,我能讓一個女孩付錢嗎!”
“那我們還是同居啊,確切的說,你這是包養我。”
“……”萊斯的臉變得嚴肅起來。
我狡黠地盯著他直笑,萊斯這才明白我是在消遣他,氣笑了,“你一天不玩我就不開心是不?”
“是啊。”我喜滋滋地說。
他用手捂住眼睛,嘆氣,“天哪。”
我知道這樣想有點自戀,但萊斯應該是喜歡我的,不然他也不會克制不住地想親我,也不會說服自己地下室隻有一張席夢思和我同睡,更不會在晚上的時候摟著我了。
但結合先前的種種跡象推測,萊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兒生出來這種可笑的想法。如果我是萊斯,明知道兩個人不合適,就一定會離那個叫茱莉的小姑娘遠遠的。矛盾的是,萊斯不是個控制的住自己的。他一邊暗罵自己要離我遠些,一邊又每天跑來接我上下班。
感謝上帝,萊斯在某些方面的自控能力不高!
禮拜三的下午我估摸著時機差不多,揣著那個小盒子上/了他的自行車。
“今天怎麼樣?”他問我。
“很好。”我說,“你呢?”
“還不錯。”
我從懷裡偷偷掏出小盒子,嘴上說,“今天晚上吃什麼?”
“晚上吃……”他猛一個剎車。
我的頭“嘭”的一聲撞在他堅實的肌肉上。
等我揉著腦袋直起脖子,正想詢問怎麼回事,就看見街角站了十幾個人堵著我們的去路。上帝,我環顧四周,萊斯今天抄了近路,這裡是我□的黑市。
我想起來了,上次我直接把萊斯從黑市拉了出來當了酒館的服務生,黑市不是這麼容易擺脫得了的,萊斯是不是什麼沒說直接抽身走人了?
我臉色一白,壞了,以前的老板找上門了!
這就和電影一樣,我在亞特蘭大的時候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我感到好夢幻,夢幻的背後是對不可預知的恐懼。
“萊……萊斯……”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沒關系。”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下車,我控制自己的腿不要僵硬,慢慢爬了下來。小盒子被我緊緊握在手心上。
“這點錢你自己打車回去,別心疼錢。”他塞了一張一百塊到我手裡,“知道嗎,回家的路?”
剛才想送他戒指的喜悅心情早被驚慌所衝得無影無蹤,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眼睛發燙,喉嚨幹澀,“萊斯……不要……”
他拍拍我的腦袋,“乖,你先走吧。”
那十幾個人裡走出一個黑衣服的男人,他就是先前賣我槍的家伙。
“萊斯,進來喝一杯?”他揚起眉毛邀請道。
萊斯摸著我腦袋的手猛的用力拍向我的肩膀,我被他推得一個踉跄。
“快走。”他低聲說,轉頭又對那個漂亮的黑發男人笑道,“當然好,好久沒喝酒了。”
我站在原地,萊斯和那個男人哥倆好的一起往最近的酒館走去,其他人也沒找我麻煩,紛紛散了。
“可別報警啊小妞,不然你男人就活不過今天晚上了。”其中一個人笑著衝我說。
我瞪著他,直到他們一路消失在窄小的鋁合金大門後。
那個小盒子在我口袋裡,像沉甸甸的鐵塊。我的心也被拖得直往下沉。
應該報警嗎?
我握住口袋裡的手機,心中卻猶豫了。
如果他們聽到警笛聲,那麼萊斯……
他們一定是認為我不敢報警所以才放我走的。
直到一陣冷風把我吹得哆嗦,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我有手機,可以報警。我還有手槍,可以隨機應變!我可以在警察沒來前去保護萊斯!
我轉身進了一個小巷子,為了防止被人看見,還特地帶上了帽子用袖子擋住手機屏幕。
“這裡是911。”電話那頭說。
☆、26最新更新
我猶豫了一下,滿是汗的手心幾乎握不穩手機。
那頭的接線員發覺不對,“你好,這裡是911,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不,沒事,我隻是打錯了。”我含糊地說,掛斷。
我不能讓萊斯冒險,但我也害怕警察會把事情搞砸,可我現在不得不依賴他們的幫助。幾秒後我重撥,“你好,我這裡遇到了點麻煩…什麼麻煩?恩……”我想到萊斯低聲對我說沒關系的時候,如果萊斯被抓到,也許會被當成共犯,“……其實沒事,很抱歉。”
我應該相信萊斯,但我控制不住地擔心他。可如果我想溜進那個酒吧,肯定會被認出來。我不給他惹麻煩,我就是去確定一下他是不是安全。我反復地說服自己,一邊小心地把手機塞進牛仔褲的口袋,捏著萊斯給我的一百塊錢進了某個便利店,買了一份廉價化妝品。等我走出廁所時,想必連萊斯也要花上好久才能認出我。
那個酒館看上去真的很火,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我的T恤上滿滿都是汗,幸虧頭發夠長,擋住了一大半深色的汗漬。我緊張地排隊等待進入,心髒像被人用細繩子吊在半空似的,砰砰痛苦地扭曲,和我一道進去的還有其他幾個女孩子,打扮得都很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