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聽聞,詫異:“啊?”
阿疇:“我和舅父談過了,他——”
他顯然在考慮合適的措辭:“對那莫三娘子並無半點想法。”
希錦:“好吧。”
其實是有些遺憾,不過這種事也不是能勉強的,看來陸簡確實不喜歡莫三。
她這幾天得和莫三透露一下風聲,讓她早做打算,別指望了。
一時她又想起那一日眼神間的銳利,道:“舅父沒說我什麼吧?”
既然他並不喜歡,那說不得認為她自作主張,多事,瞎撮合。
其實想想也是,自己到底是晚輩,長輩的婚事還輪不到自己曹雄。
她不免嘆息,隻是有些不忍心,想幫襯一把莫三娘,誰知道莫三娘卻偏偏遇上這心如鐵的郎君。
阿疇:“這倒沒有,舅父對這種事就絲毫不感興趣,他最多覺得耽誤了他的時間。”
希錦:“好吧……”
這是怎麼一個人呢,比阿疇還要寡淡無趣。
除了對他這親外甥和外甥孫,隻怕是沒人能進到他眼睛裡了。
阿疇:“其實這樣也好,自從我登上大寶,那韓相倒是一個識時務的,我雖並不喜他,可他在朝中很有些威望,門生遍布各州府,舅父願意和他家小娘子成親,就此穩住他,那韓相便不足為懼。”
他略沉吟了下,道:“況且韓家那小娘子性情貞淑柔順,實為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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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聽這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看著他:“哦,你見過?知道的這麼清楚?”
阿疇:“確實見過。”
希錦便沉默了。
她明白了。
應該是韓相那裡主動提出,想將他那孫女兒塞進後宮,但是阿疇拒絕了,那韓相便盯上了皇帝舅舅。
至於是以前就盯上的,還是現在盯過,這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就是退而求其次。
希錦想起陸簡,想起莫三娘,心裡有些愧疚。
她問道:“長得好看嗎?”
阿疇:“還好。”
希錦聽此,是不指望從阿疇口中挖出更多話的,當下便想著,等以後有機會見見就是了。
不過見了也白搭,那小娘子要嫁陸簡,看來是鐵板釘釘了。
阿疇道:“別想這些了,聽舅父的意思,他對那莫三娘子並無任何想法,於他來說,娶哪個也是娶,其實他年紀不小了,盡快成親,若能有個血脈,無論男女,都算是一個交代,我母親在天之靈,想必也能寬慰了。”
希錦:“這倒也是。”
說起來這陸家子嗣確實單薄了,隻剩下陸簡一個。
想到這裡,她不免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如今肚子已經大起來了,可以感覺到胎動,這讓她每每生出一些喜悅。
現在阿疇和自己的身份與往日不同了,自己的芒兒還是要有弟妹幫襯著,不求人丁興旺,好歹有個弟妹吧。
阿疇的視線也落在她腹部上,那目光便格外溫柔起來。
他抬起手撫她腹部,問起來:“產科那邊給畫的圖呢?”
(注,古代產科就叫產科,比如宋代朱端章撰有《衛生家寶產科備要》)
不得不說,宮廷御醫就是和市井間的不同,他們專精此道,經驗豐富,每日都通過聽診和把脈來精準標注孩子所在的位置。
希錦聽著,便道:“才送過來,放那邊案上。”
阿疇便過去拿了來,那宣紙上描繪的圖示齊全得很,大概標記了胎兒所在的位置,也畫出了如今胎兒大約的大小。
從那圖示看,腹中那孩子已經看得出孩子的模樣了。
他看著案,再次摸了摸希錦腹部,笑了:“這次若是一個小公主就好了。”
希錦看他眉眼間都是溫柔的期盼,便笑哼:“誰知道呢,這個可由不得我,最近御醫還和我講起來這孕育的種種講究,說生男生女最要緊還是看郎君的,你給我什麼,我就生了什麼呢,和我沒關系!”
阿疇越發笑了:“知道,和你沒關系,怪我行了吧。”
夫妻二人這麼說著話,卻有內侍過來回話,說是有要事要稟報。
希錦聽著有些意外,因她懷著身子,阿疇格外注意的,萬不敢有什麼事讓她煩心,況且又涉及後宮不能幹政一說,
阿疇聽此,顯然也明白是急事,便對希錦道:“你先歇著吧,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希錦:“嗯。”
不過心裡多少有些擔心,可別是什麼大事。
以前隻是尋常商賈之家,並不覺得什麼要緊的,現在坐到這個位置了,天打一個響雷都擔心,擔心什麼不祥之兆,擔心哪兒下大雨淹了哪一塊的莊稼要賑災!
總之,大昭這麼大一片天下,哪兒陰晴哪兒旱涝,這都是心事。
一時阿疇出去了,希錦坐在軟榻上,抱著暖手爐,等著他消息。
誰知道左等右等的,不見人影,這時候難免多想,還真出什麼事了?
是今冬下雪,哪裡凍死人了?
其間又有莫太妃過來,提起過年時候,要賞給宗室的錦緞等,問問今年怎麼辦。
希錦聽了,也就問起往年慣例。
莫太妃便一一說起來過年時候宮中的各樣規矩,比如要給百官發“饋歲”,還會賞賜綾羅絨單等,希錦聽著那林林總總的類目,隻覺過一個年倒是好多耗費。
她也不好在莫太妃面前嘆息,倒好像她這皇後何等摳唆,隻是道:“如今新帝登基,今年還要換年號的,這都是頭等大事,比起往年自然不能削減了,額外再加送金花一朵,臘味兩盒,御酒一壺吧。”
莫太妃忙道:“是,那就以娘娘所言。”
希錦闲來無事,也便問起莫太妃關於那韓家小娘子的種種。
莫太妃笑了笑:“那倒是頭一等循規蹈矩的小娘子,我看這燕京城的貴家小娘子,再沒一個能比得過她的。”
循規蹈矩?
希錦聽著,心想這算是什麼好處嗎,循規蹈矩,那不就是木頭人嗎?
這樣的人,匹配陸簡?
她想像不出,不過也沒什麼好說的。
莫太妃道;“等過幾日,歲盡之時,那小娘子必會隨著韓家大娘子進宮拜見娘娘的,到時候娘娘見到便知道了,你必喜歡的了。”
希錦微頷首。
其實她喜歡不喜歡的也沒什麼要緊,左右不過是一樁婚事,她固然盼著那陸簡能有一樁好姻緣,但也隻是想想。
說到底,她自己一晚輩,縱然皇後之尊,但也幹涉不得陸簡的婚事啊,隻是以女兒家的那些心思感慨感慨罷了。
其實人家堂堂男兒,馬上郎君,哪裡在意這些呢。
待到莫太妃走時,卻聽外面風聲呼嘯著,希錦便也走出暖閣,過去了外殿,往外一看,卻見外面彤雲密布,朔風呼嘯,那雪竟是紛紛揚揚地漫天飛舞,倒是映得這巍峨宮殿都添了幾分空曠和蕭殺。
希錦嘆了聲:“這雪倒是大。”
正想著,突而一陣風卷過來,那雪花便猶如被扯碎的棉絮一般撲打過來,旁邊宮娥唬了一跳,忙道:“娘娘小心。”
希錦懷著身子,自然要萬分小心,當下忙命人關了門窗,又落下了卷板,封了嚴嚴實實。
殿內自然是暖和的,燒著最罕見的銀炭,裡面摻了些許安神香,據說那是香局的醫官特意調配的,可以幫她安神安胎的。
希錦回到榻上,裹住了錦被,也就先歇一會了。
很快睡著,睡著後,便聽外面隱約有風雪聲響著,她自己睡得迷迷糊糊,伴著那呼嘯聲,竟也睡得香美。
等到阿疇終於得空過來後宮,揭開了錦帳一看,床榻上,五色氆氇已經被擠到了一旁,那純白如雪的白狐腋褥上,紫貂絨被半遮半掩間,宛若白玉般的細滑身子便隱約露出,其上有粉豔豔的猶如茱萸。
外面冷風如刀,可錦帳內卻是春意盎然。
她睡得舒坦,以至於額頭都滲了細密的汗。
阿疇這麼看著,眸色便轉深。
原本想看一眼便過去前殿的,如今卻是有些挪不開眼了。
風雪呼嘯,便是他這天下至尊的帝王都會奔波在各殿之間,都可能受冷,剛才進這寢殿時,身上也透著寒氣。
可是他的希錦不會,就這麼暖暖和和地享用著白狐腋褥和那紫貂絨被,在這溫暖如春的錦帳中,自在地睡著,甚至會無意中踢了被子。
而這一切都是他掙來的,是他親手把這人間罕有的極致奢靡奉到她手中,讓她享用一生。
阿疇這麼想著,心中竟泛起說不出的滋味,喉結滾動間,他想吃。
用金湯玉水養著的人兒,活該是他的,要填平他永遠無法滿足的欲壑。
偏偏這時候,夢中睡得香甜的小娘子突然嚶嚀了下,軟軟的,像是撒嬌,那聲音柔弱又無辜,尾音像有一把小鉤子,能勾人心。
阿疇眸子深暗,他低首下來,吻住那一抹茱萸。
那竟是粉色的,很是幼滑細嫩,又像是塗了一層蜜,甜絲絲的。
他想起曾經,她生下芒兒,最初時也是白花花的,會有一些,她不想喂,可又難受,還不是讓他吃。
在那香軟窩窩中,埋首下去,吸咂一口,便一股乳香,任憑世間什麼郎君,還不都是要化為繞指柔。
他又用手輕撫著她的腹部,白白的,尖尖的,摸起來猶如上等絲綢一般,裡面卻孕育著他們的骨肉。
這讓阿疇說不出的滿足。
或許在前一刻他還為了那冗繁的政務而蹙眉,不過此時,又覺得一切都是甘之如飴的。
他的希錦可以享用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他辛苦為這天下操勞,憑什麼不能?
他這麼叼著,輕扯了下,那茱萸便拉長了一些,之後又輕輕彈出去。
希錦可能是多少有些感覺,便扭了扭腰,起伏喘息間,面上已經泛起旖旎紅暈。
阿疇起身,將錦帳攏了個密不透風,之後自己也脫襪上了床。
希錦這裡好夢正酣,她慢慢感覺到了,在那半夢半醒間,哼哼唧唧的,隨著男人的動作來回動蕩。
一忽兒間,她鬢發散了,金釵也被阿疇摘下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