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有四層,但蕊心處,顯然另有玄機。
第三圈第一片蓮瓣開啟時,一蓬帶有金屬質感的靈氣湧入了四肢百骸,沉甸甸實沉沉的感覺。她嘗試著遠程操縱靈氣,凝出一朵小小的暗金蓮,飄在魏涼的身後。
她的元嬰與天地靈氣共鳴極深,她可以利用靈氣相感,“看”到那朵暗金色小蓮四周的景象,像是裝了個移動監控似的。
林啾試了試極限距離。以她如今的修為,正好可以讓暗金色小蓮在整個千歧關內自由活動。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等到化神之後,她便可以讓自己的身體融入天地靈氣之中,隨心移動到這朵金色小蓮所在的位置。這便是高階修士們使用的“瞬移”之術。
林啾激動不已。原來這些非常不科學的、違反自然規律的神通,居然可以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實現。整個過程有跡可循,並沒有那麼玄幻,與從前的世界相比,區別隻在於這個世界的人,可以與靈氣相互作用。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考慮發明一些高科技神通?林啾蠢蠢欲動。
想得入神,忽見魏涼轉了個身,險險沒有發現跟在他身後的暗金小蓮。
林啾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地把她的偵探蓮移走,不叫他發現。而他,也“恰好”沒有看到她甜蜜的小動作。
沒日沒夜的爆肝之後,烏泱泱的魔人卻根本沒有減少,而林啾的業蓮第三圈,已成功開啟了三片蓮瓣。
她的修為自然地提升到了元嬰中期,可以凝出兩朵暗金小蓮來探查四周了。那種感覺很奇妙,分明是一心二用,卻絲毫沒有混亂感。
“肝,我還能肝!”送走一小群頭上長角的魔人之後,林啾望著無邊無際的魔族大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魏涼也是闲極無聊,幫助魔族提升實力之餘,他讓那幾個手舉小旗的魔人把大軍分了類,外觀大概相似的便排在一起,這樣一來,林啾多少有了一點盼頭——大鼻子方陣順利送走,接下來要通過主席臺的是禿頂方陣……
日頭不斷東升西落,不知不覺間,業蓮第三圈,綻至七瓣。
想到即將得到一式更強的業蓮秘技,林啾不禁心旌蕩漾,連日爆肝的疲累也減緩了許多。
她隱隱覺得自己腦海中有一道細小的靈光在遊來遊去,像靈活的魚一般,凝神捕捉,它總是從指縫間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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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的修為已提升至元嬰大圓滿。她可以心分四用,同時召出四朵小金蓮,散在千歧關各處。
從各個角度看這些魔人,林啾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他們對魏涼的畏懼有多深。而她,也從各個不同的方位,不經意地記住了他的所有風姿。
真的,這個人,隨時隨地、任何姿態、任何角度,隨便截下一張圖來,都可以做屏保。林啾覺得自己快要膚淺地被一個人的顏值徹底攻略了。
……等等!
林啾猛地醒過神。
她停下了抽取魔翳的動作,閉眼,凝神。
面前的魔人嚇得不輕,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或是曾經得罪過林啾,生生嚇癱在她的面前。
林啾此刻也顧不上這個可憐的家伙,她凝神感受著四朵分散各處的暗金小蓮,心念一動,催動業蓮,與其相通!
一種奇異的共鳴感襲來。
林啾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毫不遲疑地操縱四朵小蓮,分別落在了四個魔人的肩膀上。
業蓮轉動,無形的共振同時降臨。
四朵業蓮同時開始抽取魔翳!隻見蓮瓣之上隱隱泛起紅色,像是浸泡在血水中一般,蓮瓣逐漸飽脹通透。
抽光了魔翳之後,林啾心念一動,四朵業蓮即刻回到她的體內,復歸靈氣的模樣,將魔翳送入識海。
林啾大喜,再度召出四朵小蓮,掠向四個魔人。
面前那個可憐的家伙慘遭插隊,也不敢講,高大的身軀團成一團蹲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用視線呼喚林啾……
天邊忽有雷鳴陣陣,一道身影攜著落雷向千歧關趕來。
蹲在千歧關內的魔人們看著雲裡蜿蜒的赤雷,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雷劫令他們恐懼又厭惡,然而人力無法勝天,他們隻能想辦法躲避,從來也無人生起過反逆的念頭。
而眼前這位……先是在數日之前用一場殺戮盛宴令他們徹底臣服,又在此地向他們展示了凍結劫雷的逆天之力。
眾魔無不俯首,無不心甘情願地在心裡發誓,誓死效忠。
大伙這會兒,都在興致勃勃地等著這團雷劫過來送死。
攜雷劫而來的是一個神魔境後期的女魔人。
她面孔俏麗,皮膚是藍綠色。她行走匆忙,顧不上潛藏氣息擺脫落雷,一路展翅飛來,身後帶起串串音爆聲。
到了魏涼面前,她扛著一道落雷,急聲稟道:“大人,尋到祭淵了!他藏身寂魔嶺,正在祭煉一個人修!我本要率人直接拿下他,無奈寂魔嶺鋪滿禁制,由怨力幽姬操縱,我們攻不下來。”
魏涼並沒有替她泯除雷劫,隻淡聲問道:“那你如何知曉他在祭煉人修?”
女魔人垂首稟道:“因為那個人修的叫罵聲實在是……大而慘烈!他說他王衛之若是不死,定讓祭淵也嘗……”
魏涼的眸中頓時浮起一層薄冰。
乍然爆起的寒意,令女魔人噤了聲,渾身顫抖。
林啾也輕輕抽了一口氣。
魏涼瞬移到林啾身旁,帶著她掠往寂魔嶺。
作者有話要說: 涼哥(冷漠臉):把卓晉搞回去看家,我好帶著啾兒出去玩。
第58章 你可願救?
王衛之出事了!
他落到了祭淵的手上,正被祭煉!
林啾迅速捕捉到這兩條訊息。
此刻,魏涼已摟著她,掠出了千餘裡。
兩件厚重華美的暗紅色喜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林啾偏頭去看魏涼,見他眼中浮冰仍在,精致的薄唇微微抿在一起,眉心微蹙,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仿佛有點不耐,有點煩心,有點怒意。
林啾忽然想起了魔主那樁緋聞。都說魔主看上了王衛之他娘,黃銀月。但此刻林啾忽然福至心靈,覺得魏涼對待黃銀月的態度,應該與他此刻聽聞王衛之出事時,表現出的態度一般無二。
這一次,是不是就會知曉他與王衛之一家的淵源?
王衛之……他還活著嗎?
林啾腦海中不禁浮起了許多畫面。在碧波潭時,她曾在亡者之怨中,見識過祭淵是如何祭煉那些元嬰修士。
恐怖、殘忍、慘絕人寰。
過程漫長而痛苦,那些修士痛苦哀嚎,竟能生生扯脫自己的下颌,可想而知,其中的痛苦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承受得住的。
林啾不敢深想。
她與王衛之的交情說深不深,說淺卻也不算淺。經歷碧波潭一事之後,她對王衛之不禁多了些同情和憐惜。她希望他能撐過這個坎,成長起來,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後,向那些仇人報復。
到那時,她絲毫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
這個意氣風發、狂傲不羈的少年,還沒有長成沉穩可靠的青年,便折在祭淵那魔頭手上的話,著實是太可惜了。
她遙望著前方,微微眯起了眼睛,眸中迸出一絲兇意。
她並沒有留意到魏涼在看她。
行了半日,四周的天色明顯暗沉了下來,空氣中處處飄蕩著黑色濃霧,一座山嶺掩在霧色之中,遠遠看去,樹木都是灰黑色的。
寂魔嶺,到了。
這座山嶺設滿了陰暗禁制,魏涼本欲直接降在嶺峰,不料那團團黑霧中,竟是密密麻麻鋪滿了禁制,雖然破除極為簡單,但那禁制一層一層接踵而至,像是剝洋蔥一般,無休無止。
禁制下藏著無數怨力幽姬,每破一層禁制,怨力幽姬便會瘋狂地撲殺上來,用性命阻攔魏涼的腳步。新的禁制迅速生成,雖然不及魏涼破得快,卻已大大拖延了他的腳步。
禁制之下,寂靜無聲。
林啾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那個報信的魔人說,王衛之的叫聲大而慘烈。
此刻一片寧靜,是不是意味著他已成功被祭淵煉化了?
魏涼連破了百餘層禁制之後,耐心耗盡,帶著林啾降到了嶺下。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深藏玄機。
林啾知道他是在尋找禁制的樞紐。
二人繞來繞去,始終在寂魔嶺底下轉圈。
昏暗的密林、冷濃的黑霧、腐爛的石塊和泥土、傾倒的墓碑……陰風陣陣,湿寒凜凜。
林啾的心一直往下沉。
終於,魏涼停在了一塊半掩半露的黑碑前。
他偏過頭,望了望林啾,語氣平靜:“王衛之若死了,你會不會哭?”
林啾思忖片刻,回道:“大約不會。我心中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嗯。”他抬起腳,漫不經心地踏住面前的黑碑,道,“若死了,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誰。”
話音落時,腳下的黑碑也應聲而碎!
濃霧仿佛受了驚一般,“吱吱”地怪叫著,飛速退向兩旁,一條林間小路顯露出來,蜿蜒通往山嶺之上。
魏涼腳步不疾不徐,行進速度卻極快。
怨力幽姬紛紛聚來,拼盡性命想要阻止魏涼前行。
林啾蕩出四朵暗金小蓮,催動業蓮,將觸碰到的怨力幽姬抽成一蓬蓬黑灰色的粉末——怨力幽姬不是魔人,而是純粹的怨念靈體。
魔族嗜殺嗜血,但並不會搞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他們就像是未開化的野獸,捕獵是因為本能。在林啾看來這並不算是惡,真正的惡,是魔翳。所以她很願意替他們解除痛苦,也不追究他們從前是否造過殺孽。
但祭淵這樣的魔修則不同。他們本不是魔,為了追逐力量而引魔翳入體,用各種殘酷手段殘害性命,令受害者體驗極致的痛苦絕望,激發怨氣,利用這些怨氣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這樣的行事手段,單單一個“邪”或“惡”,已不足形容。
就算驅離了魔翳,祭淵這樣的人會收手嗎?不會的。這種惡魔,就該到地獄裡面待著去。
越往前行,怨力幽姬的攻勢便愈發密集。耳旁都是女子尖利的叫喊,嚶嚶嗡嗡,吵得林啾頭痛。
這些怨力幽姬個個都不要命,一心隻惦記著祭淵大人。
林啾著實是有些看不懂,她忍不住問魏涼:“祭淵魅力當真有這麼大嗎?為何這麼多怨力幽姬為他死心踏地?”
魏涼唇角微勾,不屑道:“魑魅伎倆罷了。”
林啾望著不要命地撲上來的幽姬,又是心煩,又是大惑不解:“男女之情不都是專有獨佔的麼?這是什麼後宮邪術能讓無數女子為他赴死?”
魏涼忽然俯身,在她耳畔輕聲道:“夫人是否在暗示,我‘做’得還不夠好,不足以讓夫人死心踏地?”
林啾:“……我不是我沒有。”
她驚羞之下,終於不再眉眼鬱鬱。魏涼看入眼中,微微勾起一點唇角,攬緊她,倏地瞬移。
一處幽暗潮湿的洞窟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