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她都很喜歡。
已經分不清, 到底是他合她的性-癖,還是她的性-癖在往他的方向長。
這時, 她看到陳側柏打開駕駛座車窗和新風系統, 從儲物格裡拿出煙和打火機,銜在口中,點燃,抽了一口。
然後,他將夾著煙的手伸出窗外, 側頭吐出一口煙霧。
秋瑜一愣,這是她第一次見陳側柏抽煙。
在她的印象裡, 他一直是一個絕對理性的人,有著近乎恐怖的自制力,除了第一次,他連性-事的時間都控制得恰到好處,絕不會讓她感到任何不適。
她跟他在一起三年,從來沒有見他碰過煙酒,也沒有見他晚睡晚起過。
此刻,他卻當著她的面,在車廂這樣逼仄的空間裡,重重地抽了一口煙。
秋瑜再遲鈍,也感到了他的失控。
他的情緒不穩定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秋瑜想了想,握住他另一隻手。
陳側柏一頓,轉頭看向她,口中銜著煙,沒有取下來,臉上毫無表情,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漠然。
似乎篤定她會拒絕他,所以什麼都管不了了。
禮貌、理性、自制力。
全部灰飛煙滅。
秋瑜小聲問:“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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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重要嗎。”
“我覺得挺重要的,”秋瑜說,“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你。”
陳側柏轉開頭,摘下煙,吐出煙霧:“我對煙沒有癮。隻是嘴裡再不放點東西,我會想要咬你。”
秋瑜:“……啊?”她眨眨眼睫毛,湊到他的面前,攀住他的脖頸,用臉頰蹭了蹭他冷峻的下顎,“那你咬我吧。”
陳側柏卻捏住她的下頷,把她的臉龐挪開了。
他失控以後,一切行為都變得難以捉摸。
秋瑜隻能想到什麼說什麼,試圖用坦誠攻破他這個難解的謎題。
“你問了問題,不想聽我的回答嗎?”
陳側柏瞥她一眼,同時中指輕彈了一下煙灰,眼中明明白白寫著:還用聽麼。
秋瑜覺得他眼中的情緒實在刺人,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陳側柏閉了閉眼,過長的眼睫毛在她的掌心劃了兩下,抬手要去捉她的手腕。
秋瑜威脅道:“別動,不然我不跟你談戀愛了!”
她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陳側柏居然真的收回了手。
秋瑜不由撲哧笑出聲。
陳側柏“看”了她一眼,明明眼睛被她捂住,她卻感到了微妙的被注視感。
甚至感到,他的視線猶如實質一般,在她上揚的唇角轉了一圈。
秋瑜將其歸為錯覺,沒太在意。
“陳側柏,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
她像黏人的小貓似的,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但我怕你不喜歡我,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說到這裡,她才忽然驚覺,他好像並沒有說喜歡她,隻是講了幾句胡話,然後瘋狗似的啃了她幾下。
陳側柏冰冷的呼吸掠過她的脈搏:“說下去。”
“……說不下去了。”秋瑜悶悶地說,“我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陳側柏不語。
“喜歡”怎麼能表達對她的感情。
但也不能說是“愛”。
不是說,他對她的感情沒有“愛”那麼深,而是因為愛是保護與奉獻,但當愛深到一定程度時,保護與奉獻就變了味。
保護欲過剩,會變成扭曲的佔有欲。
奉獻的衝動太強,會想要她隻能接受自己的奉獻,隻能依靠自己的奉獻活下去。
他的愛已然變成一種駭人的毒素。
她卻在向他索要那種毒素。
陳側柏又抽了一口煙。
他的雙眼處於她的掌心之下,動作卻不受絲毫限制,轉頭吐出煙霧時,白色的煙霧,高挺的鼻梁,凌厲分明的下顎角,形成一幅極富張力的畫面。
秋瑜看得心裡發痒,忍不住用上了撒嬌的語氣:“問你話呢。”
陳側柏本想否認,頓了幾秒鍾,最終還是不冷不熱地說道: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喜歡我啊。”感到他態度松動,她立刻甜甜一笑,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跟我談戀愛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可能因為從小被嬌慣長大,她太知道什麼時候得寸進尺,什麼時候用上嬌嗲的語氣,好讓他的感情無處遁形。
他給自己設置了無數限制,她卻隻需要往前走一步,就能讓他的壁壘盡數崩塌。
陳側柏掐滅煙。
半晌,他把未吸完的煙往車門儲物格一扔,一手扯下她捂住眼睛的手,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帶著辛烈的煙草氣味,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
秋瑜微微睜大眼睛。
陳側柏卻吻得十分冷靜,不是刻意壓抑的冷靜,而是一種想通一切的冷靜。
他已竭力壓制狩獵欲,可獵物一定要自投羅網。
並且毫無保留地告訴他,早已喜歡上他。
簡直像在邀請他以捕食者的姿態鎖住她的咽喉。
陳側柏盯著秋瑜的眼神,冷靜中隱隱透出幾分可怖的瘋狂。
秋瑜一個激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不是她那天的錯覺嗎?
當時,她以為陳側柏不可能用這種貪婪而痴迷的目光看著她,所以將那種視線當成了自己的錯覺。
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在她發現自己想要一段激烈的感情之前,陳側柏就已經激烈地愛上了她,對嗎?
秋瑜感到胸腔一陣發漲。
酸甜的漲。
她禁不住舔了舔陳側柏的下唇,含糊地說:“你還沒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歡我呢。”
知道自己被愛著以後,她嬌縱的本性瞬間被放大到極致,完全視他的冷臉為無物。
明明他在進攻,在捕獵,在強勢地吮-吻她的口唇,卻陡然生出一種無路可退之感。
自投羅網的人,究竟是她,還是他?
陳側柏盯著秋瑜的眼睛,直勾勾的,片刻後,貼著她的唇說道:“我愛你。”
秋瑜心中一震。
他的聲線低沉而清冷,帶著一點兒微妙的金屬磁性,傳入她耳膜的剎那,便直擊頭頂,觸電般的顫慄感瞬間擴散開來。
像是察覺到她對這句話反應極大,他看著她,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顫慄感擴散到腳趾,秋瑜忍不住縮了縮腳趾。
“我愛你,秋瑜。”
他的目光是如此清晰,直直地望向她,毫不迂回,秋瑜卻感到了雙重的被注視感。
——窺視者還在看她。
“他”和陳側柏的目光一樣清晰,一樣直白,一樣目不轉睛。
如同重疊的影子,不約而同地望向她。
恍惚之間,她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
他們視線相觸,達成了一種無聲的合作,共同用目光一筆一畫地勾勒出她的身形。
秋瑜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才發現確實是自己的錯覺。
注視她的,隻有陳側柏。
窺視者的視線早已消失不見。
想起那種被注視的恐慌感,她不由攥緊陳側柏的衣領,低聲說:“……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陳側柏稍稍離開她的唇,喉結一動,吞咽下她的唾-液:“你說。”
昏暗的車廂,遮住了他額上暴起的青筋,以及古怪的痴怔神色。
“……我感覺,有人在監視我。”秋瑜沒看到陳側柏幾近著魔的吞咽動作,但聽見了他吞咽的聲音,耳根頓時一陣發燒,“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監視我的,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技術,但總能感覺‘他’在看著我……甚至剛才……”
又一輛車駛過。
近光燈如同閃電,照徹昏暗的車廂。
秋瑜看到陳側柏臉上失去了表情,無波無瀾,變得有些可怕。
“別生氣。”秋瑜親了親他的臉頰,“除了偷-窺,‘他’目前還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而且,不是有你在嗎,你那麼厲害,肯定能很快揪出‘他’,對不對?”
車廂內,重新恢復黑暗。
幾秒鍾後,陳側柏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回吻了她。
他吻得很慢,像是在思考什麼。
黑暗中響起激濺般的輕微水聲。
陳側柏其實並無吻技,他的吻極其原始,隻會像野獸進食一樣親她,間或發出一聲清晰的吞咽聲。
但正是這種原始的、如同禽獸一般蠻橫的親吻,讓她無力招架。
十多分鍾後,就在她面頰缺氧般發紅時,他終於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你怕‘他’嗎?”
秋瑜愣了一下:“當然怕。”
陳側柏靜默數秒,如同吸煙一般,在她的頸間重重地嗅聞了一下。
然後,他直起身,打開車頂燈,從儲物格扯了一張清潔湿巾,緩慢擦拭細框眼鏡的鏡片,戴在了臉上。
可能因為他剛才的吻,秋瑜莫名覺得,他戴上眼鏡後,比從前多了幾分衣冠禽獸之感。
她沒往別的地方想,隻當自己的性-癖在作祟。
就在這時,陳側柏發動車子引擎。
車窗關閉,車廂空間再度變得密閉、逼仄,在橘黃色的車頂燈照耀下,猶如一個溫暖的牢籠。
陳側柏微打方向盤,駛向地面:“別怕,我會幫你抓住‘他’。”
他目不斜視,卻在窺視者的角度下,看見她露出一個毫無防備的微笑:“好呀。”
第49章 Chapter 12
秋瑜沒想到自己能跟陳側柏談戀愛。
還是在結婚以後。
更沒想到, 陳側柏另一面竟是那麼……
秋瑜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詞。
無恥。
不過也正常,高智商群體似乎確實比普通人少一些羞慚感, 他們習慣不帶情緒地思考問題。
可這一點, 要是用在感情上, 就會格外讓人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