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靈泉中的石階上,她坐在他的身上側倚著他,很快就感覺到了令她臉紅的變化。
“衣裳湿了,不難受?”他似笑非笑,動手剝她那件穿到水中的衣袍。
“魏涼……”林啾無語地瞪他。
他的眸光已變得一片晦暗,聲音嘶啞:“隻想與你多親密一些。安心,你有傷,我不會亂來的。”
“嗯。”她知道自家這個狂上天的家伙一定不會承認是他自己傷得不輕。
但她還是低估了他的流氓程度。
她站起來,把袍子扔到池邊。再倚回他懷中時,被他抓住一摁,竟是直接摁成了緊密相連的姿態。
“……”
她下意識要跑,卻被他摁得更深,然後緊緊箍在了懷裡。
“不動,就這樣。”他的聲音仿佛在哄騙,貼著她的耳朵沉沉響起。
她倚著他的胸膛,身軀迅速發軟。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最親密的姿態下看著他的臉。
他果然沒有亂動,隻是摟著她,眸光一片溫存,呼吸逐漸平穩,神色盡是柔情和滿足。
‘現在敢讓我看臉了麼?原來他在失控的時候,臉會變成那個樣子。其實那個樣子……帥到炸裂啊。’她心中暗暗思忖著。
她很快便發現,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變成了一樣的頻率。體內的靈氣運行也不再囿於自身,而是變成了二人互通的更大周天。
魏涼的嗓音懶懶的,帶著濃濃笑意:“雙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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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啾瞬間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雙修。所以這個死流氓不受傷的時候根本耐不下性子來與她雙修就對了。從前發生的那些,隻是單方面的靈氣灌注。
她正要說話,他的手指忽然壓住她的唇。
有人。
林啾頓時渾身緊繃。
第76章 捉
隔壁來人了!
靈泉旅棧這種特殊的場合是嚴禁釋放神識的,四壁上都設有防止神識窺探的禁制。
若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話,那誰也不敢帶著道侶到這種地方玩耍了——仙門中人還是很注重隱私的。
林啾心念一動,指尖凝出一朵虛空幻蓮。
她小心地操縱著它,碰了碰牆壁上的禁制。
禁制一動不動。果然,尋常的禁制結界是無法攔住虛空之力的。林啾臉上露出壞笑,指尖輕輕一頂,便見那朵如同水墨勾勒出的中空幻蓮悠悠哉哉穿過牆壁,潛到了隔壁竹室探查。
隔壁新來的客人,也是一對男女。
看清這對男女的面容時,林啾當場就驚呆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來到隔壁的人,竟是柳清音與王衛之。
林啾實在是沒辦法理解柳清音的心態。
這裡是靈泉旅棧,一男一女來到這種地方,目的不言而喻。
就像此刻她與魏涼一樣。
若不是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傷的話,在這曖味又溫暖的水池中,必定早已開始攪風攪雨了。
柳清音怎麼就不明白‘避嫌’二字怎麼寫呢?
轉念一想也是,反正她總是清白無辜,就算和王衛之睡覺,那也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林啾心頭微哂,想要俯在魏涼耳畔告訴他隔壁的情況。
乍然看見了熟人,她一時竟忘了此刻正在與他雙修。身體一斜,頓時僵住,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令魏涼低低地悶哼一聲,咬牙切齒地望著她。
她進退兩難,輕輕推他結實的胸膛,想要起身,卻被他箍得更緊。
“別亂動。”沙啞的氣聲鑽入她的耳朵。
她雙頰通紅,慢慢調了一點姿勢,伏在他的耳畔,低低道:“是柳清音和王衛之。”
聲音微微發著顫。
魏涼扯了下嘴角,毫不掩飾目中鄙夷。
“盯著。”他道。
林啾定定心神,透過幻蓮,繼續監視隔壁動靜。
剛一探頭,便聽得柳清音一聲嬌斥——“坐好!”
坐、坐、坐好?
林啾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又害魏涼破了功。
水墨幻蓮往上飄了幾寸,便看見了被柳清音呵斥的對象——鬥龍。
乍然看見鬥龍,林啾心中頓時一喜。
旋即,仿佛一盆冰水兜頭淋下,將林啾的喜悅徹底澆熄。
怎麼忘了,怎麼忘了,這個世界中的鬥龍,早已被抹殺了神智,閹割了神魂,變成柳清音的一條狗了,不,連狗都不如,狗的眼神是靈動的,是有靈魂的。
而眼前的鬥龍……
它雙目無神,機械地按著柳清音的指令,跪坐在她的身邊。
她滿意地點點頭,像女王一般抬起手,將不知何時蹭在雪白手背上的一小塊汙漬遞到鬥龍嘴邊。
便見鬥龍伸出紅紅的舌頭,像狗一樣舐掉了那塊汙跡。
林啾胸中升騰起一團怒焰,身體不禁輕輕地顫動起來。她的視線透過水墨幻蓮,死死定在鬥龍的身上。
依舊是那張憨厚討喜的臉,一身灰白的長毛看起來十分襯手,撸上去又減壓又治愈,四條短胖的腿支撐著圓滾滾的身軀,萌到沒朋友。
可是它的眼睛是死的。
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柳清音滿意地看了看自己幹淨的手背,拍了拍鬥龍的大腦袋,語氣帶著警告:“不許亂動!”
王衛之翹著腿,吊二郎當地坐在溫泉邊上,衝她招手。
“還管什麼狗,趕緊過來,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寶貝。”
“什麼?”柳清音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採飛揚,一副得意滿滿的樣子。
不知為何她竟是忽然蔫了下來,恹恹道,“佑然,我與你相處,並不是圖你什麼東西。今日隻是心情實在糟糕,這才出來散散心。你別給我東西,我什麼也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王衛之一臉不在意,“知道你心情不好,隔了十萬八千裡,我都聞到姓木的女人那股子狐騷味兒了。魏涼那小子,著實是沒眼力,竟連木柔佳那種千人騎的貨色也看得上!你到底還要和他廝混到什麼時候?”
林啾在一旁聽著,心中頗有些不爽——秦雲奚這個人,當真是玷汙了“魏涼”這個名字。
“別說得那麼難聽。”柳清音繃起臉,“他是我的道侶,況且,他也不是你說的那樣,他與木柔佳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隻不過木柔佳慣會曲意奉迎,我又不願遷就他,這才……”
“呵,呵呵,”王衛之冷笑,“得了吧,你這傷才好幾天呢?嗯?剛替他的紅顏知己淺如玉擋了一劍,這才過了幾天,他怎麼又有臉當著你的面和那姓木的勾搭了?”
柳清音抿緊了唇,眼中很快便蘊滿了淚水。
是啊,直到現在胸前的劍傷還在隱隱作痛,他怎麼就忘了當時是怎樣痛悔的?姓木的隻不過說了幾句好聽的,用“找到兇手的線索”當作借口,他便隨她出去,一夜未歸……
王衛之瞄著她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清音啊,你也不用難過。傷你的兇手呢,小爺已追到了行蹤,早晚能把她給你逮來。這次我叫你出來,是要送你一樣你猜也猜不著的寶貝。”
柳清音抹去淚水,望著他:“你尋到兇徒了?是誰?快告訴我,是不是和木柔佳有關!”
王衛之想起卓晉的交待,便隻擺了擺手:“一個無名之輩,弄些傀儡暗殺術,上不了臺面。關鍵是這個——我替你,把蓬萊的不滅印痕帶回來了。”
“不滅印痕?!”柳清音的聲音尖利了幾分,纖手下意識地掩住了唇,“當真?!”
鬥龍見她叫喚,便搖頭晃腦蹭到她的身邊,發出無意識的低嗚聲。
柳清音此刻滿腦子是不滅印痕,極不耐煩地把鬥龍往旁邊一搡,美眸閃動著迫切的光芒,盯住王衛之。
自從柳清音和秦雲奚鬧了別扭之後,她根本無心投喂鬥龍,一連數日沒有進食,這會兒,它餓極了。
它锲而不舍,拱了回去,繼續用大腦袋蹭柳清音,啊嗚啊嗚地叫喚。
柳清音不耐煩“嘖”一聲,斥道:“蹲回去!”
鬥龍不依。
她用小腿去踢,踢中鬥龍前肢,把它掀到牆邊。
纖手一指,威脅道:“不許動。”
鬥龍趴在了地上。
王衛之耐心極好地看著她,見她訓斥鬥龍,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了幾分笑意——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對鬥龍總會特別暴躁一些。
這一點,柳清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因為鬥龍是她的道侶送給她的禮物。與‘野男人’相處的時候,她就會不自覺地排斥道侶送的禮物,這對王衛之來說,是一件不算好事的好事。
“好了,和一隻畜生置什麼氣,氣壞了身子,我該心疼了。”王衛之體貼地笑道。
柳清音的臉上顯出了幾分急切,她幾步走到了王衛之的身旁,聲音中掩飾不住喜意:“不滅印痕在哪?讓我看看。”
王衛之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枚菱狀物。
它是透明晶體,堪堪比巴掌大一點,晶體內密布著雲絮般的紫色細絲,時不時泛起明亮紫芒,更多的時候則是一片暗沉,一望便知道,裡面的靈蘊已耗去了極大一部分。
柳清音目露欣喜,伸手想要把它接過來。
王衛之嘿嘿一笑,猛地收回了手。
柳清音的手,便尷尬地懸在了半空。她惱羞成怒,別過身子:“我又不要你的東西!”
王衛之壞笑著,伸出長長的猿臂,從身後攬住了她。
柳清音正要掙扎,王衛之卻把那不滅印痕徑直塞到了她的手中。她的動作頓住了,垂眸盯住那枚菱形晶狀物。
“我的一切,全是你的。”王衛之俯在她的耳畔,呼吸沉沉,“我的心,我的命,都是你的,小小一個不滅印痕算什麼,等你飛升,我會尋出你的命劫,滅了它,取而代之。清音,那樣我便是你的命劫了,你隻管踏著我去飛升,我甘心做你的墊腳石。”
聲音低沉,磁力滿滿。
林啾在一旁聽著,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打動了。
柳清音頗為動容,眼中真情實感地泛起了淚:“佑然……你待我這麼好,可是,我卻無法回報。”
“小傻瓜。”王衛之把熱息吹進了她的耳朵裡,“我是真的愛你,愛,不一定非要佔有,我看著你開心,便心滿意足——當然,你若是願意讓我佔有的話,那我現在,便能讓你知道何為人間極樂。就你那道侶?呵,那種冰冷刻板的家伙,床笫必定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