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給沈澹月發了一條消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沈澹月沒有回復。
她不想闲著,按照昨天的記憶,找到沈澹月的辦公室,卻沒有看到沈澹月,隻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人。
明琅探頭:“嗨?”
男人回頭,隨即露出一個微笑:
“您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道格。您是明小姐吧,我知道您。”
明琅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好,我們以前認識嗎?”
道格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失去了五年的記憶,忘了很多事情。”明琅說,“如果你是沈澹月的助理,應該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吧。”
道格思索了一秒鍾,面不改色地說道:“當然。”
事實上,他完全不知道明琅為什麼會失去五年的記憶,也不知道她以前是幹什麼的——基地裡壓根沒有她這個人。
但作為一個優秀的助理,他大腦運轉的速度極快,很快給她安排了一些簡單的文職工作。
明琅接過平板,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數字。
她看了兩眼,不可置信地問道:“我以前是幹這個的?”
道格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無法熟練運用辦公軟件,平靜地點點頭:
“是的,您以前是先生的得力助手。如果不是您後來去了生物科技,我可能都無法得到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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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實結合,再加上適當地拍馬屁,道格覺得自己替老板完美化解了一次危機。
“好吧。”明琅勉強應下來,拿著平板,坐在沙發上,跟上面的數據大眼瞪小眼。
如果她以前是幹這個的話,應該有肌肉記憶才對。
可她盯著平板看了十來分鍾,愣是沒看懂那些數字代表著什麼。
難道那個助理在騙她?
明琅蹙著眉,又給沈澹月發了一條消息:「在嗎?」
她對著平板拍了一張照片:「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沈澹月還是沒有回復她。
明琅隻好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幾秒鍾後,電話接通了。
手機上跳轉出畫面。
沈澹月似乎剛洗完澡,眉目冷峻,銀白色的短發氤氲著清冷的湿氣,水珠不斷滴落下來。
他輕掃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明琅覺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如同一條飢-渴的野狗,既想要靠近食餌,又害怕餌中有毒。
她莫名產生了一個錯覺,一旦他知道食餌美味且無毒,就會毫不猶豫將她吞吃入腹。
明琅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時,沈澹月的聲音從平板裡傳來,低沉而冷淡:“什麼事。”
明琅回過神,把平板對準手機的鏡頭:“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沈澹月瞥一眼:“這是幾個壟斷公司的財務報告,以及針對它們下半年市場策略的分析報告。你看不懂這些,誰給你的。”
“道格。”明琅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確看不懂這些,但他說我以前是幹這個的,還說我以前是助理,如果不是我後來去生物科技了,他甚至沒辦法當上你的助理。”
沈澹月神色似乎僵了一瞬:“他弄錯了。”
“那我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
沈澹月卻說:“我等下過來告訴你。”
然後,掛斷了電話。
明琅微微皺眉,覺得他的態度很奇怪。
相較於沈澹月的態度,他與助理截然相反的口徑也很奇怪。
她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幾句話的事情,沈澹月為什麼要這樣含糊其辭?
為什麼助理會弄錯她以前的工作?
是故意給她難堪,還是根本不知道她以前的工作內容?
沈澹月每次見到她,又為什麼會露出那種想要靠近但不敢靠近的眼神?
明琅心想,難道她以前是沈澹月包養的情人,真正的妻子另有其人?
第124章 Chapter 15
明琅覺得完全有這個可能。
不然沒辦法解釋, 沈澹月看向她的目光,為什麼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背德感。
他們是夫妻,又不是兄妹。
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能違背什麼道德?
除非, 他對她做了不道德的事情。
男女之間, 除了出軌,還有什麼不道德的事情?
——要麼她是他在外面包養的情人, 要麼他在外面包養了另外一個人。
明琅不想跟他糾纏不清。
如果他不想靠近她, 那就不要靠近她。多麼簡單的道理。
明琅從不回避自己的感情,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甚至不會回避自己的渴欲——記憶中, 她第一次了解自己, 觸碰自己,釋放自己, 就是回想著沈澹月縫傷口的畫面。
高挺的鼻梁,緊繃的下顎,冷峻的側面。
浸滿汗水的襯衫, 戴著黑手套的手指拿著針線……平穩地刺入鎖骨下方的皮膚。
燥熱不堪的夏夜,垃圾桶裡堆滿了沾滿血汙的繃帶。
明琅很喜歡那樣的沈澹月。
她坦坦蕩蕩, 不回避, 不羞恥,不忐忑。
學生時代,她為此感到失落,是因為自己不可改變的命運,以及沈澹月身上那種可望不可即的氣質。
但現在, 她的命運改變了,沈澹月也不再可望不可即。
這兩天, 他們甚至躺在同一張床上。
所以她不明白,沈澹月在回避什麼。
明琅決定,等下直接問沈澹月,他愛不愛她,能不能給她看看合法的結婚證。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他有沒有對她做過不道德的事情。
相信這三個問題問出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
·
沈澹月掛斷電話之後,似乎還能感到那種急促、奇特的心跳感。
在他死氣沉沉的胸腔內回響,一聲比一聲強烈。
這是他第一次嘗到說謊的心虛感。
他並非不會說謊,而是不需要說謊。
說謊是弱者的行為,就像隻有弱者才會沉溺於虛假的幻想之中一樣。
但在明琅的事情上,他一直在說謊,冷靜、清醒地看著自己說謊。
甚至於現在的明琅,本身就是一個謊言,一個虛假的幻想。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
沈澹月垂眼,拿起毛巾,擦拭滴水的銀發。
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必須停止這種荒誕、古怪的行為。
然而,他卻拿起手機,給助理發了一條消息:
「去偽造一張紙質結婚證,十分鍾內送到會議室。填寫我和明琅的信息。要求真實、有效。」
道格收到這條消息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偽造結婚證,要求真實、有效。
他很想問問頂頭上司,您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道格大腦從來沒有運轉得這麼快過,很快想到了一個辦法——基地養了不少黑-客,他們平時的工作是維護基地的網絡安全。
頂級黑-客可以在幾秒鍾內入侵市政府的官網。偽造結婚證,不過兩分鍾的事情。
剩下八分鍾,他隻需要等無人機將紙質結婚證送過來就行。
但是,他要怎麼跟頂級黑-客解釋這件事情?!
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偽造一張毫無價值的紙質結婚證。
算了,道格麻木地想,反正基地的人都對沈澹月有一種狂熱的崇拜。
就算消息流傳出去,他們也會認為,沈澹月偽造結婚證,是為了更好地反抗公司,而不是為了留住一個女人。
想到這裡,道格十分鎮定地等紙質結婚證送過來,又十分鎮定地送到了沈澹月的手上。
沈澹月接過紙質結婚證,微微垂眼,仔細觀察。
他知道這個行為多麼荒唐,多麼古怪。
甚至可以說,詭異。
可他停不下來,接過紙質結婚證的那一刻,心裡甚至湧起了一股不合常理、違背道德的喜悅。
他們的關系合法了。
面對合法的關系,她將無法質疑。
沈澹月不想深思這股喜悅背後的動機,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深灰色大衣,準備去見明琅。
他也不想深思,為什麼拿到結婚證以後,第一時間就想去見明琅。
好像手上這張結婚證是真的似的。
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手上這張輕薄的紙,滾燙而又沉重。
沈澹月冷靜地把這些想法從腦海中撇去了。
他回到辦公室時,明琅正坐在沙發上看平板,眼睛離屏幕很近,非常不正確的坐姿。
——他和她的關系,也是不正確的。
沈澹月走過去,伸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輕輕把她的腦袋推遠了一些。
調節室內溫度,需要驗證他的掌靜脈紋。所以,辦公室並沒有開中央空調,有些悶熱。
她的鼻尖滲出了一些汗珠,透亮的汗。
——如果他們真的是夫妻的話,現在他應該可以吻上去。
沈澹月移開視線,平靜地說道:“道格並不知道你以前的職業。你以前的工作比較復雜,你確定要聽麼。”
明琅眨了下眼睫毛:“說說看?”
“你以前是我的保鏢。”沈澹月低聲說道,“這個身份我不可能告訴別人。”
“那我為什麼會成為生物科技的特工呢?”明琅仰頭看他,“因為你嗎?”
自上而下的角度,顯得她的臉蛋格外纖細柔弱。
但視線隻要再往下一寸,就能看到她兩肩緊實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