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之後,受制於規則,你將忘卻這裡的一切。等到你拿回這段記憶的那一天,記得找到我,告訴我我是誰。”
林啾被他捏著蓮心扔了出去。
精純至極的能量在她的體內湧動,五感越來越清晰,地母的尖叫聲響徹耳際——
“為了一個破爛生魂,你甘願背負天譴魂飛魄散,你還送她入世!你身為這方天地的守護者,你隻要與我結合,便能恢復平穩秩序,你非但不做,還出手打破規則!你!你就不怕愧對這天下蒼生麼!”
這一瞬間,一切仿佛凝滯了片刻。
林啾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和他同時在心底低語。
“不,蛆蟲,有愧的該是你。你就在地獄中瑟縮顫抖,等待厄運降臨吧。”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碎成兩半的冰霜之心也被他擲了出去。
林啾拼盡全力,睜開眼睛,回眸向他望去——
隻看見了一道頂天立地的金色豎瞳。
……
她呆呆地看著他。
見她醒來,他眸中的雪色迅速退去,金色豎瞳像是融進一汪暖水之中,化成了一整片幽暗的黑。
林啾僵硬地轉了轉眼珠。
她發現,玄門密鑰正在魏涼的掌心破碎。
視線一動,看到城牆下方,秦雲奚手持青碧色的不滅印痕,飄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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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魏涼慢慢眨了下眼睛。
虛驚一場。
他用了玄門密鑰,發現無法入她劫境,然後他又強行與她神魂相交,仍是闖不進去。
他以為她會遇到大麻煩。
不料,她就這樣平平靜靜地清醒過來了。
隻是眼神似乎……
“魏涼。”一開口,竟是無比嘶啞的聲音,好像已千萬年沒有說過話一般。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低低回應:“嗯。”
“我同時渡了兩個劫,”她唇角的微笑有些恍惚,“大約是因為身上有你魂血的緣故,我渡的,是你與我的問心劫。”
問心無愧的不僅是她,還有他。
他眯了下眼睛,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林啾記得他說過,他從未渡過什麼劫。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眨了兩下眼睛,仿佛活回來了一般,嘆息道:“買一送一呢!”
魏涼擔憂地看著她。
“啾兒,你真的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林啾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最難的路,我們已經趟過去了,接下來該教教那些蛆蟲,死字怎麼寫。”
他微微張大了眼眶,略有些吃驚地看著面前豪情萬丈的妻子。
便見她的眸光忽地一軟,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道:“可是該怎樣幫你恢復實力呢?”
魏涼勾起唇角:“啾兒莫不是忘了一件事——不搶了嗎?”
林啾側頭望了望樓下秦雲奚手中的不滅印痕,輕輕搖頭:“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此刻,秦雲奚、王衛之和柳清音三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枚不滅印痕之上,誰也不曾留意到,不滅印痕劃過之處,虛空裡正在緩緩地滲出青金色的奇異物質來。
“天之極的邊界破了。得引開他們。”林啾沉聲道。
魏涼微眯著眼,唇角浮起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安排了。”
隻見城牆下的門洞中,忽然卷出一縷青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了不滅印痕,飛也似地掠向城外。
秦雲奚三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因為先前柳清音與王衛之都無法接觸到不滅印痕,是以秦雲奚並沒有多加防備。
林秀木修為本就和秦雲奚差距不大,有心算無心,一擊得手。
不滅印痕被奪,秦雲奚三人不假思索,全力追往城外。
林啾和魏涼仍然立在城頭。
魏涼淡定一笑:“引走了。”
林啾凝望著那些從邊界滲出的青金色物質。它們像樹脂一樣,極其飽滿潤澤,不必靠近也能感覺到裡面蘊藏著世人難以理解的力量。
她的心忽然莫名一疼。
“魏涼……”
他的手指輕輕壓住了她的唇:“噓——來了。”
隻見茫茫白光的邊緣,像滲墨一般,滲進了一道黑色身影。
二人視線交換,心念互通。
這便是幕後之人,王傳恩身後那個‘尊主’,設計這一切的黑手。
此人正緩緩走向臺前,準備收割真正的機緣。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親親覺得看不懂,可以先不理會背景隻看感情線,等到完結的時候一切就會比較明朗。
或者關注作話裡面簡單粗暴體貼版的劇情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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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劫的劇情簡單來說就是——有個壞女人(地母)看上了涼哥,涼哥不從,她就拿天下蒼生來逼涼哥娶她。然後我們涼哥一個騷操作,反手就娶了啾。
第96章 騙局
此刻,林啾還沒來得及清理問心劫中得到的龐大信息,隻能將它們暫時壓下,先對付面前的敵人。
尊主。王傳恩背後的尊主。
這個人,果然不是眉雙。
眉雙此刻已被魏涼的血封入蒼穹禁,世間唯有魏涼一人可解。
而這個世界裡的眉雙早就死了。死於蓬萊之禍。
“你早就知道這個人不是眉雙。”林啾盯住那道黑影。
“嗯。”魏涼的語氣依舊無所謂,“秦雲奚死時,此人飛升登仙。”
魏涼似乎已經知道藏在這道黑影之下的真面容究竟是何人,但他卻半點要向林啾揭秘的意思都沒有。
他無視她抗議的目光,攬住她小小的肩頭,隻道:“啾兒看見那些青金色的東西沒有,那,才是真正的機緣。”
它們正像樹脂一樣,從那道被不滅印痕劃破的邊界上滲入這個世界。
“你拖住他,讓我來。”林啾道。
魏涼挑了挑眉梢,頗有些好笑地望著她。
這句話,不久之前柳清音才對秦雲奚說過。柳清音讓秦雲奚拖住王衛之,由她來搶奪不滅印痕。
而此刻,林啾讓魏涼拖住“尊主”,由她來取這天降機緣。
看似一模一樣的情境,魏涼心中卻沒有生起半絲不愉,眸中反倒浮起點點星光。
他也沒問緣由,隻道:“好。”
話音剛出口,人已掠下城牆,一語不發攻向那道黑色人影。
對方的身體全部隱在黑袍下,臉上還罩著一個青銅鬼面,鐵了心不想讓旁人認出身份。
此刻林啾顧不上其他。
見到魏涼擋下那人開始纏鬥,她急急掠到了那道滲出青金色物質的裂口旁邊,以靈氣為刃,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控制著體內流出的鮮血,將它們凝成一個兜,兜住那些青金色的物質。
刻骨熟悉的感覺讓她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我猜對了!”
“地之垠邊界外是地母的眼睛,那麼天之極邊界破碎,流出的,很可能是魏涼本體的血!”
“這些蟲子,想要吸他的血!”
“妄想!”
林啾的唇角浮起兇狠的笑容,果斷割破自己另一側手腕,將那些滲過來的青金色物質盡數包裹,狠狠塞了回去!
被她的鮮血浸染,那道傷痕異常奪目。
她用自己的血死死堵在傷痕之上,微顫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傷痕附近的虛空。
“魏涼你爭氣點!快點好起來啊!”
仿佛聽到她的心聲一般,隻見她留下的豔紅血痕緩緩收攏,像是被虛空對面的手指溫柔拂去一般。
頃刻間,那道裂痕不復存在。
白芒消逝,陽光重新灑落下來。這一刻的感覺十分奇異,陽光就像是第一次照亮這片區域一般,所及之處,一切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林啾旋身,掠向戰局。
無法使用冰霜之力的魏涼,隻有尋常大乘圓滿的實力,且沒有劍意,無法施放劍招。
黑袍人的實力與他相去無幾,無需釋放絕技,便可維持不敗。
不用絕式,外人就很難辨認出他的身份。
林啾暗暗沉吟——大乘高手,世間本也沒幾個,他究竟是誰呢?
她掠至半途,身形忽然散成幻蓮,向著黑袍人身後急速合攏。她隻是個半吊子大乘,能殺傷大乘強者的技能唯有一式蓮無。
魏涼此刻正與他纏鬥,釋放蓮無的話,打到哪一個難說得很。她能做的,隻有幫助魏涼拖住此人,等待時機。
林啾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這一次,恐怕留不下他。
黑袍人發現自己謀算落空,出手更見狠辣,仿佛想要活撕了魏涼一般。他依舊沒有出劍,攏在巨大黑袍下的十指帶起了陣陣破風聲,隻聽那聲音也知道,他的指甲無比尖利,挨上一下必定見血。
魏涼看起來隱有敗相,短短幾息之間,他已被逼著連退了三步。
此刻,林啾已在黑袍人身後凝聚成形,見到魏涼佯敗,她頓時心領神會,預判了三息之後黑袍人的位置,然後當機立斷,開始施放蓮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