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抽搭搭的,低聲埋怨:“你之前還說,外面闲漢不知憐惜,倒仿佛你多好,誰知你竟這樣對我,我又不是那外面什麼不正經的,你竟這麼待我,你,你就不是人,你是狗,野狗!”
這話是不能罵皇太孫的,大逆不道,可這會兒希錦顧不上了。
阿疇聽她哭得哼哼唧唧,尾音上撩,簡直就跟尾巴草一般撥撓著他的心。
他輕咬了一口她細膩的臉頰,啞聲道:“嗯,是狗,希錦的狗。”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越發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蒙著紗的低啞聲音傳入希錦耳中,那麼清沉動聽的聲音,言語卻很是不堪。
希錦聽得,隻覺尾椎骨都軟了,兩腿一癱,就差點跌落地上。
往日的阿疇是冷清的,並不會多言語,隻知道悶聲來,當了皇太孫的阿疇其實並不那麼好拿捏,他有他血脈傳承的傲氣。
可如今,他竟說出這等言語來!
褪去那尊貴華麗的衣袍,沒了那世俗賦予的身份,心底壓抑的陰暗衝撞而出,他直白地對她這麼說!
她不敢置信,顫著唇兒道:“你,你——”
他到底是不是人,話本都沒他這麼不堪!
阿疇卻是從後面摟住她,幾乎將她半抱起來。
這種姿勢讓他仿佛抱著一個嬰兒般。
希錦想掙扎的,但是卻掙扎不得,她是閨閣嬌弱女子,他卻是出入鋪子四處跑的郎君,這哪能比呢!
他自她頸旁俯下來,細密的呼吸輕灑在她耳邊:“希錦舍不得,我更舍不得,不過我們去燕京城,會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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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間,他抱著她走到了那鏡臺旁,道:“往日我最喜看希錦梳妝,以前希錦隻能用銀簪,以後卻可以穿金了,大內的釵子都好看,希錦每日換一個新的,好不好?”
希錦如今衣著不整,又被他這樣抱著,其實心裡是羞恥的。
她蜷在他懷中,隻很低地應了下。
阿疇又抱著她過去榻旁:“這木榻自然是好的,不過到了燕京城,我們房中擺的是黑漆檀木圍子榻,上面雕龍畫鳳的,比這個要寬闊,也很穩當,我們就算在上面打滾也不會有半點動靜,你喜歡嗎?”
希錦顫巍巍攀著他頸子:“喜歡。”
阿疇又抱著她走到窗前,窗自是關著的,看不到外面。
他低首在她耳邊道:“前些日子你還說要採買兩個丫鬟,要調理出好的來,以後也不必買,我們府中會有許多丫鬟,每日你醒來,便有十幾個都在外面候著,等著伺候你,給你穿金戴銀。”
這次,希錦也不待阿疇問,將臉兒貼著他的胸口,低聲道:“喜歡!”
阿疇看著她,便輕笑了下,墨黑的眸子中滿溢著溫柔。
他輕笑著說:“不過我也要和你說明白,前面雖是一片錦繡富貴,可也不是那麼輕易的,這個世上原沒有白得的富貴,縱然我是皇室血脈也是一樣的,總歸要付出代價。我們過去燕京城,隻怕是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會有一些辛苦。”
希錦聽明白了。
她喃喃地道:“那我到底是不是大娘子?”
阿疇:“是,當然是,你我為結發夫妻,我在,你就是我的大娘子。”
他將臉埋在希錦發間,有些貪婪地嗅著那馨香:“一輩子的大娘子。”
他仿佛對她很是依戀,希錦也不由摟著他的腦袋,輕撫他的發。
阿疇:“若有朝一日,我得登大寶,那你便是我的皇後。”
希錦聽這話,心裡自是生出許多甜蜜和喜歡來,笑著道:“好。”
騎馬坐轎當娘娘,這是昔日汝城商賈家小娘子想都不敢想的。
她越發攬住他,軟綿綿地道:“我才不管別的,反正你當了殿下,我就要做大娘子,你若當了皇上,我就得是娘娘!”
才被自家夫君壓在窗棂上那麼一番的小娘子,身上沒什麼力道,聲調柔軟到仿佛酥化了的蜜糖。
這讓人怎麼能不心憐。
會恨不得把天底下一切都捧到她面前,要哄著,讓她喜歡。
他看著她那彌漫了一層霧氣的澄澈雙眸,低頭親上的羽睫,口中啞聲道:“嗯,希錦要當娘娘,天底下獨一份的娘娘。”
那朦朧沙啞的聲音帶著顆粒感,滑過希錦的心,希錦心尖兒都是顫的。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揪扯著她的心。
她不知道這情愫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該如何緩解,最後隻能緊緊抱著他,仰著臉去親他。
第38章 兩個人的路
希鈺一直從牆根外面偷摸瞧著呢,她支稜著耳朵想聽,偏偏聽不到,最後又見侍衛們都出來了,難免提著心。
這時候族長娘子也過來了,火急火燎地打聽:“到底怎麼了,不是說馬上出發,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寧家這種商賈人家,和官場上打交道那是最小心翼翼的,平時能有個知縣上門就得處處經心,更不要說阿疇這種皇太孫,那恨不得抱著祖宗牌位給人家跪下!
是以全族人都在這裡等著呢。
至於族長娘子她還有一些私心,有幾個舉人這次要過去燕京城參加科考的,他們覺得也許那裡也講究一些關系門路吧,如今既然有皇太孫這個巧宗,便託了族長娘子的娘家說項,好歹也過來幫襯著,以後說出去也是“見過皇太孫”的人了,關鍵時候興許還能有用。
是以族長娘子比誰都急,想著皇太孫不出來,這事估計沒戲了。
她當即就要跑過去問問,希鈺見此,連忙攔住:“伯母,不可莽撞,我看剛才侍衛都出來了,裡面也不知道怎麼了,以希錦姐姐那性子,怕不是又對著皇太孫耍什麼性子了!”
族長娘子:“啊?不能吧,她哪能這麼沒分寸,這可不是她贅婿了,這是皇太孫,她還敢耍性子?哪能這麼不懂事?”
希鈺:“我過去看看,我是小輩,過去打聽打聽也沒什麼,伯母如果去,那就顯得太鄭重了。”
族長娘子一聽也有道理:“好,你快過去看看。”
希鈺得了這話,便如同得了聖旨,忙趕過去,誰知道剛到院門前便被侍衛攔下。
那侍衛一個比一個彪悍肅冷,希鈺嚇了一跳。
之後忙解釋起來:“是族長娘子讓我來看看姐姐。”
然而侍衛自然不讓她進,她沒法,隻好站在一旁等著。
好在等了一會,總算裡面傳話,讓進去,再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疇才出來。
希鈺看過去,隻覺這郎君挺拔猶如翠竹,眉眼雖冷峻,但實在是驚豔,更兼如玉面龐上略帶著些許殘留的紅暈,隻看得人喘息都要忘了。
再想起他那樣尊貴的身份,那真是世間罕有的郎君。
她便湊過去,抿唇笑著:“殿下,是我們大娘子問起來,說族中人都等著,想問問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阿疇淡看了一眼希鈺。
希鈺心便微沉了下。
她隻覺得阿疇的眼睛過於冷沉銳利,好像看透了她一般。
希鈺勉強維持著笑意,她發慌。
阿疇看了她很長一眼,卻突然笑了笑。
希鈺瞬間心跳加速。
他是清冷寡言的人,以後身為帝王之尊,那更是輕易不笑的,誰曾想如今竟對她這麼一笑。
她神情恍惚,口幹舌燥,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誰知道這時,阿疇卻用很低的聲音道:“我得謝謝你了。”
說完,他撩袍,逕自邁步出去。
希錦看著他的背影。
他突然對她那麼一笑,還說出這麼意味不明的話,之後便看都不看地離開。
她猶豫了下,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希錦。
剛才這阿疇什麼意思,鬧崩了?可他幹嘛謝自己?
正想著,卻聽到院子中動靜,卻好像是侍女們正伺候著希錦梳洗?
她心裡一動,趕緊進去了,一進屋,果然是的,正有兩個丫鬟幫希錦整理鬢發。
她一眼看著,卻見那希錦
希錦看那她進來,抬手撫著鬢發,笑道:“你怎麼來了?我正想著你呢?”
希鈺便見她賽雪欺霜的肌膚上也泛著粉瑩瑩的光,便意識到了什麼。
怪不得那素來冷清的郎君竟帶了幾分別樣的豔色,原來他們竟然白日宣淫了!
可真行!
不過她面上不顯,卻是湊過去問道:“姐姐,如何了?我聽著你們半天不曾出門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真怕殿下惱了你,一直提心吊膽的!”
此時的希錦卻是渾身酥軟,她心滿意足地道:“妹妹,說起來多虧你的好主意,他到底是舍不得我,我看我若對他撒嬌哭鬧,他是什麼都得應了我的。”
她想起剛才阿疇對自己的承諾,想著他雖不是自己贅婿了,但依然是她的囊中物,是她的繞指柔。
餘生很長,她有的是耐心慢慢等著,等著他對自己伏低做小,等著他潘驢鄧小闲樣樣俱全。
當然了,再不許像今日這般,行如此不堪之事。
希鈺:“啊?”
希錦笑道:“多虧了你呢!”
她贊嘆地看著希鈺:“往日你父母總說你不是什麼聰慧的,如今看來倒也不是傻子嘛!”
希鈺:“……”
她指甲都掐到肉裡去了。
希錦怕不是故意的吧!
這時候,希錦嫋嫋盈盈地起身:“好了,趕緊出發吧,不然就耽誤了時辰。”
起身間,希鈺隻覺陣陣清淡幽香。
她略吸了口氣。
想著這希錦果然是有些手段的,就她這身段,這妖娆的樣,別說郎君,就是她,都覺得……
確實挺勾人的。
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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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這次是奉旨回來汝城接自己妻兒,如今回去,自也是按大昭禮儀起行。
希錦這裡略梳洗過後,上了軟轎,那轎子逕自到了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