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模模糊糊的一眼, 熟悉的眩暈感立刻襲來, 她連忙閉上眼,但是有點晚了,腿軟的站不住,迅速往下墜。
身體被一股勁力的風猛地接住,緊接著溫暖的帶著海洋味道的光束從頭頂澆下。腦中的眩暈感瞬間被稀釋一空。她睜開眼睛, 伊比利斯帶著一絲好笑的神情闖入她的眼睛。
“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巧?恰恰是我在聆聽信徒禱告的時候回來。”
“聆聽信徒?”
“是啊,我不能總是闲待著,偶爾也得工作一下。”
伊比利斯拿起權杖, 南希連忙閉上眼。
“不用擔心,”伊比利斯笑著說,“你現在得到我的允許了, 可以看它。”
她將信將疑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縫隙中映出仿佛星河燦爛的權杖。
嬰兒拳頭大的深藍色寶石懸於黃金權杖的頂部。沒有跟權杖相連,而是懸浮在一釐米左右的高度緩緩旋轉著。
周圍還有七顆櫻桃大的藍寶石,鑲在杖頭。所有的寶石將小小的房間映成了銀河, 無數星光一樣的投影漂浮在空氣中。
“這就是神明的權杖啊。”南希驚嘆著說。
“是啊。”伊比利斯跟她一起靠著門而坐,懶洋洋的看著寶石旋轉。他隨便用手指點了一下漂浮於空氣中的星光。星光立刻擴大成一幅畫面, 鋪滿整個房間。
南希仿佛置身於洶湧的大海之上。
天是黑的, 海水也是黑的。天空下著暴雨, 一道道銀白電光在遮蔽著月亮與星星的烏雲裡閃現。巨浪一層比一層高, 一艘小船像片單薄的葉子一樣, 被海浪拋來拋去。
十幾個穿著鬥篷的男人跪在上面, 淋著打到身上讓人隱隱發痛的雨水, 雙手交握,額頭抵在甲板,嘴唇不停地蓊動。在船艙裡還有一名婦女抱著一個嬰兒,伏趴在那裡,也在不停地祈禱。
嗡嗡的聲音裡傳到南希耳中,她連忙揪揪伊比利斯的袖子,“快,伊比利斯,他們在祈求你讓海浪平息。幫幫他們吧,我覺得船要被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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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斯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轉頭輕輕揮舞了一下權杖。瞬息間,海面風平浪靜。甲板上的人們不可置信地相互看著,下一秒擁抱在一起歡呼哭泣。
伊比利斯旋轉了一下主寶石,海面和星光一起消失,房間重新恢復了原樣。他扭過頭看向南希,神色有些高深莫測,“你怎麼會伊魯比語?”
南希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幾個漁夫說的是伊魯比語,海國諸多語言裡的一種。也是她在原世界說的語言。
比起南大陸、北地、海國的通用語。伊魯比語實在太小眾了。難怪伊比利斯會露出這種神情。他一定聯想到了他被掼出海底的那天,覺得她渾身都是問題。
“這很奇怪嗎?我在康沃斯鄉下的家裡,貼身女僕就是伊魯比人。我跟她呆的久了,自然懂得一些伊魯比語。”她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盯著伊比利斯,就像他在說什麼奇怪的話一樣。
伊比利斯上下打量一下她,勾著唇笑,“不錯啊,又自然又合理,反應還很快。”
“信不信由你。”為了掩飾心虛,南希板著臉抱著盒子走到床前。打算用裡面的預言小貓咪來吸引伊比利斯的注意力,讓他別再想伊魯比語了。
伊比利斯果然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這是什麼?”
“朋友送的禮物。”
伊比利斯微微皺眉,“為什麼會有股命運的味道?”
“因為這就是隻會預言的小貓咪呀。你瞧。”南希摸了摸口袋,翻出一枚銅幣和一枚金幣。她想都不想就把金幣塞回口袋。米洛斯說,錢幣進了貓的肚子就拿不出來了。會消失掉到別的地方去。
她現在窮得很,當然能省則省。
她把銅幣遞到小貓咪嘴邊,小貓咪舌頭一卷就把銅幣吃進了肚裡。它抬眼瞥了眼南希,似乎很嫌棄一枚銅幣的生意,非常敷衍地說,“運氣中上。”
“瞧,就是這樣。”她笑著說,“如果你給它喂銀幣和金幣,會給你更詳細的答案。”
伊比利斯眉頭皺的更緊,“這是你朋友給你的?藥劑師?”
“有什麼問題嗎?”
伊比利斯用權杖敲了敲貓腦袋,“這東西沾染著強烈的命運的氣息。如果它做出的預言準確率高,就不是凡人錘煉的,應該是命運之神本人。那麼,藥劑師是怎麼得到這樣的物品呢?”
南希心髒微微一跳,“不知道它準確率高不高呀。我想應該不是命運之神做的。就是平常的神術物品店裡,也有些帶神術效果的小東西賣。比如閃電信紙這種。閃電信紙總不會是閃電之神做的吧?”
伊比利斯瞥了她一眼,“沒有閃電之神,唯一的暴風之神的權柄已經歸我所有了。”
他摸出一枚金幣,遞到貓咪嘴邊。
南希立刻感興趣地看過去。銅幣是敷衍的服務,硬幣是搖尾巴的服務,她還沒見過金幣是什麼樣的。
貓咪聞到了金幣的味道,瞬間睜大眼睛,害怕伊比利斯反悔似的閃電般吞掉金幣。
金錢的銅臭味立刻讓它提高了服務質量,不僅搖起了尾巴,還直立起來跳了段舞。
“您今日運氣很一般,言多必失最好閉上嘴。不要讓嫉妒蒙上你的眼,要知道瞎生氣也沒有用。”
伊比利斯立刻沉下眼。他並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神明,不然大海也不會經常波濤洶湧了。預言貓的每句話都很不客氣,如果不是顧及這是南希的東西,他早就捏碎這個貓頭。
“我覺得不準。”南希看出他不高興連忙說。
伊比利斯瞥了她一眼,“想要不準,就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咦,關她什麼事呢?
牆角的座鍾咚咚咚敲了十一下,對於以前的伊比利斯而言,這是亞特蘭蒂斯夜生活的開始。但是來到南大陸之後,跟著南希他改變了作息。一到這個時間就犯困。
他懶洋洋瞥了預言貓一眼,“確實不太準,離今天結束隻剩一個小時。而我馬上就要睡覺了。不知道所謂的嫉妒和生氣在哪裡。”
“對啊,就是不準。”南希連忙附和,眼巴巴瞧著對方走進盥洗室,這才松口氣。
伊比利斯一直都不喜歡米洛斯,他要以貓咪褻瀆神明為理由砸了,她也沒法阻止。她不希望砸,她覺得這個預言貓還挺有用的。
而且她覺得伊比利斯說得對,預言貓應該就是命運之神做出來的。想想命運之神與光明神的通信,就能看出他們的關系不錯。既然是神明做出來的東西,就一定是好東西。要留著。
“宿主,”小r說,“我有點不明白。”
“什麼?”
“為什麼海神那麼不喜歡米洛斯,卻從沒有為難過對方呢?以他的力量,想讓一個人類消失很容易吧?”
“因為海神從來都沒有把人類米洛斯當做對手。包括北地人類塞西爾,他也不在乎。”南希笑著說。
“雖然他有的時候會生氣,那是因為在我身上得不到足夠的重視。作為一個被亞特蘭蒂斯捧著的神明,這種挫折讓他難以平衡。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留在布爾頓的原因。”
“如果一旦讓他知道對方是跟他一樣的神明,那就不同了。他的徵服欲望會變得更強烈,競爭心也會跟現在完全不同。會十分劇烈地吃醋。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保證掉馬後,我先活下來。”
南希一邊跟小r闲聊,一邊把聊天本掏出來,打算臨睡前薅一點產自北地的羊毛。
她唰唰的用羽毛筆寫下,【你在做什麼?】
等待對方回復的時候,她也不浪費時間,開始跟小r合算剩餘的分數。
“宿主,你今天在光明神那裡一共賺到六分。再加上海神……”
“那麼多嗎?”南希驚訝地打斷它。
“對,喝果汁一分,吻痕那裡五分。”
“為什麼會有五分那麼多?”
“您跟光明神接吻的時候,他身體裡的記憶團正在對他進行性格上的修復。”
“但是記憶團沒想到光明神對您的喜歡,竟然把它辛苦搭建的冷漠修復線燒斷了。這種極致的欲望所獲得的好感值是很可觀的,可惜我們的上限就是五分……”
“等等等,”南希再次打斷它,“什麼叫上限五分?”
“就是我們能接受到單次最大的好感值隻有五分。”
“單次?”南希皺皺眉,“你是說接吻、擁抱、甚至做其他的事,無論在這件事裡對方對我的好感值有多少,你們隻能接收到五分。剩餘多出的好感值都浪費了是嗎?”
“對。因為神明的好感值力量太大,接收超出極限,系統就會有被燒毀的可能。之前也沒有想到,但是您有過兩次高分的記錄。當時我幾乎就在被燒毀的邊緣了。所以記過計算,最安全的就是單次接受五分。”小r頓了一下,“您知道盲盒道具都是怎麼來的吧?”
“不知道,不是你們做出來的嗎?”
“創意在我們,但是道具蘊含的力量來自於神明的好感值。這種名為好感的力量既神秘又巨大。不然單憑人類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制造出那種神奇的道具。”
“原來是這樣,”南希點點頭,“我之前還在奇怪。你們要好感值做什麼,原來我用的道具其實都來自於我自己的努力。”
“嗯,您這樣說也沒錯。”
“明白了。那這麼說睡了光明神也沒有意義啊,我最多隻能拿五分。”
“不不不,”小r狂搖頭,“好感值的上限是五分,但是ssr幣不一樣啊。您要真睡了光明神,就等於在把他拉下神壇的路上前進了一大步。”
“原來是這樣。”南希點點頭,“我記住了。如果能睡他,我不會手軟的。好了,接著說,我們現在剩多少分?”
“我們現在擁有兩個ssr幣和二十二分心動值。但是一會兒過了十二點,就剩二十一個心動值了。”
一隻神獸從南希心髒上蹦了過去。“養你實在太費錢了。”她撲在床上。每天那一分簡直是燃燒她的心血。
“所以宿主我們每天都必須有心動值進賬。不然就是幹花不賺。”
“你說得對。”南希立刻爬起來,把聊天本翻開。打算在睡前賺塞西爾一分,來彌補一會兒的消耗。
伊比利斯從盥洗室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她極其認真地在跟本友聊天。
他嗤笑一聲,“你大半夜不睡覺就是在幹這個?這又是哪個本友?”
“你怎麼知道我在聊天?也許我在寫作業。”南希頭也不抬地說。
手上的本猛地被抽走,她有些惱火的抬起頭,瞳孔中映出伊比利斯單手拿著本在看的樣子。
“還給我。”她伸手去抓,但是伊比利斯舉得更高。她站起來抓,對方不耐煩地把她壓在床上,嗓音帶著嘲意地念,
“我每天都在忙著跟獵金人賺錢。回家還要收拾屋子做飯。我保證,一定會盡快去見你。我下次去給你帶烘餅和烤牛肉吧。我最會做飯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每天忙著賺錢、收拾屋子、做飯?你會做烘餅和烤牛肉嗎?該不是直接從廚房裡順走說是自己做的吧?”
“現在你知道自己是最特殊的存在了吧?”南希一點不氣惱,笑盈盈地說,“你看,隻有你能看見真實的我。”
伊比利斯微微一怔,撩起眼皮打量了一下少女無恥的模樣,立刻氣笑了,“我希望你把你的真實性也展示給其他人看看。”
南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甜甜地說,“我隻給伊比利斯看。”
清甜的氣息噴到伊比利斯的脖頸上,讓他的呼吸倏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