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規劃還挺正常。”他譏諷地說。
“是啊。”我微笑著說,“我的人生我早就計劃好了,就和建築圖紙一樣,一板一眼照著實行,亞力那隻是個意外。”
“老天。”他狠狠點上一支煙,我看他似乎在後悔答應我的事。
“那你跑到耶路撒冷來幹嘛?”他克制地問。
“我來賺錢。”
“說實話。”
我沉默了一會,說,“因為我心裡不舒服,所以想離開亞特蘭大,正好有人說我來耶路撒冷不需要餓肚子。”
“心裡不舒服?”他神色不明地哼了一聲,叼著煙問,“你的目的不是達成了麼,你還心裡不舒服?”
“亞力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慢慢地說,“你是第二個。”
他打斷我,直接問,“他說你什麼了讓你難過了?”
我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他說我像幹癟的輪胎,在床上無趣極了。”
萊斯爆出一聲大笑,但在看到我屈辱的神情後,他才掙扎著笑著對我道歉,“很抱歉,不過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
“我也知道。”我不耐煩地說,“所以我才有點傷心。”
“這是先天的,你不用為你的兩個小豆子感到傷心。”
接著他又愉快地笑了,我沒笑。
我盯著他的眼睛嚴肅地問,“如果我現在要你和我上床,你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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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眼睛,香煙差點從嘴裡掉出來。
“狗屎,你瘋了嗎!”萊斯口齒不清地叫道。
“看,這就是你和亞力的不同。”我眨眨眼笑著說,“亞力不會拒絕任何主動撲上去的女生,我有沒有說過我悲慘的感情歷史。”
他的眼神深邃起來。
我嘆氣,“我喜歡的不喜歡我,我不喜歡的也不喜歡我。反正他們都拒絕我,所以我從來沒談過戀愛,而亞力是我喜歡的同時也不會拒絕的那一個。”我抬起頭,說,“現在你懂了吧,也許我這一輩子隻有那麼一次機會了,你不覺得我應該牢牢抓緊它嗎?”
“狗屎。”他低聲咒罵。
“你嘴裡的狗屎我除了一夜情以外也隻能像現在一樣花錢租個男朋友了。”我說。“隻可惜那天迷藥放的有點多,我都不記得第一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卡車停在了老爹的家門口,萊斯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緊緊閉著嘴唇不說話。
我推開卡車門跳了下去。他媽的,卡車外面掉了一層皮,刮到了我裸/露的大腿。早知道就不為勾/引萊斯穿這麼短的裙子。
“哦對了。”我轉過身,從錢包裡摸出三張一百塊,遞給了他,“這是你一天陪我的錢,你明天別來了,我知道這樣租男人挺蠢的,我不應該拖著你一起犯蠢。你的那些債務……你再想辦法吧,對不起,我走了。”
他沒接,所以我把錢放到副駕駛的軟座上。萊斯也沒對我道別,我低聲說了句晚安,轉身往老爹的屋子走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把那個包著第四個法拉費紙袋塞進我的懷裡。
我怔了怔,“你不吃嗎?”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晚上餓了的時候吃吧。”他輕聲說。
我點點頭,關上卡車門,看著他駕著龐大的卡車離開。
往屋子走的時候,我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不過我用袖子擦了擦,它們也就不流了。
☆、第七章 曖昧曖昧曖昧曖昧
睡完一覺感覺好多了。我爬起床,胡亂把頭發往後梳了梳,剛一打開門,老爹就在外頭等著我。
他神秘地衝我笑笑,我揚起眉毛問,“怎麼了?”
“想不到啊,茱莉。”他說,“萊斯可是我們這兒出了名的最難搞的男人。”
然後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萊斯在門口等我,他此刻正無聊地靠在門框上,見我出來了他雙手插兜直起身,竟然咧開嘴笑了。
我不敢相信他還會回來,“你不是走了嗎!”
他往地板上吐了一口唾沫,笑著說,“得了吧姑娘,親了我不給錢,你當我是什麼東西?”
我漲紅了臉,“我已經給了你三百。”
萊斯低哼了一聲,走過來,攥住我的下巴,在我嘴唇上又印下一個。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就抬起頭,挑著眉毛壞笑道,“狗屎,你現在又欠我三百了。”
他甚至為他自己定了價,男朋友負責免費接送,免費陪吃陪喝,免費陪聊天,(當然,是在白天的合理工作時間),還包括在我發脾氣的時候忍耐我(不敢我發誓自己不會隨便使小性子),但是男朋友的任務不包括做/愛和親吻。
□是完全禁止的,他聲稱絕對不會和我幹這種事,但是親吻,萊斯補充,是賺取高額小費的唯一渠道。所以他勉為其難給自己定價為親一次三百,愛/撫一次四百,不包括深入愛/撫,估計程度就是在我哭泣的時候拍拍我的肩膀摸摸我的手臂什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從這張價格單上抬起眼。
“也就是說我在這個禮拜裡也許可以賺超過一萬塊。”
“不可能。”我說,“我隻有一萬。”
他攤開手,“那麼你很可能提前花光,一句話,要不要?”
我猶豫了一下,但隻有短暫的一下下,隨即咬牙,“成交!”
他哈哈大笑。
今天他沒有開卡車來,而是開了一輛拉風的跑車。隻不過這輛跑車可真夠特立獨行的。
“上頭那和迷彩服一樣的綠色塗料是你弄上去的?”我一邊拴上安全帶一邊問。
他扭動鑰匙,“如果我還有錢買跑車我還會來當你男朋友?”
說的也是。我撇撇嘴,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我又忍不住道,“那你這個……”
“借的,特地為你借的。”
他大幅度轉彎,車子擦著路邊的樹斜斜疾馳而過,太近了!我幾乎能看到粗糙樹皮上的黑色纖維!
等駛上了公路後,萊斯打開電臺。跑車一定是六十年代的,喇叭和老古董一樣發了兩聲就沒音了,他低咒著捶了它幾下,冷著臉猛踩油門。
我小心翼翼的,“……卡車……壞了嗎?”
他橫了我一眼,聳肩道,“沒有。”
跑車很小,隻能坐兩個人,後面的位置幾乎沒有,根本沒辦法放酒。
“今天……不要送貨?”
一抹笑意慢慢爬上他的嘴角。
“不好吧。”我說,“每天可以賺四十塊錢。”
“今天就陪你了,我的小姐。”他回答。
我想我的臉又紅了。
“你真會說話。”我吶吶地說。
他哼了一聲,仿佛在嘲笑我太生嫩,過了十分鍾,他把車倒進了他家的車庫。
萊斯住在以色列有名的貧民區,他的出租屋在一棟店鋪房上頭,支撐屋子的鐵架子都生鏽了,他一腳踢開擋住去路的破鐵門,把角落裡的蜘蛛網掃到一邊,微微側過身,示意我爬樓梯。
我站在原地沒動,詢問地看著他。
他不耐煩地嘀咕了一聲,又大聲道,“怕什麼,上去!”
奇怪,我明明敢做出獻身的膽大事,現在卻莫名地膽怯起來。
“你確定?”我說,“你不怕我強迫你?”
萊斯斜了我一眼,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地衝我喊道,“少廢話,給我爬!”
鐵樓梯在皮鞋下發出嘎吱嘎吱的□,上頭的綠色油漆褪得厲害,我幾乎看不到原本鮮亮跳脫的綠色了。為此我十分擔心它們會像地震那樣掉在水泥地摔成粉末。
也許傑弗瑞是對的,我除了會做幾道題以外,情商等於零,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待人接物,我甚至不明白到別人家裡該怎麼做,尤其是,年長男性的家裡。
我忐忑地坐在沙發上,萊斯家的沙發露出了米黃色的內芯,原本的白色外罩早被油煙染成了棕色,骯髒不堪,邊角處脫線開裂,應該是從廢物市場拖來的。
“你要吃什麼小姐?”他問,為自己圍上圍裙。
我正襟危坐打起精神喊道,“都可以!”
喊完我就懊惱地自審起來:是不是我剛才的語氣太迫切了,也許該更優雅一些,比如和電影裡的小姐一樣慢吞吞地點頭說:都可以。
她們是怎麼坐來著,貌似不會把整個屁股放在沙發上。
當萊斯端著兩個白盤子出來的時候,我的屁股隻有一半搭在沙發上,還有一半岌岌可危地懸在半空中,萊斯看了嚇了一跳,“你在練習走鋼絲嗎?”
我鬱悶的,“不,沒事,不小心屁股滑出來了……”
萊斯做的飯出奇的好吃,明明隻是普通的皮挞和法拉費,但口感獨特醬汁美味,甚至比那家小店的法拉費都要棒。
我舔舔嘴唇,贊美道,“你很厲害。”
他橫了我一眼,似乎在說我的稱贊多此一舉,隨即他解下圍裙,把髒盤子丟在洗手池裡。
“我來洗吧!”我趕緊說,既然幫不了燒菜的忙,那起碼可以幫忙解決搞衛生。
洗完盤子我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屋子裡。
“萊斯,你希望我幫你打掃打掃屋子嗎?”我捏著掃把緊張地問。
他正拿著一塊灰色的抹布擦手,聞言回過頭,詫異地問,“你要幫我打掃屋子?”
大概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明明自己什麼用都沒有,還是克制不住想去討好他,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要不計代價地為他好。我想我還是喜歡萊斯的,恩,沒錯!
見我點頭,他的嘴唇邊閃過一絲不解的情緒。
“你果然腦子很奇怪。”他說,為自己倒了杯咖啡,放到嘴邊抿了口,“我帶回來的女孩子隻對我的床感興趣,沒想到你是對地板上的垃圾有好感。”
“床……你……你不是不想和我發生……”我結巴地說,“你現在想要?”
“我隻是在說你腦回路不正常。”他不客氣地打斷我,指著衛生間的角落,那裡黑漆漆,散發著潮湿的霉味,我幾乎能看到惡心的蟑螂在水管上亂爬的情景。“那裡開始。”
我不知道正常情侶是不是這樣的,但萊斯和我的相處模式真的很奇怪。昨天我讓他別來了,結果今天他還是來接我。上一刻我還在為過去的事難過掉眼淚,現在卻興致勃勃地開始捋起袖子為這個男人搞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