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聽著這話,便終於松了口氣。
這萬年的蚌殼啊,他總算學會說句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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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時候,希錦面對阿疇隱隱有了無法掌控的陌生感,那如今經過這場纏綿,她多少也有些放心了。
他也許並不是過去的阿疇了,但她還是能在那皇太孫身上找到原本屬於她的阿疇。
這於她來說就足夠了。
其它的,自然徐徐圖之。
她看了那麼多話本,都是些痴男怨女的糾纏,對於男女之事自然很有些心得體會,是以對於怎麼纏住一個男人,哄住一個男人的心,她是很有一番想法的。
阿疇骨子中對女色的貪婪,以及她切實體會到的那種蓬勃萌發的渴望,這些都告訴希錦,在這個男人那裡,自己依然是新鮮的一顆果兒。
他貪戀著這果兒未曾品咂出的滋味兒。
除了這些,兩個人之間還有過去幾年的夫妻情分,以及她父母那裡的恩情,這些都是她將來的後路和依託。
她要做的便是把這些情分再增加一些份量,同時多多少少要拿個喬,讓這個男人心裡永遠痒痒著,跟被貓抓了一樣,要一直惦記著。
當然了,這些急不得。
希錦覺得自己第一次見他,有些太急了,他肯定知道自己铆足勁在勾搭他,這樣不行,掉價,以後得稍微矜持一些了。
當然了,哄還是得哄,這個男人很吃甜言蜜語,稍微一哄,那不是也能說人話了嗎?
恰好這一兩日,阿疇似乎也在忙,聽那意思好像是帶著皇令來的,要召見州府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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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極好了,他出門去,她落得輕松,省得日日受累。
沒辦法,這男人渴了這麼久,如今重逢,要得太狠,她還真有些受不住,白日裡腰都是酸的。
於是她先讓人抱來了芒兒,兒子是親兒子,以前親,現在也親,不過這親之外,還增加了一些別的什麼。
人都是現實的,她現在想到自己兒子已經是鳳子龍孫,她便覺得,這兒子好像渾身都在發著富貴的光。
她感慨一聲:“芒兒,以後全靠你了。”
芒兒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爹爹,好了。”
希錦聽著,疑惑了下,之後便明白芒兒的意思了。
她點頭:“對,你爹風光發達了,你爹身份尊貴了,咱們母子也要跟著沾大光了。”
芒兒摟著希錦的脖子,又道:“爹,娘,好!”
希錦更加明白芒兒的意思:“對,爹娘要恩愛,我們一家子永遠在一起。”
芒兒歪著腦袋想了想,之後便拍手笑了。
希錦看著他這個樣子,便有些心疼,做爹娘的鬧騰,小人兒也跟著遭罪呢,他雖然小,許多話說不出,但竟看得真真切切,什麼都知道的。
她撫著芒兒的發,憐惜地道:“你這麼小,操心這些做什麼,爹娘自然會好好的,芒兒也會好好的,以後不許你操心這些,知道了嗎?”
芒兒懵懂點頭。
希錦嘆了聲:“芒兒,往日我帶著你過去外婆家,她們說你有大福氣,隻是嘴上說說罷了,其實我們就沒撐起他們的眼角,如今你竟果真是有大福氣的,這世上天大地大,再大不過皇室,你以後便是金尊玉貴的皇家血脈了。”
一時不免想起如今芒兒的姓氏來,芒兒和阿疇都是跟著自己姓寧的。
這種事自然再不能提,以後阿疇改國姓,芒兒也要跟著改。
反正天底下姓寧的多得是,寧家也那麼多子嗣,不缺自己這一脈。
若說要個子嗣傳承,無非就是要那祭奠燒香的,但是不怕,芒兒跟了國姓,從此後,整個寧家都要唯自家這一房馬首是瞻。
逢年過節,寧家各房不給他們自家親爹親娘燒香供奉,也得先供自家爹娘了!
所以必須改,毫不猶豫地改,改國姓。
改了國姓才是正經八百的皇家血脈,才能在那巍巍皇權中分得一杯羹。
芒兒似懂非懂,隻睜大眼睛好奇地聽著希錦講,偶爾仿佛很懂,點頭贊同,煞有其事的樣子。
母子兩個這麼說著話,希錦越發興致勃勃,開始規劃著過去皇城的種種。
她生來是個心氣兒高的,覺得自己有那絕世姿容,覺得自己很有一番頭腦,是尋常人所不能及,又有自己娘親的殷殷教誨,隻是可恨自己是女兒家,又是出身商賈,不得機會罷了。
如今既是得了這天大機遇,若不去那皇城走一遭,見識見識,再混個大娘子或者皇後當當,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甚至開始暢想自己過去皇城,讓所有人都驚嘆地道:皇太孫家的娘子竟是如此殊色!
啊——
這感覺未免太美妙。
她正在這裡陶醉著,卻聽外面侍女來報,說是有些物件,問她如何處置。
處置?
希錦如今還腳踩棉花飄飄然,哪想到自己已經要“處置”什麼了。
不過她自然不能露怯,要端莊,要雍容,要矜持,要有那種抬手間灰飛煙滅的氣勢。
所以她壓下心中疑惑,隻是輕淡地一個抬眼,不緊不慢地道:“什麼物件?”
那侍女聽這語氣,一時不敢小覷,認真回話。
“原是殿下自皇城帶回來的,如今叫底下侍衛收拾了,裝在紅木箱中送過來,說是要請娘子處置的。”
希錦心裡一動,皇城兩個字,自然是意味著花團錦簇,自然意味著豪奢繁華,想著必是什麼好東西了。
當下歡喜期盼,不過面上依然波瀾不驚的樣子:“那就先拿過來看看吧。”
侍女得了令,便忙出去了,少頃,身後跟了兩個小侍女,都捧著託盤,那託盤描金雕花的,很是華美精致,託盤上罩了一層緞繡紅梅巾。
希錦看了,好奇得緊,想知道這是什麼好東西,於是便很是慵懶地道:“都先下去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這語調真是雍容華貴,充滿了大娘子的氣派。
自己雖然出身商賈,但是以後細心揣摩,未嘗不能在這皇家做一個執掌中饋的大娘子。
她自是前途無量。
那幾個侍女拜退,並體貼地為她關上門。
等那門一關上,希錦便雀躍起來:“芒兒,快,看看你爹爹帶了什麼好東西!”
芒兒也好奇地睜大眼睛,亮閃閃的,顯然是想看。
希錦跑到案前,揭開那緞繡紅梅巾,卻見裡面琳琅滿目,竟都是女兒家梳裹之物,有那煙墨,黛砚,也有砚柞,香綿,刮刀,絲線,和銀镊。
每一樣都是精致小巧,和希錦往日所用不同,甚至那纖細的銀镊上竟雕了栩栩如生的牡丹,這是市井間怎麼都不可能見到的講究做工。
希錦如獲至寶,仔細翻看著,很快見裡面還有幾樣粉面,有那紫茉莉和白鶴花果做的玉簪粉,也有希錦夢寐以求的珍珠粉。
她拿起那珍珠粉,用玉簪挑了一些,手指輕輕捻著,果然是細膩柔潤,這就是之前二伯娘提到過的啊,燕京城大內才能用的珍珠粉面!
花錢都買不到的!
這日子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啊!
第29章 幸福的日子比蜜甜
她正看得心花怒放,旁邊的芒兒也探頭瞧過來,好奇得緊。
希錦看他眼巴巴的樣子,便安慰道:“娘打扮好了,你看著也喜歡對不對?”
話這麼一說,她想起旁邊那個託盤,忙揭開來看,一看之下,便笑了。
她對芒兒道:“看,這是你爹爹給你帶過來的吧,特意給你帶的!”
芒兒瞧過去,都是一些小玩意兒,有那金鈴鐺,銀推棗磨,還有一些精致金貴,看都看不懂的。
他便興奮起來,連忙伸出手,抓住一個金鈴鐺,那金鈴鐺下面竟然吊著一個小玉珠,芒兒的小手抓著那金鈴鐺一晃,便發出清脆的金玉之聲,好聽得緊。
他喜歡了,攥著那金鈴鐺不舍得放手。
希錦見此,隻覺極好,可以把這孩子支到一邊去了。
她便道:“好芒兒,娘要試試這珍珠粉,你先坐一邊玩兒去吧,要乖一些。”
芒兒聽話地點頭,搖著那鈴鐺跑一旁玩去。
希錦便拿起那珍珠粉面來,卻見那珍珠粉面裝在一件白釉粉彩圓瓷盒中,希錦舅父是做瓷的,她多少懂一些,知道這白釉冰肌玉骨,定是白釉中的上等品,估計是專供大內的。
而那珍珠粉盛放在這白釉瓷盒中,怎麼說呢,隻能說是珠光寶氣相映成輝,潔白細膩,光華內斂,美到了極致。
希錦深吸口氣,陶醉地聞了聞那珍珠粉面,似有若無的香,很是淡雅,可是和市面上那些燻人的俗香不同呢!
她得了這好物,便想著盡快用用,要試試嘛。
當下便叫了侍女,先淨面,再薄薄敷了一層,果然是上等珍珠粉面,卻見自己粉白細膩,素雅明淨,如同那初八初九時的月光,光華動人,卻又內斂含蓄,端得是讓人喜歡。
便是對著鏡子看上三日三夜,都不會厭倦啊!
她對著銅鏡,左看右看,看得忍不住嘆息:怎麼就生了這般好顏色!
這麼看著時,她突然想起那一日,阿疇也曾為自己畫眉。
當時是怎麼說得來著?
他要她以後別敷粉了,說敷粉不好,她卻覺得自己是缺了那大內的珍珠粉面。
那時候,大內的珍珠粉面是她摸都摸不著的,想也想不到的,不曾想這才幾日功夫,阿疇便從皇城給她帶來了夢寐以求的珍珠粉面。
大內的呢,宮裡頭的娘娘也用的呢!
希錦想起阿疇,多少有些滿意。
想著他雖是蚌殼的嘴,怎麼都說不出什麼,但其實勉強也算用了一點心思的。
她打理好妝容,攬鏡自照,還是喜歡得緊。
她記得那戲文中曾經說起婦人之美,說婦人那是惟白最難,有那眉目口齒般般入畫的,可獨獨缺陷在肌膚。
就這點來說,希錦實在是得天獨厚,肌膚明潔如玉,一雙唇兒嬌豔瑩潤,如今隻薄薄施了粉面,卻已是粉白透了微紅,豔得出奇。
她左看右看,喜歡得要命,無意中抬眼,就見一旁芒兒在擺弄著一件孔明鎖。
她張口就道:“你還小,還不——”
可是說到一半,她便驚訝了。
芒兒稚嫩的小手指頭竟靈活得很,擺弄著那孔明鎖,沒幾下竟然解開了。
希錦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
芒兒解開後,自己也是喜歡,衝著希錦綻唇一笑:“娘,好了,好了。”