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後他身在其中,說不得這些就是他日日接觸的人,如果傳出去,必然對他不好。
她當也就道:“好吧。”
阿疇:“至於你說的土儀,實在想帶,那可以帶一些,不過我們此去皇城,一路上難免招人注意,所以還是適可而止,六重緯就算了。”
希錦:“嗯嗯。”
他既然答應了一樣,那她自然可以安排別的,他還能一直盯著不成?
反正不聽不聽就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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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阿疇即將啟程了,這到底是皇太孫離開汝城,汝城當地官員,以及附近州府官員,並當地鄉紳土豪,還有寧家人等,也都來相送。
甚至聽說戒臺寺的高僧也都過來了,說是要為殿下送行祈福。
這浩大陣勢難得一見,不過希錦對此卻不感興趣,她開始向阿疇提議,臨走前要去看看昔日寧家的院落。
“我還有一些東西要帶著呢。”希錦這麼說。
阿疇聽此,便道:“好,讓秋菱和穗兒陪著你過去。”
希錦:“嗯,我知道!”
一時希錦離開,阿疇便先和寧家族長並眾人說話,這對於族長等人自然是天大的榮耀,一個個受寵若驚。
眼看著該出發了,阿疇想起希錦,命人去問。
誰知道這時候,侍衛匆忙過來了,卻是面有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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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怎麼了?”
侍衛神情無奈:“後院傳來消息,說,說大娘子不肯走。”
阿疇:“不肯走?”
侍衛:“屬下也不知確切。”
阿疇神情默了默,便吩咐眾人稍等片刻,他當即過去後院。
快步走到後院,卻見一群丫鬟侍女都無奈地守在那裡,神情焦灼,一見他來,一個個都忐忑起來,縮著脖子不敢言語。
唯獨那穗兒,上前道:“殿下,大娘子哭了,哭著不走,我們勸過了,不過大娘子並不聽。”
阿疇聽此話,看了那穗兒一眼。
穗兒隻覺得這皇太孫神情疏淡,很是冷漠,她心裡發慌,不過還是勉強道:“大娘子怕是要殿下親自來勸。”
阿疇沒說什麼,一撩袍,逕自邁步進入後院。
而就在那花枝後面,希鈺見此情景,心中竊喜,想著這傻希錦,她太傻了。
她哪裡知道如今的皇太孫身份大不同了,不是她可以無理取鬧的了。
她再這麼鬧下去,阿疇自然厭煩她,她偏又鬧著要留下,那阿疇可不是什麼好性子,說不得一氣之下便讓她留下了。
所以她希望希錦鬧,一定要鬧大,鬧出潑婦的名聲!
她探頭探腦往裡面看,又支稜著耳朵想聽聽裡面動靜,奈何軒窗緊閉,她是什麼都看不到,隻能耐心等著。
至於阿疇,他踏入那房中後,卻見希錦正哀戚戚地抱著那床前立柱,眼淚汪汪,哭得抽噎,纖弱的肩膀更是一顫一顫的,好生可憐好生委屈。
阿疇靜默地站在那裡,片刻後走上前:“怎麼了?”
希錦聽這語氣,便覺他肯定很不耐煩的樣子。
她原本是三分委屈,七分演戲,聽這話那委屈頓時變十成十了。
她趴伏在那枕上,哭著道:“殿下,我思來想去,縱然萬分不舍,但我還是不要跟著你過去燕京城了吧?”
阿疇聽著,神情不動。
他就知道,最近她安分守己,必然是要整出一個麼蛾子來的。
她要是能那麼安分,她就不是寧希錦了。
這是阿疇沒想到,她張口就是留下。
他眉尖微挑:“哦?”
希錦輕嘆一聲:“殿下,希錦往日薄待陛下,自知有罪,但請念在父母面上,念在三年夫妻,念在生養芒兒的情分上,留我一命,我願留在汝城為殿下守節,在這裡潛心經營商鋪。”
阿疇:“那芒兒呢?”
希錦:“芒兒是皇家骨血,是殿下親子,自然不敢養於民間,請殿下將芒兒帶走,相信殿下一定會善待芒兒,妾……隻能忍痛割愛了。”
阿疇聽此,卻是眸中泛冷:“所以你現在是連芒兒都不要了嗎?”
希錦抽噎了下,委屈巴巴地道:“妾不敢。”
阿疇:“不敢?我看你是想再招一個贅婿吧?以後芒兒若身份貴重,你作為他的母親,便可在這汝城稱王稱霸,從此後養七八個男寵,好生逍遙自在?”
希錦一驚,詫異地看向阿疇。
阿疇看著那水亮亮眸子中的不敢置信,那分明是被自己道破了心事。
他停頓了下,漆黑眼眸晦澀:“可能我猜錯了——”
希錦:“對你猜錯了!”
他勾了勾唇,唇畔泛起一抹冷笑:“七八個怎麼夠,怕不是十八個。”
希錦倒吸一口氣:“阿疇,你想什麼呢,你還把我當做你的正經娘子嗎,你竟如此羞辱我?”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難道你竟盼著我去找不成?”
阿疇:“我隻是說出你的小心思罷了,你當我不知道嗎?”
希錦狐疑地看他:“你又知道什麼了?”
阿疇輕磨牙,眸中隱約確實有墨色風暴醞釀:“寧希錦,我不問,你也就和我裝傻嗎?一直和我裝傻?”
希錦驚訝地微張開唇:“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了?
阿疇看著她那狀若無辜的樣子,陡然轉首,看向窗外。
他輕攥拳,壓下心中的諸般情緒,到底是張口道:“二郎,二郎,不頂用,別跑,讓我看看。”
希錦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著阿疇。
這什麼跟什麼!
阿疇冷笑:“你還要和我裝傻嗎?”
希錦微挑眉,不可思議:“這你都知道了……”
她娘的錦書,她的夢中種種,他竟然都知道了?
阿疇緩慢地將視線重新投向希錦,他看著她那無辜的樣子,他神情越發陰冷。
這幾日來,心中憋著的種種情緒在急速膨脹,這一刻幾乎衝出理智和克制的閘口,將他徹底淹沒。
他死死地盯著希錦,用一種緊繃到了詭異的聲音道:“你上戒臺寺,就是為了和他私會!”
希錦實在是太過震驚。
他知道戒臺寺並不意外,本來這件事就是磊落光明,那燕關楚水都知道,他知道不稀奇。
可自己的夢,他竟然連自己的夢都知道呢!
他是不是連錦書中寫了什麼都知道!
希錦看著眼前的阿疇,俊美到了極致的臉龐此時透著詭異的陰鸷感,這樣的阿疇是陌生的。
她眨眨眼睛,到底是道:“是見過二郎,可,可也就是說了說話嘛!”
這麼說了一句後,她終於找回一些感覺。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帶著一些哭腔,委屈地道:“阿疇,你別惱嘛,有什麼我們都可以談談,你這樣說,倒仿佛我是那水性楊花的,我是哪種人嗎?”
阿疇眸底晦澀,他盯著她,以一種輕而危險的聲音道:“那現在我問你,你回答我。”
希錦連忙點頭:“嗯嗯!”
阿疇:“那天在戒臺寺的聆經亭,他都和你說了什麼?”
希錦回想著當時,道:“也沒說什麼啊,我坐在亭子中,人家站在亭子外面,都沒近前,再說附近都是丫鬟,還有侍衛。”
她看著他的眼睛,誠懇而坦然:“你怎麼不去問問那些丫鬟和侍衛,他們肯定聽到了,你怎麼不去問問,反而來逼問你的妻?”
阿疇薄薄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
希錦看著這樣的他,大腦中的小算盤快速撥拉起來。
他顯然沒問,根本沒問過!
問了就知道,那些丫鬟和侍衛應該是聽不到。
但他沒問!
為什麼呢?
因為不想面對,怕自家娘子真的和那野男人在荒山老廟卿卿我我?還是他生怕萬一問了從此便再無挽回餘地?
他沒問,結果一直裝成沒事人,一直忍著忍著?
那不是要忍吐血了嗎!
這些思緒在希錦腦子裡好一番闢裡啪啦地轉,片刻間,她已經想好了對策。
這時候,阿疇卻已經略俯首下來。
窗棂是半開著的,帶著芳草青澀氣息的風吹起他鬢邊墨發,輕拂過希錦的面頰。
希錦覺得面上酥痒。
她仰臉,看著上方的郎君,那高挺的鼻梁猶如峭壁山峰,有著貴氣的鋒芒。
阿疇嘲諷地道:“可能我想聽希錦說吧,要你親口告訴我!”
希錦:“你想聽什麼?”
阿疇眸底透著陰翳:“青燈古佛前,怕不是郎有情妾有意?”
希錦愣了幾愣,斜睨著阿疇:“就知道你偷看了我的話本,平時還裝著不愛看!”
阿疇聽著,瞬間磨牙:“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裡給我胡攪蠻纏!寧希錦,你不該和我說清楚嗎?”
希錦特別理直氣壯:“說什麼說啊,難道要我告訴你,我趁著你外出不在,在那聆經亭中,大庭廣眾,當著丫鬟侍衛的面,我竟和他偷歡,讓一眾奴僕丫鬟看我如何在野男人身下承歡?嘖嘖嘖,你可真敢想!”
她話音剛落,阿疇陡然抬起手腕,男兒的手腕靈活而有力,直接握住了她的,因為這力道的衝擊,希錦腳底下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